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懷仁一走,正堂內的緊張氣氛頓消,楊懷玉捋須笑道:“崔郎啊,大兄他就是這個臭脾氣,他也沒有其他壞心眼,還望你不要見怪。{ щww{suimеng][lā}”
楊士奎點頭笑道:“爹爹所言不錯,伯父氣一氣也就沒事了,都是一家人,沒什麽隔夜仇的,妹夫不要往心裡面去。”
聽他兩人這樣勸慰,崔文卿露出了一絲苦笑之色,言道:“今番娘子讓我前來楊家拜會長輩,只可惜外祖父不在府中,然見了兩位叔父以及士奎姐夫,總算不負娘子之托,另外娘子還令我帶來了一些府州土特產以及禮品,還請三舅父以及士奎姐夫待會分發給楊家諸位一下,文卿就此告辭。”
楊懷玉一驚,連忙問道:“聽賢侄之意,莫非是想要走?”..
崔文卿點頭言道:“原本娘子之意,是想讓我就在楊府落腳,然今日大舅父如此作態,在下豈能受屋簷下之辱?還請三舅父能夠原諒則個,容文卿告辭離開。”
楊士奎皺眉言道:“文卿妹夫,你乃是我們半個楊家人,到得洛陽豈能住在外面去?先不論別的,若是祖父知曉,必定就會氣得不輕。”
“士奎說得不錯。”楊懷玉輕歎一聲,頷首言道,“其實文卿,老夫有一席話原本是不想說的,但見你執意離去,也不得不說了。”
崔文卿一直對這位溫文爾雅的三舅父楊懷玉心存好感,聞言含笑言道:“三舅父但說無妨,小輩必定洗耳恭聽。”
楊懷玉面上笑容斂去,變得肅然無比:“誠如剛才大兄所說,與你阿昭成親之事,的確沒有經過楊家各位長輩的同意,其實並非是我們想要攔阻這門親事,而是因為阿昭之父命喪疆場,唯剩下她與折秀這兩個女兒,楊家於情於理,都應該對阿昭的未來負責,不可讓她恣意妄為。”
“不過你與阿昭乃是有婚約在先,她遵從亡父遺命,我們自然也不會怪她,但是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連事先告訴我們成親之事就這麽省略掉,如此一來置楊家何堪!也置她親姐姐折秀何堪!”
崔文卿默默的聽完這一席話,疑惑問道:“娘子怎會不事先告訴你們,莫非她有何苦衷?”
未等楊懷玉回答,楊士奎已是輕歎言道:“這件事就與伯父有關了,其實他是希望阿昭能夠嫁給司馬唐,站在當時的立場上,就連我也覺得司馬唐乃是一個不錯的人選,只不過……祖父不同意。阿昭她生性倔強,叛逆極重,想要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於是乎也就沒經過我們,就與你草草成婚了。”
“原來如此。”崔文卿點了點頭,感歎連連的言道,“我家娘子果然是目光如炬啊,早看出司馬唐那廝不是一個好東西,即便與整個楊家為敵,也要嫁給我為妻。”
楊懷玉和楊士奎面面相覷,都對他的話感覺到有些好笑。
這崔文卿是否是自我感覺太良好了?
楊懷玉歎息言道:“現在木已成舟,不管楊家其他人怎麽想,反正在下是認可阿昭的選擇,至於大兄那邊,原諒阿昭相信也只是時間的問題,不過阿昭這丫頭現在也鬼靈精,這次自己不出面,卻讓你前來楊家,其目的只怕也是想讓你為她轉圜與楊家的關系,若是你就這麽負氣離去,豈不是讓阿昭與楊家的關系更為惡劣?”
崔文卿隱隱明白了過來,回想起行前折昭千叮萬囑讓他一定要前去楊家拜訪,且不要與楊家人發生任何衝突,頓時恍然了過來,啼笑皆非的問道:“三舅父的意思是說,這次我來楊家,是被娘子當作槍頭使了?”
“我想,應該如此。”楊懷玉笑容可掬,“老夫言盡於此,走不走全在崔郎你的一念之間。”
楊士奎連忙執著崔文卿的手言道:“文卿妹夫,阿昭讓你前來,肯定是相信你的能力,還請你不要意氣用事,讓阿昭失望。”
“看來這臭小娘完全賴上我了。”崔文卿一陣哭笑不得,歎息一聲,忽地打定主意斷然言道:“三舅父,士奎姐夫,這次我前來洛陽,是為了備考明年科舉。”
楊懷玉奇怪的“嗯”了一聲,顯然不解崔文卿的答非所問,捋須言道:“賢侄此行的目的阿昭早就已經來信告知了。”
“好。”崔文卿輕笑了一下,“故此,還有勞三舅父替我選一間安靜點的院子,容我認真讀書。”
楊懷玉這才明白了崔文卿已是準備留下,頓時忍不住大笑道:“好好好,沒問題,士奎,速速為你妹夫安排院落,嗯,不如就在修竹院,那裡既清靜,環境也是不錯。”
楊士奎立即欣然頷首道:“孩兒謹遵父親之命。”言罷對著崔文卿伸手作請,“文卿妹夫,請隨我來,我為你安排住處。”
崔文卿輕輕頷首,向楊懷玉拱手告辭,出得正堂叫上了等候在外的荷葉,一並朝著內院而去。
楊府佔地寬闊,庭院眾多,正堂之後便由二門進入了內院,是為家眷居住之所。
楊士奎帶著崔文卿主仆前去的修竹園位於府邸西北角, 院內種著一片綠幽幽的修竹,竹前一泓不大不小的水池,裡面養著點點遊魚,飄蕩著片片芙蕖。
一片房屋呈馬蹄形排列,居中為主人臥室,東面為書房與待客小廳,而整個西面則為仆役居住之地。
原本根據楊士奎的意思,準備安排幾名侍女來伺候崔文卿。
不過崔文卿卻是拒絕了他的好意,畢竟在崔文卿看來,還是荷葉最為貼心,有荷葉一人已是足矣,實在用不著那麽多人伺候。
安排妥當之後,楊士奎告訴崔文卿今夜將在正堂為他舉辦接風宴席,便告辭而去。
崔文卿也不休息,便與荷葉一道將所帶來的行李置放整齊,盛夏天熱,勞累一番額頭已是冒出了涔涔細汗。
便在他準備洗澡衝涼之時,突聞院內腳步聲響,好奇抬眼望去,可見窗戶外的院中正站著一個雍容美麗的女子,長身婀娜,高挑動人,直如那洛河神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