蝗商的商隊來到多爾袞營地之時,已經是子時將過了。營地中並未宵禁,依然是燈火通明。
營中不時有叫喊聲傳來,卻是建奴兵在附近擄掠了一些女子,夜間為樂。有不從者或時間久了,皆虐待至死。
那蝗商管事早已與建奴打過幾次交道,對此也是見識過的,縱然心中悱惻,也唯有盡量漠視。
多爾袞是讀過三國演義的,這可是建奴高級將領中的行軍打仗指導性書籍。因為頗得老建奴喜愛,因此多爾袞還曾經被老建奴親自教導。
多爾袞一直覺得自己就該是周瑜一樣的風流人物。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當然,現在美人是沒了,被皇太極給睡了。
縱然多爾袞覺得像周瑜一樣地自己就應該恨三國演義中智多近妖地諸葛村夫,可多爾袞還是覺得要向諸葛村夫學習一點,那便是諸葛一生,用兵唯謹慎耳。
在謹慎二字上向諸葛孔明學習的多爾袞也確實足夠謹慎,還順帶著學習了諸葛孔明的事必親躬。
因此上,在蝗商的商隊到來之後,多爾袞先是命人喂幾條狗吃了,見並無甚麽異常,這才命人搬取物資。即便如此,也是一半人先行食用,另一半人則要半個時辰後才能食用。
多爾袞確實夠謹慎。倘若換成尋常毒藥,半個時辰已經足夠毒發了。只是這內廠檔頭拿出來的,卻是正德年間,正德皇帝在胡鬧中意外配置出來,外面根本不曾流傳,僅宮內有其製作方法,多爾袞又何曾聽說過如此缺德帶冒煙的詭異“毒藥”?
那蝗商管事與眾建奴交接完成,又轉達到自家主子對建奴的問候,便帶著眾人返回。
待到了離城不遠之地,便再次被錦衣衛給截下。
高千戶見這管事返回,問道:“建奴可曾收下?有無異樣?”
那管事道:“回官爺,建奴並未發現,東西已經盡數收下。”
高千戶聽了,便道:“爾等現在可以回城了。老老實實聽吩咐,不要想些有的沒的,否則?”說著,看了一眼。旁邊的內廠檔頭。
那檔頭隻咧嘴一笑,蝗商商隊之人便覺得腿肚子在抽筋。之前炮製那小廝時,此人也是如此笑的。
派了一個小旗的人跟著蝗商商隊回城後,高千戶便親率了一個小旗的隊伍,與那吳檔頭一起往建奴營地潛去。
待到了建奴營地附近,隻半個時辰不到的時間,便隱隱嗅到了建奴營地傳過來的熏天臭氣。
高千戶以袖掩住口鼻,悶聲悶氣地道:“我說吳公公,這藥如此好用,你是不是分俺老高一些?”
那檔頭原來姓吳。吳檔頭卻是不懷好意地瞄了一眼高千戶的某個部位,笑道:“高千戶若是肯淨了身加入我們內緝事廠,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
高千戶暗罵這死太監不當人子,訕笑一聲,道:“罷了,俺老高就是問問。”接著又道:“我說吳公公,你那藥能管多久?倘若明天藥效就過了,那咱們今晚可就得上了!”
那吳檔頭斜了高千戶一眼,道:“這藥效啊,一時半會兒的可下不去。起碼也得明天下午,這藥效才能漸漸消了。
至於明天下午之前,這些狗建奴若是就此不吃不喝地硬扛,那等他們腹內空了,自然也就會緩一些。
但是這建奴不知道啊。總要吃藥喝水吧?但是這腹內還有一星半點兒的東西在,這藥效就下不去!”
高千戶聞言,便示意那個小旗所部留下,隨時看著建奴的動向。
自己則和吳檔頭兩人悄然退了回來。 高千戶道:“吳公公,我們不妨回去通知盧大人,一起給建奴來下狠的,順手再把那八家一起給收拾了算了。你乾不乾?”
那吳公公道:“雖然咱家是個閹人,卻不是那種沒有擔當的貨色!如果這些人惹天子不快,那自然是咱家的生死仇敵,又豈能輕易放過他們!”
高千戶聞言,對吳檔頭豎了豎大拇指,道:“就算您是內侍,俺老高依然認你是個漢子!您比朝堂上那些貨色強多了!”
兩計議已定,乾脆一起回了宣府,也不管時間已經是後半夜,悄悄地摸到宣府知府衙門後院,卻發現應付完八大蝗商的盧象升還沒有睡下,正在等著他們回來。
好歹一起在宣府呆了一段時間,高千戶和吳檔頭是什麽性子,盧象升自然心中有數,盧象升見高千戶滿臉喜色, 便知道有好消息,便問道:“高千戶,看你笑的如此開心,莫不是有甚麽好消息?”
高千戶滿臉興奮之色,對盧象升道:“不錯。我與吳檔頭商量了一下,不如一會兒我們去襲營。”
盧象升奇道:“不是有你錦衣衛千戶所嗎?如何還要喊上本官?”
高千戶佯怒道:“有這等天下掉下來的大功能,俺老高又怎麽會獨吞?”
那吳檔頭卻是搖頭道:“區區一個千戶所,怕是不夠。建奴營中一萬多人馬,呆會兒都得拉成軟腳蝦。
不如這樣,呆會兒我等共同去建奴那裡殺奴,其他事情等回來後再說。”
盧象升卻是道:“隻殺建奴,那八家怎麽辦?不如調高千戶的千戶所直接回城,把守城門,許進不許出。
我們帶天雄軍去,殺完建奴後,我等再回來,直接抄了那八家,如何?”
這番話卻是極對高千戶與那吳檔頭的胃口,高千戶道:“好,你盧知府果然和那些書呆子不同,難怪陛下如此看重。俺這就派人去調千戶所的兔崽子們回來。”
當下三人又是計較一番。
待到天將亮時,高千戶所轄千戶所兵丁已經盡數調回,盯梢建奴的事情卻是交接給了內廠的番子。接著,錦衣衛的人便在盧象升和高千戶的帶領下接管了宣府的城守事務,原本守城的天雄軍則跟著盧象升三人連夜出城,直奔建奴營地而去。
只是離著建奴營地還有一裡之地,高千戶就掩鼻道:“你們說,這建奴是多久不如廁了,竟能臭成這般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