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文卿卻沒有聽出荷葉話語中隱含的深意,準確來說,他一直把荷葉當作了最是親密的妹妹,從來都沒有想過男女之間的事情。
此刻聞言,他不由笑道:“傻丫頭,我倒是希望你一輩子當我一個人的侍女,然再過幾年,你總要嫁人啊,到時候,我得給你選一個好夫家才行。”
荷葉臉色一變,美目中的神光有些黯淡了,輕聲問道:“姑爺,你希望荷葉嫁人麽?”
崔文卿點頭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的小荷葉這麽漂亮,長大了自然要嫁人,難道你想一輩子孤苦伶仃不成?”
荷葉唇角溢出了一絲苦澀的笑容,聲音中有種不被崔文卿所察覺的失落:“姑爺,你年紀輕輕便已經是朝中重臣,又是宰相王安石的弟子,實乃少年英傑,變法能臣,將來你的前途一定不可限量,雖然奴婢想要一直跟隨你的腳步,然不管奴婢如何追趕,都覺得離你好遠好遠,遠得我只能看到你的背影,生怕有一天你就會消失不見……”
崔文卿愣了愣,轉過身來,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荷葉又是哭了,眼淚如同斷線珍珠般從眼眶而出,在小臉上靜靜的流淌著。
見狀,崔文卿心頭愛憐大起,騰地起身將荷葉摟在了懷中,堅定不移的開口道:“不,不會,不管何時你都是我的小荷葉,我永遠不會在你生命中消失!”
荷葉將螓首靠在崔文卿寬闊結實的胸膛上,輕輕的閉上了美目,一瞬間隻覺說不出的滿足,就這麽不知過了多久,夢囈般的聲音方才響起:“姑爺,倘若有一天,荷葉在你生命當中消失不見了,你會拚命尋找荷葉麽?”
崔文卿抱著她的雙臂忍不住緊了緊,毫不猶豫的回答道:“當然會找你,即便是找到天之涯,海之角,我也會把你找回來。”
“假如……那時候荷葉已經非是以前的荷葉,變作了另一個人呢?”
“呵呵,變作了另一人?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就如池塘內的荷葉來說,總有一天它會開出芙蕖,那時候便是芙蕖而非荷葉了,它們還能一樣麽?”
“一樣啊,不管是荷葉還是芙蕖,它們都是同根而生,荷葉不管變成什麽樣,都是我的荷葉!”
此話聽得荷葉芳心亂跳,唇角終於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她將紅著的俏臉深深埋入崔文卿的懷抱中,再也不願意出來。
制定火攻木樓的計劃後,崔文卿等人立即周密的安排了起來。
陸若瑄所住的那棟木樓名為“甘露樓”,一二三層為吃茶喝酒的酒肆,四五層則為住宿,至於最上面一層的露天平台,便是前段時間崔文卿每日與陸若瑄交談閑聊之處。
盡管來了許多次,崔文卿對木樓內的情況以及構建依舊是不甚了了。
對此他專程從王縣令那裡尋得甘露樓的構建結構圖,認真仔細的研究了一番。
目前,從探聽而來的消息得知,陸若瑄所帶來的侍者包下了甘露樓整個五層,也就是說,五層所住的客人均為明教妖人。
而崔文卿這次行動的重點,就放在了五層之內。
為求計劃穩妥,崔文卿令人包下了甘露樓對面的一棟酒肆,權作監視之用,而這次行動的臨時指揮部,也設在了這裡。
此時房間內,崔文卿正在進行最後一次部署。
“蘇兄,
今夜的行動事關重大,待會火起,我得偷偷混入前去陸若瑄那裡,所以這次行動從頭到尾都由你來指揮,所有人也全部聽你調遣。” 蘇軾白衣翩翩,折扇輕搖,正容點頭道:“文卿兄放心,在下一定不會辜負你的重托。”
崔文卿點頭,對著成事非道:“成大哥,我與穆將軍、寧護衛都不能輕易露面,以免被明教妖人認出,現在這裡就只有你的面容對明教妖人來說最為陌生,所以就由你擔任軍巡鋪防隅軍的頭領,率隊衝入甘露樓內救火,乘機制造混亂!”
成事非虎背熊腰,剛武有力,重重抱拳言道:“崔兄弟放心,一切交給我便是。”
崔文卿頷首,望著穆婉吩咐道:“咱們雖則已經有了完全的準備,然難保明教妖人到時候會不會輕舉妄動,所以為求穩妥,還請穆將軍率領精兵強將埋伏於甘露樓四周,以備不虞之患。”
穆婉銀甲閃亮,婀娜美麗,抱拳赳赳領命道:“末將明白。”
“至於寧護衛……”崔文卿望了望面前抱著劍,一臉傲嬌的美麗女子,笑道,“在下畢竟不會任何武功,所以到時候還需的寧護衛的相助才能潛入酒肆之內, 故此就請你協助於我,保護我的安全。”
寧貞嘴角微翹,自信滿滿的開口道:“放心吧,我會保護你的狗命的!”
崔文卿:“……”
蘇軾、穆婉、成事非:“……”
“好了,話也不多說。”崔文卿沒心情懟回去,大手一揮,“為求旗開得勝,我提議咱們這次行動得取一個響亮的名字。”
“取名字?”蘇軾愣了愣,笑道,“實乃新穎,不知何名為妥?”
崔文卿笑嘻嘻的開口道:“以火攻樓,燒得明教妖人一片混亂,實乃好兆頭,不如就叫做秋天裡的一把火吧!”
“秋天裡的一把火?”眾人面面相覷,紛紛同意,“好,就叫做秋天裡的一把火!”
“梆梆梆……”
路過的更夫敲響了亥時已至的梆子聲,喧囂了整整一夜的甘露樓終是安靜了下來。
按照大齊律法,如府州這樣的邊境重地,每到夜晚都會執行宵禁的,通常情況下,黑夜之後路上就不見行人。
然就實而論,這道律法卻是形同虛設。
不僅僅因為府州乃振武軍之地盤,朝廷律法鞭長莫及。
最為關鍵的,乃因大齊邊境商貿繁華,往往到了黑夜,便是酒肆茶棚青樓梨院生意紅火之際。
沿街望去,可見更可聞勾欄瓦舍中輕歌曼舞,酒肆茶棚中高天闊論,青樓梨院歡聲笑語,任誰都不願意在和平時期自討沒趣的施行宵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