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文卿拾起那條捆著沉石的粗長繩索,抬頭看了看池中那座五六丈高的假山,略一思忖,提著繩索走上了通往假山的回廊。
待到得山底,他絲毫沒有猶疑,手持長繩拾階而上,片刻之後就來到山頂。
這片山頂顯然經過了精心的打理,東面臨崖處一座造型精致的軒亭,亭畔種植著高樹花圃,站在亭內便可將周圍美景一覽無遺。
而且山頂恰好與崔文卿的書閣等高,對於山上的一切,崔文卿並不陌生。
這時候,已有不少家丁侍女緊隨崔文卿的腳步上山,不僅如此,就連折昭以及折惟本父子三人都跟了上來。
眾人均由一個疑惑,這崔秀才究竟要幹什麽?難道他真的以為憑借滑輪,就能夠以一己之力,將沉石拉上來。
崔文卿沒有理會這些看熱鬧的人們,他默默思忖著,在腦海中飛快計算著力學公式,想到關鍵處甚至蹲在地上拿起枯枝仔細的寫畫。
從初中開始,物理便是必修課程之一,而物理在生活中的作用更是十分巨大,可以說各行各業都離不開。
崔文卿相信憑借讀書時所學的知識,一定能夠利用能量轉換,將沉石從水中拉出來。
半響之後,公式成立,而崔文卿也想到了辦法。
他先拿起那支滑輪,走到山頂居中處的兩塊大石前,爬上去將滑輪楔入大石之間。
然而他又尋來不少小石頭,全都如倒豆子般塞入滑輪與大石之間的縫隙,牢牢固定住滑輪,使之不能輕易晃動。
遂即,他抓起綁住沉石的那條粗長繩索,拉直之後將繩索繩體嵌入滑輪中間的凹陷內,這才跳了下去,走到與沉石方向正好相對應的一塊臨崖大石前。
崔文卿左右端詳了一下,也沒有再如剛才那般苦苦計算,而是如法炮製的用繩索將臨崖大石緊緊綁好,站定喘息略作歇息。
眾人仔細看去,可見長繩對應的兩頭分別系著山頂之石與池底之石,而在繩索中間,則又以位置略高處的滑輪相連,形成一條緊繃著的長線。
折繼長看得不明不白,兀自冷笑道:“怎麽?這樣也能拉起沉石?我就不信這個邪了!”
比起折繼長讓人蛋疼的智商,折昭聰慧許多,她思忖半響,似乎已經隱隱明白崔文卿的用意,一雙好看的美目陡然就亮了起來。
崔文卿歇息完畢,這才對著圍觀人群微微一笑,負手傲然言道:“待會請大家注意一點,不要被飛上來的沉石砸傷了。”
眾人竊竊私語不止,顯然對崔文卿的話甚是懷疑,折繼長更是報以輕蔑的冷笑。
說完之後,崔文卿轉身來到崖邊綁著繩索的石頭前,肩膀一頂卯足力氣猛推,原本就已經搖搖欲墜的大石立即為之傾斜,“哐啷”一聲順著假山滾下。
霎那間,原本就緊繃著的繩索發出一聲很明顯的震音,跟隨落石飛快下墜,帶動滑輪飛速轉動不止。
還未等眾人回過神來,忽聞池面“嘩啦”一聲水響,池底沉石竟以風雷之勢被拉出水面,不斷上升攀上假山山頂,收不住勢子之下竟朝著人群飛去。
崔文卿剛才已經告誡圍觀的丫鬟家丁們散開,但這些人根本不相信他能夠讓沉石上山,所以都沒有當一回事,全都是毫不在乎的態度。
此際突見沉石朝著人群飛來,眾丫鬟家丁立即就一片尖叫,抱頭鼠竄不止。
人群當中,折昭負手而立,寸步未移。
面對著飛來之石,
這個看似弱不經風,嬌嬌滴滴的女將軍忽地嬌叱一聲,整個身子恰如一隻美麗的白天鵝般臨空躍起,右手成掌向著石頭猛然一擊。 “砰”的一聲輕響,巨石立即改變了方向,落地滾向了另一邊。
這時,折昭平穩落地,原本白皙的玉面上湧出了一股用力之後的潮紅,身子也是不自禁的晃了晃。
折惟本見狀暗驚,連忙上前扶住折昭,轉頭對著崔文卿怒吼道:“崔秀才,你故意以石傷人,究竟安的是什麽心?!”
崔文卿冷冷一笑,反唇相譏道:“剛才在下早已言明讓你們躲開,隻是你們不聽而已,與我何涉?倒是閣下身為末將,在巨石飛來之時卻不知道出手阻攔,而是任由主帥抵擋,這才是安的什麽心?”
折惟本面上神情一滯,心內羞怒交集,正欲開口反駁,折昭已是甩開他攙扶著的手,言道:“好了,本帥沒事,這麽說來,比試莫非是夫君贏了?”
崔文卿頷首道:“時才我與折繼長公子有言在先,誰能憑一己之力將沉石從池中取出,便算獲勝,從目前結果來看,自是在下取得了勝利。”
折繼長沒想到崔文卿居然用這樣巧妙的法兒獲得了勝利,一時之間頓感面上無光,臉膛上也湧出了陣陣尷尬的漲紅, 特別是想到與崔文卿的賭約,更讓他站立不安。
“呵呵,繼長公子,不知你對結果可否服膺?”崔文卿卻不準備放過他,微笑出聲一問。
折繼長怒聲道:“本公子自然不會抵賴,願賭服輸!”
“那好!”崔文卿拍著手兒一笑,露出了一副看好戲的神情,“既然如此,那就請繼長公子踐行你我之間的賭約吧。”
聞言,折繼長的一張俊臉脹成了豬肝顏色,額頭流出涔涔細汗,他緊緊咬著牙關身子微微顫抖,顯然又是憤怒又覺難受。
折惟本見到愛子神情不對,立即焦急詢問道:“你二人究竟立下什麽賭約?!”
折繼宣面露古怪神色,湊到折惟本耳畔低語幾句,及至言完,折惟本氣得差點跳了起來。
“不行,你二人本是意氣之爭,豈能用這樣侮辱人的事情來當作賭約?”
瞧見折惟本氣急敗壞的模樣,崔文卿冷笑言道:“折大人,相信如果輸的人是我,閣下就會覺得此乃咎由自取,而非意氣之爭了,繼長公子反悔也可以,隻要不怕發下的毒誓。”
“什麽?你們還發了誓?”折惟本氣得鼻子都差點歪了。
折繼長面上神色兀自變換不停,想要反悔卻礙於所發毒誓,毫無辦法之下心內湧出了一股悲壯屈辱的感覺。
崔文卿嘴角含笑,伸手言道:“小荷葉,將我剛才讓你帶來的東西遞來。”
荷葉扭扭捏捏而至,滿臉通紅的掏出藏在袖中的一團絲帛,飛快塞給崔文卿後立馬轉身,騰騰小步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