這邊夏侯玄送走了司馬如之後,立刻快馬加鞭地前往了大將軍府,去面見曹爽。
到了府中的時候,夏侯玄見丁謐和鄧颺俱在,唯獨少了何晏。
夏侯玄上前行禮,曹爽則是呵呵一笑道:“泰初啊,你來得正好,方才我們還正在討論司馬家與甄家聯姻之事,你有什麽看法?”
夏侯玄不禁心念一動,這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啊,自己此來本來就是為了這事,沒想到他們這邊卻先議論上了,看來司馬家和甄家的聯姻舉動,也刺激到了曹爽的敏感神經。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如今曹爽在朝中的唯一政敵,恐怕也就只剩下了司馬懿一人了,所以司馬家的任何風吹草動,曹爽都不可能放過。
像司馬家與甄家聯姻這樣的“大事”,自然更是瞞不過曹爽耳目的,很快便有人報給了曹爽,於是曹爽急召何晏、丁謐、鄧颺來商議此事,只不過何晏因事未到,只有丁謐和鄧颺前來。
豪門權貴的聯姻不同於平民百姓,這樣的聯姻大多都帶有政治的目的,甄德不過是魏明帝的愛女曹淑與文昭甄皇后已故的侄孫甄黃舉行冥婚後過繼過去的,做為一個連爹娘都沒有的人,他又有何德何能迎娶司馬家的長房嫡長女。
但如果把甄德與郭太后聯系起來的時候,一切就明白了,司馬家正是欲借這次的聯姻機會,和郭太后結成同盟,內外勾結,企圖動搖曹爽輔政大臣的位置。
近來曹爽和郭太后的關系比較緊張,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曹芳也日漸長大了,按理說曹芳年滿十六,也差不多該到親政的時候了,天子親政,那就意味著曹爽他這個輔政大臣靠邊站了。
這可不是曹爽所希望看到的。
但畢竟天子乃是一國之君,正是因為登基時年幼,需要人輔佐,這才會有輔政托孤大臣這回事,但年幼的天子總是會長大的,到了親政的年紀,就應當是輔政大臣交還權力,由天子主持朝政了。
郭太后雖然不是曹芳的親生母親,但這麽些年來的撫育之恩,自然也讓她和曹芳無比親近,郭太后自然是希望曹芳可以親政,成為一個真正主事的皇帝。
曹爽這麽些年來大權獨攬,在朝中是無所欲為,而現在想讓他輕易地交出權力來,顯然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所以曹爽和郭太后的矛盾越來越深,這個時候,司馬家突然準備要和甄家聯姻,自然會讓別人是浮想連篇。
夏侯玄雖然心頭暗喜,但卻也是不動聲色地道:“不知大將軍是如何考慮的。”
曹爽一指丁謐道:“丁尚書認為,司馬家嫁女甄德,分明是別有用心,如果被司馬老賊的奸計得逞,恐怕是朝中再無寧日了。所以丁尚書建議,還是想方將郭太后和天子分開,令其居住永寧宮,郭太后失勢,司馬懿的如意算盤也落空了。”
司馬家和甄家的聯姻,別人家是沒法干涉的,那怕是像曹爽這樣權力通天的人物,也無法阻止這樁親事的。
但無法阻止並不意味著曹爽只能坐看,丁謐此前就曾提議過遷郭太后到永寧宮,將這個女人軟禁起來,以消除她在朝中的影響力,之前,曹爽原因種種原因未能采納,但這次丁謐重提此事,曹爽擔心司馬家和郭太后拉上關系之後,影響他的位子,所以這次曹爽還是傾向於遷出郭太后,讓她不得再與天子見面。
鄧颺卻有著不同的意見:“太后乃是國母,萬人景仰,如果大將軍強行地將天子與母親分別,或許會引起天下震動,反倒不利於大將軍主政。”
丁謐一臉不屑地道:“長痛不如短痛,
郭太后留在天子身邊,終究是一個禍患,不如盡早分開,以免夜長夢多。”最近一段時間,丁謐和鄧颺兩個似乎懟上了,你讚成的我反對,你反對的我讚成,不管什麽事,都在唱反調,搞得曹爽也很是頭疼,如果不是將二人倚為左膀右臂的關系,曹爽早就把兩個人給攆走了。
聽了二人之言,曹爽不禁有些猶豫,不知該聽誰的好,於是曹爽問夏侯玄道:“泰初以為如何?”
夏侯玄不慌不忙地道:“司馬懿老謀深算,此次司馬家和甄家聯姻,其中必有陰謀, 大將軍宜早做定奪,切不可使其陰謀得逞。”
夏侯玄此次來尋曹爽,主要還是為了自己外甥女司馬如的事,不過這事可不能明說,否則有假公濟私之嫌。
不過現在看來,曹爽還是傾向於遷走郭太后的,畢竟現在朝內朝外,呼籲天子親政的聲音不絕於耳,讓曹爽的壓力山大,郭太后自然是天子一派的人,旗幟鮮明地讚成天子親政,以郭太后的影響力和號召力,對曹爽的位子構成相大的威脅。
如果再讓她和司馬懿拉上關系,那就等同於如虎添翼,讓曹爽的位子芨芨可危,雪上加霜。
就算夏侯玄不表態,曹爽也是傾向於丁謐的計策的,此時夏侯玄也強烈支持曹爽不要慫,就是乾,讓曹爽的信心大增,拿定主意驅逐郭太后。
自從先帝駕崩,曹芳即位以來,曹爽身為輔政大臣,朝中的大小事務皆決於他,自然也就養成了曹爽唯我獨尊的性格,花天酒天,肆無忌憚,壓根兒就不把天子曹芳放在眼裡。
如果曹芳沒有親政,那麽曹爽依然是一把手,但如果曹芳親政之後,他這些胡作非為的事肯定是會被揪出來,輔政大臣的位子恐怕也難保得住。
所以最不希望曹芳親政的,恐怕就是曹爽了,如果郭太后沒有和司馬懿勾勾搭搭,那麽曹爽還無法痛下決心,但是因為此次司馬家和甄家的聯姻之事,已經是嚴重地影響到了曹爽的地位,是可忍孰不可忍,看來真是到了做出了斷的時候了。
於是曹爽帶人直入皇宮,氣勢洶洶地來到了后宮,準備要將郭太后強行遷往永寧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