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勇接下來做出了一個令所有人震驚的決定,那就是火燒糧倉。
鄭成功此前並沒有給他具體的命令,隻叫他見機行事。只要能夠拖住“倭寇”就行了。
可在趙勇得知這些“倭寇”的真實身份後,他胸中的怒火無處發泄,遂決定來一票大的。
糧倉的重要性對一支軍隊來說不言而喻,故而其周圍的防禦肯定很嚴密。不過趙勇無所畏懼。
他在灌木叢中稍作休整避過“倭寇”的搜查後,便率領部眾往糧倉方向靠近。
九山島的糧倉位於島中央偏北一些的位置,趙勇率部翻過一些矮丘後居高臨下可以清晰的看到其中景象。
只見糧倉周圍大概有五百“倭寇”駐守,他們巡視換防十分謹慎,即便是休息時也只是小憩,絕不會悶頭睡大覺。
趙勇在權衡一番後發覺強攻不是很容易,便決定分兵。
先派一部人馬引走駐守“倭寇”的主力,然後他親領另一部分人趁機殺出火燒糧倉。
計劃很完美,但具體實施起來還要看形勢。
趙勇不是拖遝的人,他立即命副手點齊三百人從正面殺出,造出很大的一股動靜。
糧倉周圍的“倭寇”見突然有幾百人殺出皆是駭了一跳。
不過他們畢竟是久經戰陣之輩,很快就平複了心情列陣迎敵。
朝廷官兵的任務是引走這些“倭寇”,自然不能拚盡全力。
他們與“倭寇”交手一番後便佯裝潰敗,殺的不過癮的“倭寇”自然而然的追殺了出去。
站在高崗之上觀察的趙勇見狀直是大喜。
他不需要太長的時間,只要能有一炷香的時間,他就能把糧倉中的糧食燒個精光。
若是“倭寇”沒了糧食,軍心渙散之下肯定無心防禦,屆時鄭將軍就可以順勢登陸,拿下九山島
火勢太大了。
大到遠處的鄭三虎都能看到。
雖然無法確定著火的具體位置,但從大致方向判斷應該距離糧倉的位置不遠。雖然鄭三虎不願意相信,但他不得不承認,若真是糧倉被焚毀那可真是滅頂之災。
“快,速速派人去看看,大火是從哪兒燒起來的。”
此刻鄭三虎已經是心亂如麻,無暇顧及搜查全島的事,隻想著如何保住糧倉
鄭成功第一時間覺察出了“倭寇”心態的變化。
不知怎地,島上的“倭寇”變得慌亂了許多,連帶著許多動作都開始變形。
這對水師官兵來說可是絕好的消息。
鄭成功自然不會錯過這麽好的機會。他命令屬下全力進攻,爭取搶灘登陸成功。
看來趙勇他們已經登上了島,並在島上製造了極大的混亂。
不然鄭成功難以想象,倭寇怎會突然之間變得陣腳大亂。
他必須要抓住這個機會登島,不然豈不是對不起趙勇等人的辛苦付出?
九山島地勢險峻易守難攻,最難的就是完成登島的那一步。
只要登島成功,接下來的事情便都簡單多了。
鄭成功相信經過他悉心調教的這支軍隊一定能夠一舉蕩平倭寇
當鄭三虎看到燒為廢墟的糧倉,心中的憤怒難以用言語形容。
這幫廢物,竟然連一個糧倉都看守不住。
如此一來他們的形勢將會十分被動。即便他們能夠勉強守住九山島,只要官兵想要耗下去,大可以封鎖所有港口,把鄭三虎等人活活餓死。
九山島的密林之中當然也有一些野物,但僅靠此是不足以撐下去的。
鄭三虎十分清楚士兵們得知斷糧後會是怎樣的心情。
繼續守下去嗎?當然不行。
鄭三虎已經做出了決定。
逃,頭也不回的逃。
他甚至來不及通知那些尚在防禦的部下,親自點齊身邊的部下從一處港口乘船出海。
此處港口位置十分隱蔽,朝廷官兵尚沒有發現,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不過當鄭三虎的雙腳踏上甲板時心中仍然滿是不甘。他攥起拳頭髮誓道:“我還會回來的,等著,都給我等著!”
在輪番猛攻下鄭成功終於率部突破了“倭寇”的封鎖,搶灘登陸成功。
但是通過對俘虜的質詢卻並沒有發現倭寇頭子的蹤跡。
鄭成功心中斷定,一定是這名倭寇頭子見勢不對提前逃跑了。
鄭成功命人將這些俘虜暫時看押起來,親自去尋立有大功的趙勇。
趙勇卻是有些尷尬。自從他知道這些倭寇是鄭芝龍豢養的私兵後就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鄭成功。
雖然鄭成功一心為國,可再怎麽說鄭芝龍也是他爹,得知困擾天子的東南倭患是自己親爹所為時他該如何自處?
不過該面對的事情終歸是要面對的。
趙勇在接受鄭成功一番誇獎後請求其屏退左右,給二人一個獨處的機會。
鄭成功雖然十分不解但還是準許了趙勇的請求。
“現在你可以說了。”
卻見趙勇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向鄭成功磕頭道:“鄭將軍,卑職此番得知了一個消息,不敢對鄭將軍隱瞞。還請鄭將軍得知之後不要動怒。”
鄭成功微微笑道:“趙勇你但說無妨,本將是不會動怒的。”
趙勇在心中歎了一聲,這才沉聲道:“事情是這樣的。卑職抓到了一名俘虜,從他的口中得知這些倭寇並非是真倭,而是”
“是什麽?”
“是南安侯,福建總兵鄭芝龍的私兵。”
鄭成功聽到這裡面上的笑容瞬時凝固,嘴角抽搐了幾下才問道:“你說的可都是實情?”
“卑職不敢說謊,不過卑職覺得可以多審問一些俘虜,畢竟那俘虜有可能”
“你不必再說了。”
鄭成功擺了擺手道:“這件事本將自有計較。”
鄭成功此刻心中已是亂成一團,卻還得強裝出一幅鎮定的樣子。
“是。卑職告退。”
趙勇也知道鄭成功需要時間來冷靜和平複心情,便恭敬的告退了。
趙勇退下後鄭成功仰天長嘯了一聲。
為什麽,為什麽老天爺總是跟他作對。
他好不容易做出這番成績,卻發現他和朝廷的對手是自己的父親。
這是何等的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