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文卿倒是沒有發覺身後多了兩個“小尾巴”,他與蘇軾跟著碧玉有說有笑的下得木樓,從一處甬道繞行走過大廳,轉了幾轉行至一個掛著布簾的甬道前。
甬道門口守著兩個彪形大漢,另外還有一個大概三十些許的豔裝女子。
那豔裝女子見到碧玉帶人前來,立即擋在甬道門口冷冷言道:“碧玉,此乃內院,非東家之令,不能讓任何男子進入,你這麽帶人前來可是壞了規矩。”
碧玉微笑作禮道:“王媽媽,這兩位公子乃是顏姐姐的貴客,是顏姐姐特意讓奴將他們帶到院中一見的。”
“什麽?卿之的貴客?!”豔裝女子露出了不敢相信之色,“這個時候了,卿之也會有心思面見賓客?你這小丫頭該不是騙我的吧?”
碧玉嫣然笑道:“如此大事,奴婢豈敢謊言欺騙?若王媽媽不信,大可跟隨我們一道面見顏姐姐,一切自然真相大白。”
聞言,豔裝女子趕緊搖手笑道:“我是什麽身份,豈敢前去打擾卿之靜修?料你也不敢騙我,進去吧。”說完,閃身讓出了甬道。
碧玉頗覺得意的一笑,轉過身來對著崔文卿和蘇軾眨了眨機靈的雙目道:“兩位公子,請吧。”說完,掀開布簾,將崔文卿蘇軾二人帶了進去。
及至三人離開,豔裝女子才頗為驚訝的自言自語道:“顏卿之從來沒有在夜晚面見賓客的習慣,也不知今兒個是怎麽了,居然讓這兩個年輕公子進入了後院,真是奇怪。”
一言方罷,卻又聽見前面腳步響起,竟是兩個俊俏郎君聯袂而來。
豔裝女子大感奇怪,連忙攔住他們道:“兩位公子,此乃後院,若沒有東家允許,外來賓客是不能入內的。”
司馬薇不知崔文卿去了何處,本就急得不行,聞言登時冷笑道:“本公子今天偏要進入你能如何?還不快快閃開,否者本公子令人拆了你這群芳閣!”
一聽此話,豔裝女子才驚然發覺眼前的這位俊俏郎君乃是一個女扮男裝的女子,登時好氣又是笑的的言道:“小娘子啊,咱們青樓可是大老爺們尋歡作樂的地方,你怎麽偷偷溜進來了?”
司馬薇美目一瞪,怒聲言道:“怎麽地?咱們大齊有那條法規規定,女子不能進青樓的?!”
此話完全是胡攪蠻纏,豔裝女子自然不便與之爭論,搖手笑道:“不管如何,女子進入青樓始終於理不合,若是小娘子識相,還是快快走吧,否者鬧大了可不太好看。”
見這老鴇子如此囂張,司馬薇登時氣紅了臉,正要發作間,不意白真真已是暗中扯了扯她的衣袖,咬著她的耳朵無不擔憂的言道:“薇薇,此人說得不錯,若是此事鬧大了被你爹知道,可少不了一頓板子,咱們還是早早走吧。”
司馬薇也明白以她爹司馬光的秉性,若是知曉她前來青樓這樣的煙花之地,必定會氣得不輕,家法伺候那也是肯定的。
她幾經猶豫,見門口所站的彪形大漢全都用不壞好意的目光望著自己,心知硬闖也是無用,隻得蓮足一跺冷哼一聲,轉身氣咻咻的去了。
另一邊,在碧玉的帶領下,崔文卿和蘇軾已經步入了顏卿之所居住的小院之內。
適當初夜,明月高懸在樹梢一角,銀輝輕灑映照著積雪皚皚,整個天地一片銀裝束裹,光線迷離。
碧玉對著兩人作了一個有請的收拾,輕車熟路的帶著他們走過了小院前院,順著一條幽靜小徑行至了池畔邊緣,來到了一座涼亭之前。
崔文卿正在好奇打量間,突見涼亭內已是走出了一個體態婀娜的影子,
行至亭邊便是欠身一禮,柔柔女聲響徹耳畔:“顏卿之見到兩位公子,這廂有禮了。”崔文卿聞聲而望,可見正是時才因為距離相隔太遠,看得並不貼切的顏卿之,此刻兩人近距離而對,絕世容顏已是清晰無比的出現在了眼前。
她決然沒有超過二十歲,有著一張世所罕見的傾國傾城容顏,那對眸子宛如一湖秋水,配上細長入鬢的秀眉,如玉似雪的肌膚,風資綽約的姿態,倍顯動人美姿。
然最難得是,顏卿之有種令人心弦震動的高貴冷然氣質,能使任何男子因生出仰慕之心而自慚形穢。
即便是古之褒姒西施,相信也不過如此了。
蘇軾激動之下,臉膛微微有些漲紅,他收斂了平日裡玩世不恭的笑容,對著顏卿之拱手言道:“在下蘇軾,見過顏娘子。”
崔文卿恍然醒悟,也連忙作禮道:“崔文卿見過顏娘子。 ”
“兩位公子客氣了。”顏卿之柔聲一句,話音聽起來讓人大感如沐春風,美目視線直接落在了崔文卿的身上,似乎正在打量他的容貌,一臉微笑的言道,“今日得遇兩位高朋前來,奴家幸何如之,兩位公子裡面坐了。”說罷,側身一讓,對著兩人虛手作請。
蘇軾拱手回禮,不料崔文卿卻好不客氣謙讓,已是直接徑直入內,倒是讓顏卿之對他的失禮微感意外。
這個崔文卿,看起來也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難道真能寫出《鵲橋仙·纖雲弄巧》這樣的絕篇來?
如此不拘禮節的行徑,倒是與柳永,有著幾分相似之處。
帶著這樣的疑問,顏卿之壓抑住了心頭的好奇,將兩人請到了亭內石凳上落座。
石凳上早已經鋪上了軟墊,桌下備至了燎爐,倒也溫暖如春,絲毫未覺寒涼之意。
而在石桌上面,還放著一個正在煮茶的燎爐。
銅壺內的開水已是沸騰不止,正在冒著絲絲熱氣,幾樣精致可人的美食散發著淡淡的香氣,足可令人是味蕾大開。
特別是那一盤捏成小兔形狀的糕點,更讓晚上沒吃多少東西的崔文卿味蕾大開。
顏卿之觀人入微,見那蘇軾蘇公子目不斜視的望著自己,臉上滿是謙遜客氣之色,行徑風度翩翩,十分有禮。
反倒是崔文卿只在最開始瞄了自己一眼,接下來卻矚目於案上的糕點美食,似乎對她的絕世容貌絲毫不感興趣。
見狀,顏卿之不禁微感鬱悶,暗忖道:這個崔文卿當真是個怪人,難道本姑娘對他的吸引還趕不上桌上的點心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