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森耐心聽南南說明情況:一個月前的血戰之後,華夏在全球職業圈范圍內,受到了很大的非議。
“尤其是北美那邊,他們認為華夏犯的錯誤,損害了北美山門的利益。”
“特別是李幸倪院長……北美那邊目前在逼迫院長大人她,說讓她說出第三件復活聖器的下落。”
李小森聽到這不由一怔:“院長她知道嗎?第三件復活聖器的所在?”
南南氣憤憤地說:“院長說她不知道啊!但那些北美的家夥說,第一件聖器是院長找到又弄丟的,第二件聖器的下落,院長明明知道,卻遲遲沒有共享這樣重要的情報……”說到這,南南頓了頓,小心地看了李小森兩眼,見李小森聽到“第二件聖器”的時候臉色並無異常,這才暗自稍稍松了口氣,接著說,“總之北美那些家夥,說既然前兩件聖器的情報,院長都掌握得比別人多,那她很有可能知道第三件、也就是最後一件的下落。”
李小森點了點頭。
李幸倪現在在所有人、包括華夏山門內部、乃至李小森自己眼中,都是個有些神秘的人物。
“北美那邊懷疑院長大人還有未分享的情報,其實也可以理解啊。”李小森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地說。
南南有些急了,叫道:“喂喂,你到底站哪邊的啊?”
李小森示意她稍安勿躁,平靜地說:“其實北美那邊就這個問題施壓,也沒什麽大不了的,跟他們耗著就是了。大家磨嘴皮子嘛,磨就是了。”
這是心裡話,北美那邊施壓,就算有點無理取鬧的意思,也不能影響華夏自己這邊重建的步伐不是?
他們指責我們,讓他們去跳就好了。
李小森忽然想到了什麽,問道:“難不成是華夏內部也有人響應北美那邊的質疑?武宗、佛寺、或者道門之中,難道還有人不樂意書院加入華夏山門,借此煽風點火?”
在李小森看來,只要不是華夏內部又有內訌,別說北美了,所有海外山門一起質疑非議,也不是不能處理的事情。
只是如果華夏山門在經歷了一個月前的血戰之後,還無法好好團結在一起,那李小森是真有點失望了啊。
“那倒不是,華夏內部還是挺緊密的。”南南說,“就算是那個我之前很討厭的騎驢鬼劍,在這件事上也是一致對外的,用他的話說,就算李幸倪院長真的還有情報未共享,我們華夏內部自己會處理這件事,就衝你們北美這態度,就算真有情報,我們憑什麽跟你們分享?”
李小森哦了一聲,笑道:“聽起來的確是騎驢鬼劍前輩的風格啊。”但隨後又搖搖頭,“不過這不是標準的外交辭令,這種置氣的話,只會給對方抓住把柄罷了。”
當然,被人抓話裡的把柄,也沒什麽。
就像李小森剛才說的,只要華夏內部團結,這件事就是磨嘴皮子的一個麻煩罷了,耐心,別生氣,耗著就是了。
關鍵是別影響自身的重建,別因為跟人慪氣耽誤了自己的正事。
而在這方面,騎驢鬼劍未必做得好,但李小森相信華夏其他人,應該是沒問題的。
尤其是李幸倪,李小森仔細想想,李幸倪真的是個深藏不露的厲害人物,她承受過多少壓力、刁難、非議?但感覺這個女人的堅定和韌性,或許比表面上看到的還要強大。
聽明白了情況,李小森反而沒啥興趣了。
之所以在意華夏山門的事情,是因為李小森經過這麽多之後,也算是把自己當做了書院的一份子。
加上殺夜行始祖的事情,終究不是一個人單乾的活兒,李小森需要團隊。
但聽南南描述的狀況,李小森覺得華夏現在沒什麽需要自己幫忙的,那還是抓緊時間繼續做好自己的個人修行吧,李小森現在真的很想要快點在第五專屬能力、自己的第一個真正的法系專屬能力上,至少有點突破啊。
不然也太丟臉了,流著森德洛的血,又身為超級生命,居然遲遲卡在一個簡單的搓火球上,無法有進一步的突破。
南南有些驚訝地看著李小森,她現在覺得李小森真的不太一樣了,他非但一點不為李小茜的離開而受影響,反而非常有條不紊地專注地做著自己的事情。
只是李小森現在究竟要做什麽呢?南南不知道。
事實上外人都不知道,李小森現在的目標,是變強,然後殺死夜行始祖意志的載體,李小茜!
眼看著李小森就要轉身離開,南南顧不上那麽多了,直接一把抱住了李小森的胳膊。
李小森的胳膊被兩坨軟軟的肉擠壓著,按照李小森現在種馬的個性,換了別的女孩這麽抱上來,李小森肯定已經心猿意馬了!
但對於南南,李小森隻覺無奈:“幹嘛啊……”他知道南南其實並不喜歡男人。
南南叫道:“不許走,現在華夏需要你。”
李小森說:“真的不用擔心的,我說了,就是個磨嘴皮子的過程罷了……真願意拉下臉皮的話,無視那些跳成了的家夥就好了,很簡單的。”
南南咬牙,忽然問道:“李小森,你真覺得現在的華夏山門,和一個月前是同一個嗎?”
李小森一怔。
南南接著道:“不錯,書院不止被華夏承認了,而且成為了華夏的一份子。我們空前的團結。但……一個月前的那場戰鬥……對我們的損傷真的太大了。”
她盯著李小森的眼睛:“有些話,我其實不太敢輕易亂說。但我現在不得不說,我覺得北美這次來,不是來耍嘴皮子的,他們或許想趁著我們華夏山門最空虛的現在,把我們……”
南南終究沒有說下去。
事關重要,這樣的言語不能亂說的,傳出去會很麻煩,就像騎驢鬼劍那樣的衝動之言可能會被人抓住把柄,很被動。
外交的基礎,是禮貌。
哪怕是罵人,也要用禮貌的用詞,因為站住了禮,才能佔住理。失去了禮儀,有道理也會變成沒道理。
李小森和南南對視著。
洞徹眼的瞳力籠罩下,李小森知道南南沒說完的話,是什麽。
那是兩個字:吞了。
南南要說的是:“北美或許是想要趁著華夏最虛弱的時候,把我們吞了。”
李小森吐了口氣,緩緩掙脫了南南的胳膊。
南南臉色微白:“你……你還是不肯……”
卻聽李小森問道:“來找茬的是什麽人物?”
南南啊地一聲,這才轉憂為喜,說:“是個北美的焰巫師,據他自己說是,他是北美第三的焰巫師,叫昆塔。”
北美第幾什麽的,李小森並不在意。
他倒是真沒想到,來人居然是個焰巫師,不是說焰巫師攻擊力強大而防禦力弱小,所以輕易並不外出的嗎?李小森本以為北美派來的人,應該是獵魔人的,比如駐華夏的那個美女代表希拉,實際上就是個獵魔人。
“焰巫師啊……”
李小森摸了摸下巴,露出一絲笑容。
本來只是為了幫華夏解決問題,打算親自過去一趟,看看有沒有什麽自己可以做的,可以盡一份力的。
現在看來,似乎為了自己的修行,也該過去一趟呢。
焰巫師,就是地球職業圈之中,法系職業的代表人物啊,事實上即便在李小森的家鄉世界,甚至放眼整個宇宙中的各種法職者,像地球焰巫師這樣某些方面極端強而有些方面極端弱的,也是鳳毛麟角。
李小森深吸一口氣,說道:“帶路吧。”
南南帶著李小森趕到現場——海外山門駐華夏的公館的時候,還沒進門就聽到一個慢條斯理的年輕男人聲音在說:“……我只是提出了一個簡單的要求:你們如果不願意讓李幸倪院長出來跟我們分享情報,那就請賜教兩手啊。這麽簡單的要求都不答應嗎?我可是個焰巫師哦,單挑我很弱的,這都沒人敢出來跟我打嗎?”
南南低聲對李小森說:“這個人就是昆塔。”
李小森點點頭,不動聲色,沉默地走進公館大門,只見現場人不少,華夏這邊以羽化雲為首,另一邊則是北美的昆塔,還有希拉為首。
李小森仔細看昆塔,這人身材骨架很大,但肌肉並不誇張,反而給人一種勻稱而修長的感覺。
隻一眼,李小森就感到這個人不簡單,在李小森的家鄉,有句話:所有身材後的法職者,都不簡單。
因為其實很少有法職者,還會關注鍛煉自己的身體,他們大多沉浸於法系能力的海洋,反正又不要靠身體作戰,很多人的身體就越來越弱。
這是很多人印象中“魔法師總是身體孱弱”的理由。
但實際上,真正頂尖的魔法師族群,是非常注重身體鍛煉的,即便無法和戰職者的強悍身體媲美,他們依然不願意在身體素質方面,完全被碾壓。
“這麽看來,至少這個昆塔,是個很有‘素養’的法職者呢。”李小森心想,“只是不知道整個北美焰巫師群體,又如何呢?是整個群體都有這麽先進的理念,還是只是這個昆塔的個人特點?”
李小森注意到,現場並不只有北美一方,還有日本山門的代表。
原本駐華夏的日本代表,是個有點猥瑣的中年男人,結果那家夥在一個月前的血戰中,被一塊飛散的兵器碎片,給打死了,有點冤枉。
現在新換上任的日本駐華夏山門代表,是一個看起來有些柔弱的、給人一種很安靜的感覺的女孩子,非常年輕,大概也就是二十歲不到的樣子。
其實當初書院還是修行學院的時候,對全球招生,日本人學員是不少的。
甚至現在的書院之中,其實也有不少非華夏的外國人。
李小森忽然想到了曾經在魄羅島集訓時認識的雛田美雪和雛田美貴姐妹,據說妹妹回日本了,而姐姐去了聯合家族的那個傳說中的“轉職池”,然後就沒消息了。
那時候的很多認識的人,不知不覺都斷了聯系呢。李小森又想到了林婉,那個外冷內熱的丫頭,現在也不知道在什麽地方……
“喂喂,讓你來是幫忙的,不是讓你看著美女眼睛發直的!”南南從背後戳了戳李小森的腰,氣鼓鼓地說。
她見李小森進來之後,目光掃過一圈就落在那的身上發呆,很是不滿。
李小森一笑,也不聲張,打了個手勢讓南南稍安勿躁,他自己則站在人群裡,打算先看看情況。
可以看到,現場華夏山門的人,其實不算多。琉璃繼承佛寺主持之後,事務繁忙。騎驢鬼劍是個暴脾氣,被攔著沒讓他來現場。至於書院,這麻煩事情就是由李幸倪而起的,為了避免更多不必要的麻煩,李幸倪以及所有書院的人,索性不露面,因此來處理這件事的,反而是道門的羽化雲。
“我說了,有關第三件復活聖器的情報,如果我們知道,且認為有必要分享,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閣下的。”羽化雲看著昆塔,不卑不亢地說。
昆塔卻是連連搖頭:“不行,不行,夜行者的壓力迫在眉睫,我們可等不了了,尤其是這樣敷衍的答覆,我接受不了。讓李幸倪院長出來跟我對峙吧。”
羽化雲說:“李幸倪院長最近公務繁忙,不過我可以安排書院的人幫你預約時間。”
昆塔冷笑一聲:“這就是擺明了要拖時間嘍?好好好,既然道理講不通,那還是講拳頭吧。來來來,你們在場誰下場跟我練兩手啊!”
說著就開始捋袖子了,一副要乾架的架勢。
羽化雲倒是很有涵養,說:“打架就不必了,你們是客人,我們華夏的傳統裡,不打來客。”
“哦,是麽?”昆塔眨眨眼,笑道,“那如果我說,如果有人打贏我,可以得到這三件東西呢?”
說著拍了拍手。
希拉立刻低聲吩咐道:“都拿出來吧。”
只見手下的人,捧上來了三件東西,一柄道門古劍,一尊鼎,還有一卷古意斑駁的書冊。
羽化雲的臉色一下就變了。
在場所有華夏山門的人,臉色也都變了!
日行者聯盟說是聯盟,但實際上各大山門之間的關系,並不算十分和睦。比如華夏和北美,算不上敵人,但也絕對不是特別友好,相親相愛的那種。
眼前這三件古物,劍是道門的真武劍,鼎是武宗的玄武鼎,至於那書冊,則是佛寺歷史上一位有德高僧以舌尖血耗費四十余年寫的一本佛經!
這些都是華夏的瑰寶,但在山門歷史上的彼此摩擦爭鬥中,被北美奪走了,這些年華夏和北美的關系緩和,高層方面一直希望能通過協商,把三件瑰寶迎回來,北美方面始終不置可否。
沒想過他們居然會在這樣的場合下,把這三件東西拿出來!
“閣下這是什麽意思?”羽化雲的臉色變得有些嚴峻,向來溫和的眼神裡,都忍不住閃過一抹厲色,因為她實在是太生氣了。
只要是華夏人,沒人能不生氣!
昆塔還是慢條斯理的,笑道:“哈哈,如你所見,就是……這個意思!”他頓了頓,收斂了笑容,平淡但有種強大的自信,說道,“我說,華夏山門之中,沒人能在法術上贏過我,或在劍術上贏過我身後的這位來自日本的小姐。如果有的話,三件古物,原物奉還,如何?”
這就是公開的挑戰了。
而且拿出了三件被奪走的華夏瑰寶。
如果拒絕挑戰,就是拒絕把三件本屬於華夏的東西奪回來的機會,這簡直是恥辱!
昆塔顯然有備而來,他知道自己一番無理取鬧,華夏方面肯定不會理會,只會跟他拖著,所以用出了殺手鐧,就是要逼著華夏方面接受他的挑戰。
“……夜行者的威脅還在,一個月前剛剛肆虐過我們華夏山門,北美方面這麽做,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羽化雲一字一頓道。
昆塔認真地說:“就是為了對抗夜行者,才要杜絕某些人私藏情報的自私行為啊。”
南南聽到這,已是氣得渾身發抖。
在場所有華夏之人,都是義憤填膺。
李小森眉頭微蹙,暗自思忖著:“所以這是……試探?想要試探華夏經歷過血戰之後,現在還剩下幾分實力?想要試探華夏現在的態度如何?”
其實來到現場後,只看了兩眼,李小森就知道,南南說的沒錯,北美的確是抱著吞了華夏的目的而來。
刻意地激怒華夏,是為了試探華夏的態度,如果這時候慫了,那北美方面估計會判斷華夏經過一個月前的大戰,已經人困體乏,無力再戰!
“何必呢?非要先內鬥個你死我活?就算不是個聯盟,也沒必要這麽趁虛而入,落井下石吧?”李小森就算不是土生土長的華夏人,但畢竟穿越來後一直生活在這裡,加上戰鬥法師也是黑發黑瞳,因此還是有少許的歸屬感的,有些不爽。
不過李小森畢竟心態比較穩,只是有點不舒服罷了,並沒有受到動搖和影響。
他在意的反而是對方提出的挑戰條件:法術上沒人能勝過昆塔,劍術上沒人能勝過那個?
這挑戰條件……有點古怪啊。
李小森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如果沒記錯的話,焰巫師雖然是非常純粹、甚至有些極端的法職者,但攻擊力強大,防禦力低下,換句話說單挑是很弱的,因為沒有自保能力。而華夏山門這邊,除了武宗,其余的佛寺阿羅漢,道門道羽士,甚至包括書院士兵,實際上都有法職者的成分。”
論法術攻擊力,整個華夏肯定沒人能和北美焰巫師媲美,這是必然的。
但如果說以法系能力單挑,還真不一定會輸!
這麽說,對方是有恃無恐,真的很有自信?
李小森又看向昆塔背後的那個日本美少女,心說雖然騎驢鬼劍傷勢未愈,暫時無法作戰,但道門三清劍的傳承者羽化雲就在眼前啊!
哪來的底氣,敢說出華夏劍術無人能勝過這日本女孩的狂言來?
李小森默默打量著那日本美少女,洞徹眼的瞳力已經到了隨心所欲的地步,觀察力一流的同時,瞳力本身卻是無形無跡的,不會讓人感到自己在被觀察。
然而這時候,那日本美少女忽然抬起眼皮,靜靜地看過來,目光直射入李小森的眼底。
她的眼神,就像她的氣質一樣,很安靜。
但李小森這一刻感到對方投射過來的兩束目光,就像兩把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