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麻戴孝的身影讓尚天賜心頭一緊,冷汗瞬間布滿額頭,下意識便與火葬場遇到的那些聯系在了一起。
若真遇到犯罪分子,他還能報個警什麽的,更何況,刑警隊的劉隊長說不定也在直播間,發現情況不對,肯定會第一時間趕來。
但換成眼前這種披麻戴孝的鬼怪,那就不是尋常人能夠對付的了。
低頭瞅了一眼攥在手中的黃符紙,尚天賜無奈搖頭。他可不認為那群披麻戴孝的家夥,僅憑一張符紙就能對付。
或者說,招惹了它們,能不能自保都是個問題。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食堂已經探索完畢,尚天賜也已經萌生退意,他不想,也不敢去招惹它們。
畢竟,火葬場發生的一幕幕,還讓他記憶猶新。
隨著那數道披麻戴孝的身影晃動,被它們擺在桌上的人影時隱時現的從縫隙中出現。
尚天賜也很好奇,桌上那個不停掙扎著的人影究竟是什麽人,為什麽會被圍在中間。
當他透過縫隙,將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桌上的那道身影時,差點驚呼出聲,萌生的退意也是悄然散去。
雖說尚天賜並沒有看清那人的長相,但僅憑那件老舊的校服,基本上也已經可以做出準確的判斷。
只是尚天賜想不明白,二次離開的蔣龍為什麽會再次出現在校園之中,並且還被那群披麻戴孝的東西給捆了起來。
一個荒誕的念頭突然出現在尚天賜的腦海之中,難不成,那些披麻戴孝的東西在“聚餐”?
一想到吃人,尚天賜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收回腦袋,緩緩蹲下身子,開始盤算起應對策略。
很快,他便趴在地上,朝著不遠處有餐盤的桌子挪去,他的打算很簡單,通過餐盤引起那群披麻戴孝的注意,然後再用最快的速度解救蔣龍。
當然,由於時間緊迫的緣故,這也只是權宜之計罷了。
為了以防萬一,尚天賜一共收集了三個餐盤,繼而躡手躡腳朝後廚的方向爬去,直到鑽入距離後廚最近的餐桌下面,才停了下來。
看似輕而易舉的動作,卻讓尚天賜如同淋了場大雨一般,渾身上下,濕漉漉一片。
調整了一下姿勢,尚天賜分出一個餐盤,盡力朝著遠處丟去。餐盤脫手而出,他趕緊蜷縮起身體,防止被發現。
咣當……
餐盤落地,食堂中的寂靜瞬間被打破。
隱約之間,尚天賜好像聽到裡面的短暫交流,大概意思就是出去看看情況。
緊接著,四道手電的光線在食堂肆意掃動,然後,四個披麻戴孝的身影出現在了尚天賜的視野之中。
他趕忙屏住呼吸,萬分小心的看著那幾道影子從身前不遠處掠過。
事情的發展,跟他預想的有些不同,原本以為,很輕松的就能將它們給騙出來,結果也僅僅出來了四個,連一半都不到。
片刻大致的掃視,四道披麻戴孝的身影再次經過尚天賜,回到後廚之中,不過卻也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稍稍遲疑,尚天賜將剩余的兩個餐盤分別拋向了相反的方向。
餐盤落地,後廚再次傳出一陣短暫的交流,它們似乎刻意壓低了聲音,尚天賜也只是隱約聽到一些,似乎在說要將什麽東西切掉。
“啊……”還未等尚天賜琢磨出個所以然來,後廚方向猛的傳出一聲慘叫。
慘叫聲過於突兀,使得尚天賜條件反射打了個哆嗦。
慘叫聲來的快,去的也快,若非空蕩的食堂內還隱約回蕩著那聲慘叫,或許尚天賜會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慘叫之後,繼而傳出的便是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沒錯,就是腳步聲。
就在剛才那四道披麻戴孝的身影出來巡查時,尚天賜就已經覺得不對勁兒了。
首先,後廚是亮著燈的。
其次,它們出來巡查時也是拿著手電筒的。
也就是說,它們想要看清東西,要借助光線。
其三,尚天賜看到它們時,並非是借助手機,而是用肉眼直接可以看到的。
其四,它們走路時,不但沒有像在火葬場時那樣飄著前行,反倒是實打實走路,並且還有腳步聲。
轉眼的工夫,數道披麻戴孝的身影便接踵而至。
如同第一次的四道身影一樣,每道身影的手中,都舉著一個手電筒。
雖說尚天賜已經推斷出,眼前這些披麻戴孝的或許並非鬼怪,但也嚇的大氣不敢喘上一下,因為他們,距離他藏身的餐桌僅僅數步之遙。
咚……咚……咚……
食堂被封的窗戶處,莫名傳出一陣輕微的敲擊聲。聲音不大,但在這落針可聞的環境中,還是非常響亮的。
“過去看看。”一個略顯沙啞的聲音響起。
話音落下,又是一陣雜亂的腳步。數道披麻戴孝的身影朝著聲音來源處快速走去。
聽到腳步聲遠離,尚天賜長長舒了口氣。他沒有起身,而是用最快的速度朝著後廚爬了過去。
後廚內的燈依舊亮著,只是已經沒有了披麻戴孝的蹤影。
圓桌上躺著的,正是蔣龍,只是數根繩子交錯捆在身上,讓他動彈不得,嘴上還貼著一條膠帶。
蔣龍看到尚天賜出現,頓時一喜,嗚嗚的想要說些什麽,卻被尚天賜一把捂住嘴巴。
尚天賜明白,只要那群人往後廚的方向瞥上一眼,便能發現他的存在。
沒有猶豫,尚天賜直接將蔣龍從圓桌上拖了下來,用最快的速度將之藏在之前他藏身的餐桌下。
離開後廚的時候,尚天賜還特意順了一把小刀。
藏好蔣龍,尚天賜也在第一時間趴在了餐桌下面,他一邊豎耳傾聽,一邊用小刀,在捆綁蔣龍的繩子上快速劃動。
很快,繩子便被盡數割斷。
蔣龍自然明白眼下的處境,朝尚天賜投去一個詢問的目光。
尚天賜微微搖頭,示意稍安勿躁。
幾乎是同一時間,雜亂的腳步聲再次傳入尚天賜耳中,由遠至近。
交叉的手電光線來回掃視,甚至有兩次都是從他們身上一閃而過。
尚天賜有些慌了,為了減小目標,乾脆趴在了蔣龍的身上。
眼瞅著,那群披麻戴孝去而複返,之前那個輕微的敲擊聲又一次出現了。隱約之間,尚天賜似乎還聽到了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對於那笑聲,尚天賜並未在意,他在意的是,那雜亂的腳步再次遠離。
見動靜越來越小,尚天賜乾脆小心從桌下鑽了出來,恰好,他看到最後一道披麻戴孝的身影鑽出了食堂大門。
心中頓時一喜,趕忙拍了拍還在桌下的蔣龍。
蔣龍輕哼一聲,一把將尚天賜的手推開。
這個時候,尚天賜才發現,蔣龍身上的老舊校服,已經有小半染成了紅色。
“你受傷了?”尚天賜愕然,壓低了聲音問道。
“先離開這裡再說。”蔣龍抬手撕下嘴上的膠條,同樣壓低了聲音。
對於傷口,蔣龍似乎不以為然,或者說,能夠保住小命,受點傷並不算什麽。
尚天賜點頭,繼而跟蔣龍雙雙貓著身子,朝食堂門挪去。
窗戶被封死了,能出去的路僅有一條。
運氣還算不錯,那群披麻戴孝的身影並沒有出現在附近,兩人慌忙鑽出,朝著操場的方向快步挪去。
或許是擔心被發現,他們不約而同選擇繼續貓腰前行。只要出了食堂范圍,只要鑽到那半人高的雜草叢中,那他們的危及,基本就算是解除了。
蔣龍在前,尚天賜在後,雖說在奔逃,但尚天賜的視線卻依然時不時的落在蔣龍被鮮血染紅的校服上。
透過手機屏幕,尚天賜愕然發現,染紅校服的“罪魁禍首”是蔣龍的右手。
更讓他愕然的是,此時蔣龍右手五指缺一指。
“他在那裡!”
眼瞅著兩人就要鑽入雜草叢中,一聲略帶興奮的驚呼聲從後方傳來,伴之而來的,是兩道刺眼的光線。
尚天賜下意識扭頭,便看到兩道披麻戴孝的身影,麻衣顏色較淡,在月亮灑下的銀光中格外顯眼。
伴隨那聲驚呼,更多的身影出現了,他們並未停留觀望,徑直朝著尚天賜兩人追來。
“不好,快跑!”
兩人不再貓腰前行,紛紛邁開步子,蹚著半人高的雜草奔跑起來。
那群披麻戴孝之人速度很快,他們之間的距離在緩緩縮短。
轉眼的工夫,尚天賜兩人已經衝到了操場,只是,操場雖大,卻並無藏身之處。
“往那邊跑!”尚天賜清晰記得,操場的一個角落,有個僅能一人通過的縫隙,從那裡,可以直達宿舍樓。
眼下情況緊急,時刻提醒自己盡量不要接近那裡的尚天賜再也顧不得許多。
那群披麻戴孝之人身份還是個迷,鬼知道被他們抓到會有什麽樣的後果。也許,會跟蔣龍一樣被切掉手指。
也許,會被他們切掉某個器官,拿到黑市販賣。
仗著對校園的熟悉,兩人很快便通過那條縫隙。 只是,剛剛衝出宿舍樓范圍,兩人便被四個披麻戴孝的身影攔住了去路。
同時,追趕他們的幾人也接踵而至,前有狼後有虎,兩面夾擊。
“跟我來。”蔣龍忽然拉住尚天賜的衣服,轉身便鑽到了宿舍樓中。
尚天賜一陣苦笑,真是怕什麽來什麽,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居然就這麽莫名其妙的被堵進了宿舍樓。
這一刻,尚天賜的心徹底懸了起來。
一想到宿舍的廁所,頭皮就是一陣陣的發麻,他不知道,裡面是否真的有另一個自己的存在。
進入宿舍樓,蔣龍沒有絲毫停下的打算,硬是連拖帶拽,拉著尚天賜往樓上跑去。
當然,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因為那群披麻戴孝之人已經跟了進來。
“對,只要不進廁所,應該不會有問題的。”尚天賜抱著一絲僥幸心理,暗自嘀咕。
一層……兩層……三層……
越是往上,尚天賜心中的不安就愈加強烈,可是,他卻又沒有更好的辦法,一旦沒那群人抓到,後果不堪設想。
劇烈的奔跑,使得尚天賜沒有時間去掃視手機一眼,此刻的他,基本上是兩眼一抹黑,任憑蔣龍拉著前行。
“暫時躲在這裡吧,千萬不要出聲。”終於,兩人停下了腳步,蔣龍壓低了聲音湊在尚天賜耳邊悄聲說道。
手機屏幕還亮著,尚天賜自然要去遮擋,下一刻,尚天賜差點背過氣去。
在他們的腳下,隨意散落著許多手紙,或許是因為時間的衝刷,那些手紙已經微微泛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