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身上的東西,尚天賜將手電固定在了不遠處的墓碑上,光線剛好包裹住了那座沒有墓碑的墳頭。
由於來的匆忙,尚天賜並沒有準備香燭紙錢之類的祭祀物品,不過他還是朝著四個方向各鞠了三個躬,一邊鞠躬,一邊念念有詞的嘟囔著:“小子不懂事,也是身不由己。如有打擾到諸位的地方,還請多多包涵。”
接著,尚天賜又跪在那無名的墳頭前,恭敬的磕了三個頭。
做完這一切,尚天賜才撿起鋤頭,猛的朝著那一人高的楊樹砸了過去。
嘩啦嘩啦嘩啦……
數十下的猛砸之後,楊樹飽含不甘的“咆哮聲”轟然倒下。
“得罪了。”尚天賜深深吸了口氣,朝著手心啐了兩口吐沫,掄起鋤頭開始拋墳。
周圍靜的可怕,只剩下鋤頭落下的響動,或許那些知名與不知名的昆蟲仿若被尚天賜的舉動嚇到了,早就溜的沒了蹤影。
不經意間,那些原本毫無目的飄動的青綠色火苗,開始緩緩朝尚天賜這邊集中過來。
尚天賜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眼前的墳墓上,卻是沒有注意到那些青綠色火苗的動向。
哢嚓……
突然,鋤頭好像被什麽東西卡住,發出一道清脆的聲響,尚天賜費了老大的勁兒才把鋤頭給拽出來。
定睛一瞧,他的心中又驚又喜,卡住鋤頭的,正是墳裡的棺材。
隨即一個大大的問號出現在尚天賜的腦海之中,按照常理來說,棺材都是埋的比較深的,一來防止野獸將屍首刨出來吃掉,二來防止雨水將墓室衝垮。
可眼前這口棺材,卻違背常理,最多也就跟地面平齊。
隨著棺材上的泥土慢慢被清理乾淨,尚天賜即將要面對的就是開棺了。想到這裡,他不由得再次緊張起來。
裡面會是一種怎樣恐怖的畫面,腐朽的屍身?沒有血肉的骷髏?或者,就如他在直播間講的鬼故事那樣,從棺材裡面蹦出個鬼怪,一口咬住他的脖子,或者,吸乾他的鮮血?
“小夥子,這大半夜的,你一個人在墳地幹什麽?”一個突兀的聲音從尚天賜的身後響起。
尚天賜嚇的一哆嗦,鋤頭也從手中滑落。下意識轉過身子,朝聲音來源的方向看了過去。
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一衣衫簍縷的老漢站在那裡,手中還握著一把油亮的破扇子輕輕揮動著,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
尚天賜剛想開口,卻又硬生生的將話咽了回去。在他出發之前,程瞎子千叮嚀萬囑咐,無論如何,不要跟任何人說話。
他衝老漢微微搖頭,重新轉回身子,撿起鋤頭,對準棺材蓋上的縫隙,狠狠插了進去。
眼前的棺材不單單埋的淺,在尚天賜清理棺材蓋上的泥土時,也是驚愕的發現,上面並沒有棺材釘的存在。
卯足力氣狠狠一撬,棺材蓋頓時發出一陣難聽的磨牙聲,直接錯開了一道約莫十公分的口子。
“小夥子快住手!拋墳挖屍乃大忌,會引火燒身的,惹得眾怒就不好收場了,你自己看看,它們已經來了。”
老漢顯得頗為焦急,衝尚天賜大聲嚷嚷起來。
與此同時,那些緩緩聚攏的青綠色火苗已經隱隱將尚天賜圍在了中間。
這一幕,是尚天賜始料不及的,冷汗如同下雨般往外冒著,後脊背也是陣陣發涼。
他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錯了,是不是應該立刻停下來,向老漢,那向些聚攏過來的青綠色火苗道歉。
甚至還有一瞬間,他在想自己是不是被那程瞎子給坑了。
“天賜,你快挖吧,挖開了棺材你就可以跟我在一起了。”
尚天賜一驚,這聲音,是他已經死去女友的聲音。
循著聲音,他在那些青綠色火苗的後方,看到了身穿一件血紅色衣服的女友,正咧著嘴巴衝他微笑。
“尚天賜,我命令你趕緊打開那棺材,隻要你打開了棺材,以前的事情,我便既往不咎。”台長的聲音接踵而至。
“我說你怎麽這麽墨跡,麻利的把棺材打開,我數三聲,你若再不開棺,我可就要取了你的小命。”緊接著,是三十裡鋪的那個大光頭。
尚天賜驚恐不已,雙腿也如同篩糠般抖動起來,他的呼吸愈加急促,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兒。
“怎麽辦?我該怎麽辦?”尚天賜心中不停的問著自己,卻也得不到一個滿意的答案。
“小夥子,快停下吧,隻要你停下向它們認錯,我擔保你不會有事,我也可以當個和事佬,你們之前的恩怨,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看到尚天賜的驚恐與猶豫,老漢眼中閃出一絲精芒,但很快,那絲精芒就被他完美的隱藏了起來。
尚天賜的手不自覺松開了緊握的鋤頭,任由它卡在棺材上的縫隙之中。眼神之中,也開始出現迷離之色。
“此番前去,危險與機遇並存,屆時,無論看到什麽人都不要開口說話,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都不要輕言放棄,一切皆是過眼雲煙,隻要你堅持按照我說的去做,自然而然便會化險為夷,切記,切記。”
猛然間,程瞎子交代尚天賜的話在他的腦海中縈繞,這些話就像是一盆涼水順著他的頭頂澆下。
“對,一切皆是過眼雲煙,不管是那老漢也好,台長等惡鬼也罷,都是在我打開棺材之後出現的,它們一唱一和,看似在鼓勵我開棺,實則就是阻止我打開棺材,我不能被迷惑,我得活下去,母親的病還要等我賺錢治療,小李也在等著我復活。”
短暫數秒的呆滯之後,尚天賜的眼神重新堅定起來,他再次抓住鋤頭,瘋狂的撬著棺材蓋。
棺材上的縫隙越來越大,轉眼的工夫,已經打開了大半。
“你想死嗎?趕緊給我住手!”老漢見尚天賜再次撬動棺材,暴怒起來,他想直接撲向尚天賜,但卻又生生止住了自己的動作,眼神下意識掃向地上的木盒。
尚天賜對老漢的暴喝聲充耳不聞,繼續手上的動作。只見他青筋直冒,臉也憋的通紅,就連雙眼也布滿了血色。
哢嚓……
隨著一聲巨響,棺材蓋轟然落在地上,蕩起一陣灰塵。
讓人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棺材裡面根本沒有尚天賜想象中的畫面,反倒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
尚天賜也沒多想,直接抓起木盒,還有一並帶來的兩個瓶子。既然棺材中沒有屍體,他乾脆直接跳到進去。
“該死,小子,識趣的話趕緊給我滾出來!”老漢怎麽也想不到,尚天賜居然敢跳進棺材裡面,也顧不上對盒子的忌憚,尾隨尚天賜跳入了棺材裡面。
在老漢之後,那些青綠色的火苗陡然加速,一並朝著棺材飄了過去,與此同時,尚天賜的女友,台長,還有大光頭也跟了過去。
刹那間,陰風肆虐,烏雲當空,粘稠的不成樣子,仿若隨時都會隨著尚天賜等人鑽進那棺木之中。
落入棺材的一瞬間,老漢的面容猙獰起來,手指甲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了出來,直到足足三寸由於,才有了停歇的跡象。
眼中寒芒閃爍,抬起那鋒利的指甲,狠狠的抓在尚天賜的後背上。
尚天賜吃痛,卻咬牙挺住,他並沒有去反抗身後的老漢,對他來說,自己一凡夫俗子,怎麽可能打的過它。
強忍著後背上的劇痛,尚天賜按照程瞎子的吩咐,將木盒擺在了棺材正中,接著,麻溜的打開了裝著童子尿的瓶子。
不由分說,四下潑灑,短短數秒時間,瓶中的童子尿就已見底。
“不!快停下來!”老漢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下,依然在尚天賜的後背上抓著,但他的聲音,已經顯得有些歇斯底裡了。
青綠色的火苗終於飄到了棺材旁邊,它們卻沒有繼續前行,隻是飄蕩在棺材周圍,將棺材裡面的情況照的通明。
台長率先趕了過來,見老漢正在攻擊尚天賜,嘴角揚起一絲詭異的弧度。順手將胸口上扎著的那隻鋼筆抓在手中,瞄準尚天賜後心就扎了過去。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不知巧合還是無意,尚天賜瓶中剩余的童子尿,不偏不倚的盡數淋在台長的手腕上。
一道宛如殺豬般的嚎叫聲從台長口中傳出,它快速後退,倒在棺材外面抱著手腕打起了滾。
在它的手腕處,還可以看到絲絲青煙嫋嫋升起。
女友與大光頭惡鬼見到台長受傷,硬是停下了身形立於一旁,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當然,這一幕尚天賜並未發覺,在倒乾淨瓶中的童子尿後,他又快速打開了裝有黑狗血的瓶子,依葫蘆畫瓢的往棺材裡潑灑起來。
“不!不!不!”老漢手上的動作停止了, 它怪叫著,快速從棺材裡飛退出去。
嘎巴……嘎巴……嘎巴……
黑狗血落入棺材中數秒之後,尚天賜身前的木盒竟開始發出陣陣破裂的響動。
“臥槽,這什麽情況?!”當看到辛辛苦苦尋來的木盒出現裂痕,尚天賜是手足無措,趕忙用力按住木盒,防止它繼續破裂。
可惜天不遂人願,他的動作非但沒有阻止盒子破裂,反倒加快了它破裂的進程。
“完蛋了……”尚天賜怔怔的望著已不成形的木盒,黯然神傷。
就在盒子徹底破裂之前,一道血紅色的光芒陡然射出,刺的尚天賜睜不開眼,下意識抬手擋在眼前。
光芒四射,將附近的大地染成了血一般的顏色。
“啊……不要……”驚呼聲慘叫聲連綿不斷,是從老漢跟台長它們口中傳出的。
不過,驚呼與慘叫並沒有持續多久,就徹底消失了。
紅光漸漸收斂,最終,連同周圍那些青綠色的火苗徹底湮滅。
周圍暗了下來,唯獨剩下手電筒那孤寂的光芒。
尚天賜站起身來,四下掃視一眼,長長舒了口氣,雖說他不知道究竟怎麽回事,但老漢與台長它們已然消失不見。
想要弄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就隻能趕回去詢問程瞎子,他是個高人,定然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木盒已然粉碎,就算想拿也拿不回去了,擔心老漢台長它們去而複返,尚天賜慌忙從棺材中跳了出來。
剛剛拿起手電,他就感覺一陣頭暈目眩,緊接著,兩眼一抹黑重重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