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文卿拿起一根鐵絲端詳,沉聲言道:“沒想到我朝的鍛造技術竟是如此高超,這根鐵絲真乃粗細一致,韌軟中又不失堅硬,老丈,我覺得我們起先的設想可以改變一下,文胸的杯碗就可像鎖子甲這樣用鐵絲連綴在一起,外面縫以布料,中間再填充木棉,相信與海面的功效相差無幾。”
何老漢沉吟了一下,點頭道:“好,那就按姑爺你的意思製作,不過這杯碗的大小尺寸,該如何定量?”
聞言,崔文卿卻是忍不住笑了。
人有不同,杯碗自然也存在不同,故此不能完完全全一概論之,當存在大小之別。
不過,要如何來比喻方才妥當呢?
崔文卿想了想,登時就語出驚人:“這樣,老丈,杯碗可先暫定四種尺寸。甲類杯碗大小如橘,乙類杯碗大小如柿,丙類杯碗猶如蟠桃,丁類杯碗大如木瓜。”
何老漢聽得是歎為觀止,想不佩服都很難,哈哈大笑道:“沒想到姑爺你年紀輕輕,便對女子尺寸這樣了若指掌,小老兒實在佩服至極。”
崔文卿一陣哭笑不得,正容言道:“老丈,文胸乃咱們阿瑪尼服裝店今後安身立命之本,還望你能夠認真製作,爭取如同褲衩那般一炮而紅。”
何老漢頷首道:“姑爺放心,在下省得,咱們製作的褲衩名為鳥巢牌,不知這文胸定為何名?”
崔文卿斟酌了一下,唇角溢出了一絲惡趣味的微笑:“就叫做維多利亞的秘密吧。”
“啥?啥利亞的秘密?”聽到這麽長的品牌名字,何老漢頓時就懵了。
“維多利亞的秘密!”崔文卿一字一句的重複,心內止不住振奮道:這可是未來最火爆的內衣啊!大齊萬千男人們,屬於你們的福利馬上就要到了。
整整一天,崔文卿都呆在阿瑪尼服裝店沒有離去。
因為他在等待,若不能親眼見到何老漢將第一件文胸成品裁剪製造出來,他根本就沒有心思回去睡覺。
阿瑪尼服裝店倉庫後面有著一片院落,院中正北面建著一片呈馬蹄形排列的青磚瓦房,已被何老漢改造為臨時休憩之地。
崔文卿身為東家之一,自然而然分到了一間不錯的屋子,雖則面積不大,但也緊湊合理,又可辦公做事,又可以臥榻歇息,實乃他在府谷縣真正擁有的第一間屬於自己的房子。
夜幕沉沉,及至快到亥時三刻,何老漢才將所製作的文胸成品拿給崔文卿細看檢查。
崔文卿也不含糊,連忙接過文胸挑亮了案頭的油燈,就著燈火細細一看,心內登時讚歎叫好。
這件文胸表面乃是以錦布縫製而成,杯碗高高隆起軟硬合適,不用問也是其內所支撐的鐵絲發揮了關鍵作用。
再看肩帶與背帶,則是由略有彈性的布條相連,相接處設有暗扣,穿戴起來亦是非常的方便。
在崔文卿看來,何老漢製作的這件文胸已經與後世文胸非常相像了,只是在杯碗造型上有所偏差,不過此乃初次嘗試,以後加之改正肯定會更好的。
仔細端詳良久,崔文卿將文胸放在了案上,笑道:“老丈,此物製作得非常不錯,我相信一經發售,必定會引來瘋搶的。”
聽到自己幸苦一天的成果獲得崔文卿的讚譽,何老漢心內自是說不出的舒坦,捋須問道:“姑爺,文胸固雖不錯,但說到底乃是女人內穿之物,就如肚兜般雖然人人皆知,卻不太見得了光,在推廣方面卻是存在一定問題。
” “這一點不用擔心,我會想好辦法的。”崔文卿成竹在胸的擺了擺手,笑道,“現在最為重要的事,則為李校尉他們鐵絲的生產,因為只有充足的鐵絲供應,才能源源不斷的生產出文胸,而且文胸還有一個好處,就是沒那麽容易被他家仿冒製作,畢竟鍛造鐵絲的技術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夠掌握的。”
“姑爺說的不錯。”何老漢老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那乘著這幾天時間,小老兒再琢磨一下可否多換些文胸款式出來,定型後進行批量生產。”
“對,接下來還得有勞老丈了。”崔文卿一笑,站起來伸了伸懶腰,打著哈欠言道,“時候已經不早了,我得早點回去,有什麽事,咱們明日再說。”
何老漢笑著勸說道:“現在已是三更,姑爺倒不如就留在服裝店內歇息,省得一來一去麻煩。 ”
崔文卿穿上風雪鬥篷,笑道:“算了,這幾日我家娘子可在府中,須得回府為上。”說罷,已是出門而去。
夜風呼嘯,月色孤冷,三更時分的府谷縣長街上空無一人。
崔文卿獨自一人提著一盞燈籠匆匆而行,腦海中思忖不斷,想的卻是文胸推廣的問題。
他覺得文胸雖則為女子內穿之衣,但若直接向女子推廣,肯定有所忌諱,取得的效果不一定會那麽好,反倒是從男子入手更為妥當一些。
想到這裡,崔文卿皺著眉頭仔細思索,漸漸有了定計。
這時,遠方城樓響起了三更的梆子,鐵棍擊打刁鬥的“梆梆梆”聲在寧靜的夜空傳了很遠,也將崔文卿從沉思中驚醒。
恰巧一陣冷風呼嘯卷過,帶動崔文卿提著的燈籠晃動不止,那一圈光暈也是輕輕晃動,照向了空無一人的長街深處,使其看上去倒有幾分陰森可怖。
夜晚三更,長街無人,冷風颼颼,該不會有鬼吧?
霎那間,崔文卿就被他腦海中突然冒出的念頭逗笑了,作為一個徹頭徹尾的無神論者,他可從來不會相信那些鬼鬼叨叨的怪力亂神之說。
這世界本無鬼,全是庸人自擾之。
笑了笑繼續舉步,忽地又是風動,只見一個白色的身影忽地出現在他前面不遠處的房頂上,在慘白一片的月光照耀下竟是無比的駭然。
見狀,崔文卿陡然瞪大了眼睛,腳步也是戛然而止,心頭立即就湧出來一陣慌亂,帶動著心臟噗通噗通的急促跳動,隻覺渾身血液都在這一刻全都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