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鉛雲壓在太原城頭,鵝毛大雪連天而下,崔文卿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通往山神廟的小道上,盡管渾身上下都透著幾分冰冷,然而心內的喜悅之情卻可以抵消一切。
一月未見雲婉秋,不知道她可好?那天折昭救出了他們,為何雲婉秋要不告而別?還有這段時間她去了何處,為何要等到現在才約見自己?
諸多念頭盤旋在心,崔文卿卻又忍不住笑了。
現在想這麽多也是無用,待會只要見到佳人,一切疑問不就水落石出了麽?
有傾之後,崔文卿終於來到了山神廟的廢墟處,他手搭涼棚遙遙四顧,四周均為白皚皚的積雪,連一個人影都沒有,顯然雲婉秋根本就還沒到。
“莫非是我來早了?”
崔文卿自言自語一句,左右四顧,在廢墟中尋得一塊條石落座,百般無聊的等待起來。
沒過多久,正在發神中的崔文卿忽然聽見身後腳步聲響,心內暗忖一聲:肯定是小雲兒來了。
大喜之下,他已是霍然站起轉過身去,然剛看得一眼,整個人卻如遭雷殛般陡然呆住了,渾身血液也在一瞬間為之凝固。
來者並非是雲婉秋,而是兩個衣衫襤褸的乞丐,正是曾有過一面之緣,並與他們大起衝突的仇萬山以及那中年乞丐。
見到崔文卿,仇萬山那張猶如枯樹皮的老臉上掠過一絲冷冰的冷笑,揶揄問道:“崔公子,只怕你做夢也沒想到,前來赴約的人是我吧?”
崔文卿一顆心直往下沉,面上卻不做聲色的笑言道:“哦,原來竟是仇長老,怎麽,得到玉扳指後你還不回去?居然一直在太原城外轉悠,這次還冒充雲婉秋誆我出來,不知有何意圖?”
說起這事,仇萬山心裡頓時來氣,笑容盡斂面容也是換作了猙獰之色:“可惡的小子,你們居然膽敢用一枚假的玉扳指來誆騙我,害得我被龍長老劈頭蓋臉的一頓痛罵,今日老夫正是回來報仇的。”
崔文卿一聽此話,心內更是拔涼拔涼的,勉力笑道:“這個……仇長老,玉扳指可是在雲幫主手上啊,你找我也是無用,眼下時間已是不早了,在下家中還有急事,就不與你們多作言語,告辭!改天宵夜我請!”言罷,轉身就走。
仇萬山冷哼一聲,轉頭淡淡吩咐道:“抓住他。”
那中年乞丐點頭應命,猶如一隻黑色大鷹般竄了出去,立即就擋在了崔文卿的面前。
崔文卿逃無可逃,額頭登時就冒出了涔涔細汗,轉身笑道:“仇長老,難道你現在就想吃宵夜,也難怪,這冰天雪地的,又冷又餓多難受啊,這樣,我們直接去太原城,前去那家最好最貴也是最上檔次的有朋樓海吃胡喝一頓,不知你們意下如何?”
仇萬山冷笑道:“老夫現在隻想拿到玉扳指,崔公子就不要在此花言巧語了,因為這些都是無用,現在雲婉秋那個鬼丫頭還藏身在太原城之內,老夫就用你來換取玉扳指,她為了你連性命也不顧,相信也會舍得將玉扳指交給老夫的。”
崔文卿心知不能逃脫,不禁無奈一歎,一籌莫展了。
是夜,崔文卿又是徹夜未歸,不僅讓折昭大感頭痛,也感到了一陣忐忑不安。
這人,莫非又是出了什麽意外?
想到這裡,折昭心內的不安更甚,雖然猜想崔文卿可能是去見雲婉秋了,但對於兩人的下落,她卻是毫不知情,無奈之下,也只能焦急等待了。
及至第二天黃昏,崔文卿依舊沒有回來,折昭再也等不下去,決定還是硬著頭皮前去請求童州,又出動大軍搜人。
便在她出了府門翻身上馬之時,忽地感到身後風動。
折昭反映極其敏銳,微微一側將身子貼於馬腹躲過偷襲,左手已是抽出了掛在馬鞍上的長劍,便要向著偷襲之人刺去。
“折大都督不用慌張,在下沒有惡意。”偷襲之人並沒有乘機攻擊折昭,反倒是落在了駿馬之旁。
折昭坐直身子,剛看罷來者一眼,忽又感覺嗓音似曾相熟,頓時就愣怔住了,驚訝言道:“你……你是雲婉秋?
來者輕輕一歎,掀掉頭上所戴著的風雪鬥笠,一張貌美如花的嬌靨已是清晰的展現在了折昭的眼前,正是丐幫幫主雲婉秋。
陡見雲婉秋,折昭俏臉不由為之一沉,冷冷反問道:“雲幫主,不知本帥夫君崔文卿現在何處?他可有與你在一起?”
“其實在下正是為此事而來的。”雲婉秋神情看上去有著幾分憔悴,眉宇間更有一份隱隱的焦躁。
見她如此表情,折昭心內不由咯噔了一下,想了想沉聲言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進去談。”
雲婉秋點了點頭,跟著折昭走入了驛館之內。
來到正堂之內, 折昭示意雲婉秋落座,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崔文卿現在什麽地方?”
雲婉秋貝齒一咬嘴唇,歎息道:“昨天,丐幫九代長老仇萬山冒充我的名字,用書信將崔大哥約了出去,將他直接抓去了……”
“什麽,仇萬山?”折昭聽過崔文卿那日所講的被掩埋的經過,自然知道此人是誰,聞言立即俏臉一沉,沉聲言道:“他將崔文卿抓去,不知有何目的?”
雲婉秋苦笑道:“還不是為了代表著丐幫幫主傳承的玉扳指,仇萬山利用城內的乞丐四處向我傳話,說是如果三天之內我不把玉扳指交出來,就會要了崔大哥的性命。”說到後面,已是面露焦急之色。
折昭明白了過來,略微思忖,沉聲問道:“那不知雲姑娘你作何打算?是否準備把玉扳指交給仇萬山?”
沒有半分猶豫,雲婉秋已是正容言道:“這枚玉扳指代表著丐幫的傳承,固然很重要,然就如崔大哥當初所說,畢竟乃是一件死物,在崔大哥的性命面前,根本就微不足道,我自然舍得用它來換取崔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