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竹園內,火把煌煌,亮如白晝,也映照在崔文卿那張慵懶而又迷糊的睡臉上。
寧貞怔了怔,美目中露出了些許驚訝之色,待從頭到腳將崔文卿打量了一通之後,這才忍不住失笑道:“他就是折昭的夫君?”
崔文卿自然看出了出言女子的不凡,特別是從她至始至終都手握腰刀的舉動來看,便知此女防人之心甚強,時時刻刻也充滿著戒備之色。
時才納蘭冰所對方領頭者乃是一個女子,莫非就是這個美妞兒?
盡管心內亮如明鏡,崔文卿依舊懶懶洋洋的開口道:“我說小娘子你誰啊?大半夜的不睡覺跑來小爺這裡作甚?擾人清夢麽!”
聽到此話,寧貞原本有些笑意的臉龐立即就冷了下來,目光直勾勾的望著崔文卿,猶如一頭擇人而噬的雌虎,散發著凜然之威,似乎一句話不對,就會撲上前來將她生生撕裂!
崔文卿不悅的瞪了她一眼,怪聲怪氣的言道:“看什麽看,小眼神還挺嚇人的,你以為哥是被人嚇大的不成?”
寧貞愣了愣,不能置信的瞪著他,已是完全呆住了。
她十五歲以女兒之身進入六扇門,長期以來一直是神話般的存在。
剛進入六扇門沒多久時,她曾獨自一人前去緝拿一群江湖大盜,一人一劍斬殺大盜三十七人,血染整個山寨。
十七歲那年,她奉命前去江南路,追查明教蹤跡,曾率領麾下鷹犬鏖戰明教精英,斬殺明教江南路旗主,使得明教震撼,為之蟄伏。
十八歲那年,她開始以六扇門副總管之身負責皇宮安全,黑夜快刀不知斬殺了多少意圖不軌的刺客,整個皇宮守衛固若金湯,不留一絲縫隙。
更為難的的是,她還頗得謝太后欣賞重視,更被視為了將來六扇門總管的繼承人選。
因為六扇門的特殊威儀,不少大臣見到她都是戰戰兢兢,不敢有著絲毫冒犯。
然沒想到今夜,居然有人膽敢這麽給她說話!且還是一個瘦瘦弱弱的書生!實在令寧貞大感憤怒,滿腔怒火瞬間湧上了頭頂。
崔文卿斜眼望著她,冷笑道:“怎麽地,說你還不高興了?若是哥深夜敲開你的房門,想要入內搜查,讓你半點隱私皆無,你會是怎樣的心情?!”
寧貞本就是一個火爆脾氣,聞言再也忍不住了,嗆啷一聲腰間佩劍半出劍鞘,怒聲言道:“可惡的渾球,居然膽敢出言侮辱於我,看本官今天不把你打得滿地找牙!”
楊懷玉沒想到兩人說了不過幾句話就爭吵了起來,頓時大感意外,連忙上前擋在了兩人中間,息事寧人道:“寧貞侄女,文卿他初來洛陽不太懂得規矩,你不要與他一般見識。”
說完之後,他又埋怨的看了崔文卿一眼,解釋道:“文卿,這位乃是六扇門副總管寧貞大人,你可不要再出言冒犯了。”
崔文卿眉頭一挑,呵呵笑道:“原來是總管啊,唉,卻只是個副的,不知這位副總管想要搜查什麽?”
聽到此話,寧貞氣得雙目幾乎快要噴出火來,惡狠狠的盯著崔文卿一陣咬牙切齒,顯然若非楊懷玉在這裡,便要上前教訓這個可惡的小子。
楊懷玉好氣又是好笑,難得擺上了幾分長者的架子,冷著臉訓斥道:“文卿,寧副總管前來是搜查入宮行刺的刺客,你少說兩句。”
聞言,崔文卿心內咯噔了一下,頓時叫苦不迭。
納蘭冰啊納蘭冰,你這小妞兒居然膽大包天,還入宮行刺?
如此一來,哥豈不成了包庇刺客之徒?這下可被你害慘了。
心念雖此,他臉上表情卻沒有絲毫改變,打著哈欠言道:“既然三舅父都發話了,那我就勉為其難的讓這位副總管進來吧,不過先說好,若是將我房內搜亂了,她可要負責給我清理乾淨。”
聞言,寧貞氣極反笑,目光冰冷如刀,寒聲道:“好,本官給你清掃便是,只要你受得起!”
說完之後,她冷冷一哼,收刀入鞘進入了崔文卿的寢室內。
這間寢室頗為寬闊,入門便是一小間待客之廳,屏風後則為床榻等事物。
除此之外,寢室尚有一個小隔間,置放浴盆等物。
寧貞時才被崔文卿氣得不輕,原本冷靜之心也變得有些焦急起來,再加之一直未未見刺客蹤跡,更難保持心平氣和。
也不知是否存心報復崔文卿時才的言語冒犯,她幾乎可以稱得上是翻箱倒櫃了,將這個寢室弄得亂糟糟的。
不過很快,寧貞美目視線一凝,忽地發現了一處蛛絲馬跡。
她走上前去,蹲在了寢室內唯一的那張案幾前,低頭細細查看。
崔文卿順著她的視線望去,立即看到案幾下有著一小灘血跡,正是時才納蘭冰受傷時所躺之地,血跡必定是她傷口流出,剛才竟是疏忽了。
見狀,崔文卿霎那間嚇得頭皮陡然發麻,心跳如同鼓聲亂響不止。
寧貞神情凝重的看得半響,回首望向崔文卿,目光竟已是有了些許厲色,指著地上血跡冷聲問道:“這是什麽?”
崔文卿極力維持著鎮定,給了她一個極其準備的回答:“眼瞎麽!血都不認識。”
寧貞怒而起身,上前數步竟帶給崔文卿一種無形的壓迫之感:“我知道是血,我是問你,此血跡從何而來?”
話音落點,氣氛頓見緊張,饒是楊懷玉,也是膛目結舌的望著崔文卿,等待他的解釋。
危急時刻,崔文卿心思百轉,忽然之間急中生智,失笑道:“這秋季天乾風燥的,加之最近有些上火,難道不允許哥流點鼻血麽?”
“鼻血?”寧貞愣了愣,隨即冷笑道,“你家鼻血全是一灘灘流麽?鼻血能流這麽多?”
崔文卿冷哼道:“我說這位副總管,這你就不懂了。”
寧貞冷笑道:“有何不懂之處,說來聽聽。”
崔文卿笑道:“在下好歹乃年輕男子,娘子不在身旁獨居一處,自然有著萬般火氣無法宣泄,加之在下乃守身如玉之人,斷然不會前去青樓楚館尋花問柳,自然而然火氣大了點,鼻血也流得多了點,你呀你,少見多怪!”
寧貞畢竟乃未出閣的女兒,對於男女之事,夫妻敦倫始終有些避諱,突聞崔文卿此話,且還是當著眾人直面,立即就面紅過耳,羞怒不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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