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天賜倒吸一口涼氣,瞬間就打消了簽約的念頭,這哪裡是什麽網絡直播公司,根本就是一家神經病院。
“抱歉,我看我還是到別的地方看看吧。”
“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隻要簽了約,這些就全都是你的了。”唐裝之人拿出一個書包放在漆棺上,從露出的一角可以看出,裡面裝滿了現金。
“還是算了吧,有錢那也得有命花才行。”
一書包的錢,少說也有四五十萬,尚天賜要說沒有心動,恐怕連他自己都不相信,隻是,他還有那麽一絲的理智。
“凡事自有利弊,我建議你最好先看看任務報酬再做決定的好。”唐裝之人不緊不慢的將合同翻了過來,抬手在幾行蠅頭小字上輕點了幾下。
合約背面有字,尚天賜還真就沒有注意到,索性便再次將之拿起翻閱起來。
他是真的很需要錢,否則的話,早就一走了之了。
“完成任務可得若乾積分,積分能兌換任何想要兌換的東西,我說你們這是在拍科幻電影嗎?如果我想一頭恐龍,你們能給我弄來?”
尚天賜覺得很荒唐,短短的數分鍾了,他已經第二次覺得這裡就是一家精神病院。
“如果你的積分足夠,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你要知道,有些事情,不一定非要親身經歷了才能證實它的存在。譬如在睡夢中殺人。”
“夢中殺人?!”尚天賜心頭一驚。
“沒錯,這隻是我舉得一個例子罷了。當然,或許你會對積分兌換的東西更加感興趣。”
“那你就先說說看吧。”夢中殺人四個字成功引起了尚天賜的注意。
“隻要你擁有足夠的積分,可兌換錢財,別墅,豪車,美女……”唐裝之人一口氣說出了上百種東西,每樣東西,對尋常人來說都是不可抗拒的誘惑。
可惜,那些東西,除了錢財,並沒有什麽是尚天賜迫切需要的。
“如果我想讓一個病人康復,你們能做到嗎?”
“還是那句話,隻要你任務積分足夠,別說讓病人康復,就算讓死人復活都沒問題。”
“讓死人復活?!”
刹那間,尚天賜想起了醫院病房裡的那個場景,“天賜,你一定要好好的活……活下去,一定要把……把阿姨的病給……治……治好了,這輩子能認識你……你這個兄弟,我……我也值了。”
“沒問題。”
“如果你們做不到怎麽辦?”尚天賜的呼吸漸漸急促了起來,如果真的可行,不單母親的病能夠治好,就連小李也同樣可以復活。
“做不到,那就屬於我們單方面毀約,你不僅可以隨時解約,更能得到百倍的補償。”說話的同時,唐裝之人拍了拍裝滿現金的書包。
“好,我簽!拿筆來。”短暫的猶豫之後,尚天賜終於下定決心。
“不不不,我們這裡簽約不需要筆,隻要你將鮮血塗抹在棺材上就可以了。”說著,唐裝之人拿出一把小刀丟到了尚天賜的跟前。
雖然這件事情看起來非常荒唐,但夢中殺人,厲鬼報復豈不更加荒唐?
為了母親,為了小李,也為了他自己,尚天賜毅然拿起小刀,在指尖上輕輕劃過。
隨著鮮血滲出,尚天賜將之抹在了漆棺上。
刹那間,他的心中泛起一種難以言喻的奇怪感,這感覺,仿若被人偷窺,又仿若有什麽東西鑽入了自己的體內,或者說,這兩種感覺都是真實存在的。
“很好,合作愉快。帶上手鏈,這些東西就都是你的了。”唐裝之人滿意異常的點頭,隨即又拿出一條青色的手鏈放在尚天賜的跟前。
同時,他又將裝滿現金的書包,一部手機,一並推了過去。
手鏈似金非金,似玉非玉,拿在手中,能夠感到一絲冰涼。尚天賜也沒多想,既然公司要求,就麻利的戴在了手腕上。
“任務什麽時候發布?我都需要做些什麽?”
“到時候會手機通知你的,你隻要按照任務內容去做就行,好了,如果沒有什麽事情,你可以離開了,祝你好運。”
尚天賜有些暈暈乎乎的,前前後後十數分鍾,一書包的錢就這麽到手了,順利的有些讓他費解。
他背上書包,拿好手機等物,跟唐裝之人打了聲招呼便離開了。
走到樓梯間的時候,他又往下面瞅了一眼,黑洞洞的,仿佛沒有盡頭。正當他收回目光的時候,一對彈珠大小的亮光一閃而逝。
這些天尚天賜被折騰的夠嗆,已經有些草木皆兵的意思了。
他猛然一驚,抓著樓梯扶手,黑摸著往地面衝去。
當光線重新充斥在四周的時候,尚天賜才算是松了口氣。見四下依然無人,就將書包裡的現金倒在地上。一數,不多不少,正好五十萬。
有了錢,尚天賜並沒有急於去找趙家旺,而是火急火燎的回了趟老家。
見到母親,尚天賜的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如果最後真的出了意外,那這次,就是他跟母親最後一次見面。
心裡難受,臉上卻是掛著一個最燦爛的笑容。他告訴母親,自己一切都好,讓她安心養病。
母親見尚天賜回來,欣喜不已,非要給他做頓好吃的,卻被他製止。
仔細想來,他也有一個多月沒嘗過母親的手藝,想念的不行,可惜他沒有時間,一大堆的事情還要等他處理。
沒有太多的停留,尚天賜就馬不停蹄的離開了老家,臨行前,留了一半的錢在家*母親度日養病。
尚天賜的老家有些偏僻,通往這裡的汽車就更少了,想要坐車,要麽憑運氣等車,要麽徒步前往十裡以外的鎮子上去。
最近幾天,尚天賜可以說是出汙水溝又掉茅坑――倒霉透了,所以憑運氣等車肯定是行不通的。
約莫走了一半路程,天色就徹底黑了下來。
路上偶爾可見的村民已沒了蹤影,仿若沒有盡頭的羊腸小道上,只剩下尚天賜一人。周圍靜的有些可怕,就連往日裡躲在草叢中鳴叫的昆蟲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陰冷的月悄然爬上枝頭,圓的就像死不瞑目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瞪著尚天賜。
“嘿,哥們,你也要去鎮上嗎?”
突兀的聲音讓尚天賜下意識的回過頭去,在他身後,一個渾身濕漉漉的人直挺挺的立在那裡。
那人微微低著頭,頭髮緊貼在臉上,看不清模樣。
尚天賜有些詫異,這也沒有下雨,這人怎麽跟個落湯雞似的。
“是呀,有些事情要辦,得連夜趕回去才行。”畢竟萍水相逢,貿然詢問有些不太禮貌,尚天賜便順著那人的話說了下去,以他看來,有人作伴總比孤單一人要好的多。
“看你走的挺急,是趕回去奔喪嗎?”
“我艸,你他嗎才趕回去奔喪呢!”尚天賜自認為是一個很有素質的人,但面對一個如此口出狂言之人,他也壓不下心頭之火。
“嘖嘖嘖,好大的火氣,殺了人,不該去吊唁一下嗎?”那人的聲音忽然陰冷了下來。
“殺人?!你是誰?”尚天賜打了個哆嗦,後脊背陣陣發涼。知道他夢中殺人的僅有三人,但眼前之人似乎並非其中之一。
“你說我是誰?”那人緩緩將頭抬了起來,隻是貼在臉上的頭髮依然遮擋著面容,讓人分辨不出。
“你……你到底是誰?”
“哦,這樣你應該就能認的出來了吧……”那人喃喃自語,抬起雙手,狠狠的拽住頭髮,一把一把往下薅著。
隨著他的動作,他的身體開始逐漸膨脹,膚色也開始變的煞白,乍眼一看,就像是在水裡長時間浸泡過一般。
當那人的頭髮被薅乾淨時, 尚天賜才反應過來,眼前之人,不正是三十裡鋪那個已經死了的大光頭嗎?
此時此刻,尚天賜才幡然醒悟,為何這大晴天裡,它會渾身濕漉漉的,因為大光頭的死因正是落入河中。
望著眼前的大光頭,尚天賜的腦海之中僅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跑!
他沒有再等大光頭開口,扭頭就朝著鎮子的方向拚命逃竄起來,在他的記憶中,往前不遠的地方,有一間廢棄的廟宇。
而他的希望,就寄托在那廟宇之上。
縱然廟宇已經廢棄,但也還有神像的存在。而神像,對鬼來說應該能夠起到一定震懾的作用。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把我的命還給我……”
大光頭的聲音變的淒厲無比,如跗骨之蛆一般久久徘徊在尚天賜的耳中。
尚天賜心中驚恐,卻又不為之所動,腳下的速度不由得又加快了幾分。
猛然間,尚天賜覺得有什麽東西砸在後背,黏在了上面,似乎,還在蠕動。
頭皮一陣發麻,下意識往後背上扒拉了一下,背上的東西沒有落地,反倒黏在了他的手上,濕漉漉,黏糊糊的。
湊到眼前一瞧,尚天賜差點一口背過氣。
在他手上,赫然是一隻圓溜溜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瞪著他,與他三目相對。
驚呼著拚命甩了數十下手,才將那隻圓溜溜的眼珠子給甩了出去。
緊接著,他感覺後背上接二連三有東西砸了過來,並黏在上面。尚天賜是苦不堪言,也不敢再去觸碰,隻能硬著頭皮繼續奔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