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定國!
以洪承疇的資歷閱歷,本不會對這些年輕將領太過放在心上。 小 說 .
可這個張定國確實太出名了些。
若論西軍之中最能打的,張定國絕對可以排在前列。
“如果是張定國統兵的話,說明他們已經發現我們殺進保寧了。”
洪承疇沉吟了片刻問道:“你可看清楚張定國帶了多少人來?”
“這個好像有五萬,額不,應該是七八萬左右。”
劉進忠方才只顧著跑了,哪裡還有心思勘察敵軍人數。不過看那架勢幾萬人肯定是有的。
洪承疇聽到這個回答當然不滿意。
他命劉進忠出城試探就是為了弄清楚敵軍的人數,這樣才好做針對性的布置做到有的放矢。
可現在劉進忠卻是完全兩眼一抹黑,閉著眼睛拍腦袋給他了一個數目,這讓他如何布置?
“哦?劉將軍覺得西賊到底有多少人?”
洪承疇拿捏著語調,定定的盯著劉進忠。
劉進忠再也承受不住這巨大的壓力,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道:“總督大人,末將真的不知啊。還請總督大人恕罪。”
“哼,本督既已委命與你,你自該盡心去做。可現在你卻胡亂拋出一個數字來,是要存心跟本督過意不去嗎?”
洪承疇冷哼一聲道:“來人呐,把他拖出去重責四十軍棍。”
劉進忠大駭。
他沒想到洪承疇是要來真格的啊。
“總督大人恕罪,總督大人恕罪啊。”
他拚命朝洪承疇磕頭,祈求可以得到洪承疇的寬恕,可洪承疇似是鐵了心,完全不顧劉進忠的求饒。
兩名洪承疇的親兵跨步進入屋內,架起劉進忠就往外走去。
劉進忠雖然拚命掙扎但是無濟於事。
他像被拖死狗一樣拖了出去。
屋內眾人皆是面面相覷。
這洪總督平日裡看著跟個老好人沒什麽區別,但真的發起怒來著實有些恐怖啊。
洪承疇端起茶盞呷了一口茶,閉上眼睛幽幽問道:“佟巡撫,你覺得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麽辦?”
佟養和剛想作答,便聽到院子裡傳來的劉進忠的聲聲慘叫,心裡頓時咯噔一聲。
“這張定國看來是與張可望未曾取得聯系,總督大人不妨利用此點做些文章。”
佟養和沉然說道。
“哦?細細說來。”
洪承疇微微頷首,饒有興致的說道。
“總督大人,這張定國從東邊來,想必已經見到保寧的戰況,我們何不在陣前叫陣,就說保寧城中的西賊都被我們一舉消滅了呢?”
佟養和雙眼微微眯起道:“不光是張獻忠,還有張可望,保寧城中的西賊一個不留盡數被滅。反正那張定國又不知道實情,還不是我們說什麽他就信什麽?”
“有幾分意思。”
洪承疇細細撚著胡須,沉吟了片刻道:“只是萬一那張定國不信呢?”
佟養和淡淡笑道:“他信與不信反正我們都說了。他信是最好,倘若他不信,他麾下那些士兵會不會信呢?”
洪承疇聽罷哈哈大笑道:“妙計,妙計啊。佟巡撫此計可助本督一舉擒賊。”
佟養和的這出計謀說白了就是打心理戰,利用雙方的信息不對等大做文章。
張定國來晚一步,不知道保寧之戰的經過,只看到了結局。
所以清軍只要拋出一個結局就很可能迷惑住張定國。
退一步講,即便張定國本人不信,他麾下士兵多半還是會信的。
畢竟人都是先入為主的,在看過保寧城慘象後很難相信西軍還有人活著。
而西軍的主心骨就是張獻忠。
在得知張獻忠乃至張可望都已經死了後,西軍肯定會軍心渙散。
屆時便是張定國有通天的手段,怕是也無能為力。
最重要的是他們說的是七分實,三分虛。
這樣西軍士兵相信的可能性就會很高。
如果他們說的是三分實,七分虛,那對方不相信就再正常不過了。
“好,就這麽辦,等到張定國來到城下就這麽說。”
洪承疇認為此刻清軍沒有必要再出城去與張定國野戰,只需要以逸待勞等西軍攻過來就是。
人在憤怒之下是會做出衝動的決定的。洪承疇已經編織了一張大網,就等張定國自投羅網了
在將劉進忠統領的綠營軍衝了個七零八落後,張定國下令向魏城進軍。
很顯然,清軍主力已經來到了這一地區,不過張定國無所畏懼。
以他麾下軍隊的實力,足以和任何編制的清軍一戰。
只是在他率部抵達魏城城下時,城頭上的清軍突然齊聲高呼:“張獻忠、張可望已死。余賊投降,饒恕不死。”
張定國頓時大怒。
這擺明了是要擾亂軍心呐。
“莫要聽他們在這裡聒噪,攻打魏城!”
張定國大手一揮,士兵們皆是蜂擁而上。
他們大多都是張定國的嫡系。
雖說聽到清軍那番話後心裡有些膈應難受,但並非完全沒有戰鬥了。
戰場之上虛虛實實,清軍說的又不一定是真的。
張獻忠、張可望沒死固然最好,哪怕是他們真的死了,這支西軍還是有效忠對象的,那就是張定國。
甚至張定國可以取代張獻忠成為大西政權新的領導者,那麽這些追隨張定國的西軍士兵便獲得了一份從龍之功。
見西軍士兵並沒有受到太多影響,洪承疇的面色有些不好看了。
哼,真是些無法無天無情無義之徒,連自家主公陣亡都不受絲毫影響。
他下令全軍士兵做好準備,要給這支西軍一點顏色瞧瞧。
由於張定國統領的西軍一路從大巴山中長途跋涉至此,並沒有攜帶什麽攻城器械,隻臨時趕製了一些排梯。
如今這些士兵扛著排梯向魏城衝去,面對著清軍的箭雨絲毫沒有畏懼。
一些士兵被亂箭射傷射死,立刻有同伴頂上。
西軍並沒有耗費太長時間便衝到了城下。
魏城城牆並不算高大,排梯豎起後甚至可以直接搭在垛口上。
西軍士兵熟練的爬上排梯,開始向城頭移動。
而城頭之上的清軍則將一些石塊、滾木砸下,不少西軍士兵發出一聲慘呼便重重跌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