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說完之後,李小森自己挺不好意思的。
感覺在一個每天其實都思索著這方面的事情的人面前,有點班門弄斧了。
他沒有想到的是,在不算特別久遠的未來,地球日行者聯盟最終面臨夜行者的壓力,被逼入窮途末路的絕境的時候,他這第三條建議,終究還是被采納了。
那混合了不同膚色、不同職業類型、不同能力、不同信仰、不同立場的混搭隊伍,被永久地記入史冊,更成為那個最最黑暗的年代,人類世界最明亮的一束希望之光。
懶小森終究是懶小森。
說了三點心裡話之後,其實這檔子事情,就被他放下了。
反正走出李幸倪房間的那一刻,李小森就完全不想了,注意力都拉回到自己的修行裡。
俗話說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自己又不是華夏的決策層,不過是個小兵而已,說點想法也就是了,真正的本分,還是做好自己。
況且李小森還有自己的目標呢:殺死李小茜,殺死始祖!這個念頭絲毫不因為時間的推移,而變淡,反而在內心深處扎了根似的,巋然不動。
但讓李小森完全沒想到的是——
第二天清晨,整個華夏山門范圍內,廣而告之,如火如荼,開展了QER製式化改革舉措!
“我去,哪個腦殘提的建議啊?”
“媽蛋這什麽鬼啊,以為現實是打遊戲嘛?”
“媽的老子不玩擼阿擼,我玩的王者農藥啊!我只知道123技能,誰跟你QER??”
“站出來,提這麽腦殘想法的那個白癡,有種你就站出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然而不可否認的一點是:無論哪個職業,什麽年齡段,什麽性格,什麽立場……基本上所有人,都聽懂了,並迅速地理解了製式化改革的核心意思。
之前也有過類似的改革舉措的嘗試,但每次都無法成功,是因為大家都不願意遵照源自某一個職業的製式化的模式。
而現在呢,雖然大家都在噴,但關鍵就是大家都在噴啊——這不是很團結嗎?
“他媽的,告訴我這是誰出的主意?”騎驢鬼劍得到消息之後,無比憤怒,“這麽大的事情,你們都同意?”
“我同意。”琉璃說,“我雖然是個年輕小和尚,但我玩遊戲的。”
“我也同意。”羽化雲說,“雖然我不玩,但我經常看琉璃玩。”
“我舉雙手雙腳同意!!”道門丹聖大概是最興奮的那個人,激動壞了,“這個改革措施,簡直完美!我太喜歡了,了不起,太了不起了!”
鬼劍面具之下的臉皮,恐怕已經抽搐得快抽筋了。
他憤怒欲狂地看向李幸倪:“這亂七八糟的QER製式化改革,也就罷了。還有這什麽四人精英混搭小分隊,又是什麽鬼?誰的主意,他媽的讓他出來跟我大戰三百回合!!”
鬼劍骨子裡,屬於那種特別古板的人,在他的概念裡,古武者就是古武者,阿羅漢就是阿羅漢,道羽士就是道羽士,怎麽混搭?怎麽配合?
以為所有職業都像書院士兵那麽亂七八糟沒個章法嘛?!
不用問了,這見鬼的主意,絕對是書院的人出的,十有八九就是這個李幸倪!
李幸倪沒立刻回答,她的眼神有些無奈,腦海中浮現出昨晚李小森在提過三點建議之後,一臉拜托地最後說:“一點不成熟的瞎bb,不采納最好,真的采納了某一小部分的話,千萬別說是我提的啊!我認真的!院長,你要是暴露我,我以後就再也不發聲了,說到做到!”
好吧……
李幸倪是真的有點無奈,而且內心深處是很意外的。
按理來說,這個年齡的少年人,意見被采納了,都該歡天喜地地生怕別人不知道吧,李小森倒好,一副暴露了就要死的架勢,這小子就這麽怕出名嘛?還是他預料到了現在這全華夏都在噴新政策的恐怖局面?
李幸倪是個講信用的人,既然答應了李小森,那就得做到不是。
但李幸倪同時也挺會變通的,她可不想面對眼前兩眼幾乎噴出火的憤怒的騎驢鬼劍。
於是李幸倪很乾脆利落地指了指旁邊的龍五,說:“喏,出主意的人就在這裡,鬼劍前輩您找他打架去吧。”
龍五:“……”
鬼劍最終還是服軟了。
一是因為木已成舟,決策層除了他,基本都同意了。
再者……他打不過龍五。
龍五在聖骸戰爭之後,失去了手臂,但傷勢複原之後,他的手臂沒能複原,實力卻更加精進了!當初在分院,鬼劍作為前任裁決部長的幫手,和龍五對峙的時候,還是略佔優勢,如今卻完全打不過了。
倒是李幸倪把“提建議者”這頂大帽子扣到龍五頭頂上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身為龍五女兒的龍琪兒,還有龍五唯一親傳弟子的龍小六,走在世間校園的街道上,總有種臉上火辣辣的感覺……
“小五叔到底什麽情況啊?他又不打遊戲!!”龍琪兒心裡吐槽了一萬遍了。
“老師果然是深藏不漏啊,雖然這次好像有點……奇怪……”這是龍小六的想法。
他們哪裡會想到,實際上出主意的人,是那個和他們很熟的李小森啊!
無論如何,新的製式化改革,在一片聲討聲中,終究還是推進下去了,而且阻力其實沒有想象中那麽大,大家只是嘴上噴,行動上其實還是支持的。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嘴上說著不要但身體十分之誠實”!
當然關鍵還是大家其實都能理解新的政策,懶人提的方法,就是這麽簡單容易理解。
誰讓所有人都會玩遊戲呢。
遊戲,其實是人類本性最深處的某種基本需求。任何年代,都有遊戲。
華夏這邊進行著熱熱鬧鬧的改革的時候,北美、日本方面的駐華夏人員,完全是懵逼的!
“什麽情況?誰能告訴我這是什麽鬼情況?”
昆塔在輸給李小森之後,就一直沒笑過,此時更是滿臉黑線!
“剛才我出門吃飯,一路上你們猜猜我聽到的都是些什麽?——‘你的Q是啥?’‘我的是啥?’‘你的R是啥’‘我還沒有決定R’……該死的,這都是些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華夏的人,都他媽的瘋了麽?!”
希拉在一旁歎了口氣,同樣臉色怪異。
以及如果希拉沒記錯的哈,一直自詡精英中的精英的昆塔,似乎不玩遊戲……也難怪他完全弄不清楚眼下的狀況。
希拉自己其實也不是很了解,於是找來一個懂行的,仔細說明了眼前的情況。
然後可以很明顯地看到:昆塔的表情,變得非常嚴肅,甚至有些緊張、凝重起來了。
“這真是龍五的主意?”昆塔沉緩地問。
“據說是的,但沒有確認。”希拉說,“怎麽,真的很麻煩麽?”
在希拉看來,華夏山門目前的情況,只是怪異,但應該不至於讓昆塔如此嚴肅吧?
昆塔卻眉頭緊蹙,緩緩說道:“以內涵和底蘊而論,其實全世界職業圈,沒人比華夏更深厚,或許夜行者都差一些。而華夏這些年來,一直強大,但不是最強大的理由,是因為他們都是修行者,沒有配合……那句話是怎麽說的來著?一個華夏人是龍,十個一起就是條蟲!”
這就要說到日行者聯盟的諸多職業的各自特點了。
北美兩大職業者,是非常講求配合作戰和團隊協作的,最基本的模式,就是獵魔人保護焰巫師打法術傷害,同時焰巫師掩護獵魔人去刺殺關鍵人物。
而北歐那邊,狂戰士的起源,其實和華夏古武者很像,本來都是戰場上的戰士。但古武者在修行過程中,越來越強調個人武力,狂戰士卻仍保留了最初的戰鬥模式。即便到了今天,狂戰士作戰的時候,仍是群起而戰。
至於北歐的宮廷劍士,倒是個例外,這一脈的數量甚至比北美焰巫師更少,而且宮廷劍士的全部能力,都是為了單挑而存在的,在職業者中獨樹一幟,倒是不能混為一談。
而日本的劍客們,曾經也有各種劍道紛呈,但沒有足夠的秩序,雜亂無章的年代,後來隨著心劍術的創始人敗盡全日本的劍道高手,確定了心劍術的最高地位,其後又花費了整整五十年的時間,對各門各派的劍道進行綜合整理,最後劃分出心劍術之下的九大劍道,以及再往下的諸多分支,日本職業圈,也變得精簡起來,雖然沒有華夏這般深厚的底蘊和豐富的內涵,卻在製式化和個性化之間,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平衡點。
簡單來說,全世界最喜歡單挑的職業者,拋開宮廷劍士不論,就是華夏的職業者!
然而現在,華夏居然開始配合、準備協作了!?
這是個信號,是讓昆塔真正緊張起來的重要信號!
“一個月前的戰鬥,真的給華夏帶來了這麽大的刺激麽……”希拉皺眉。
“或許也不完全是因為一個月前的戰鬥的緣故。”一個聲音傳來。
唐沁推門而入,顯然她也得到了消息。
“怎麽說?”希拉看向唐沁,老實說她對這個安安靜靜的少女,有點不喜歡。這就像是希拉的反面,希拉是那種無論走到哪裡都盛放著吸引人們、尤其是男人注意力的類型,唐沁則是反其道而行,永遠很安靜,但正是這種安靜,反而讓她很多時候更加出跳,更加引人入勝。
唐沁輕聲說道:“我覺得,或許和書院並入華夏山門有關系,李幸倪那個女人,雖然沒有得到完整的書院修行傳承,但書院的思想,她繼承了很多。這或許才是真正促成這次華夏的重大變動、令其變為可能的理由。”
書院的思想,是模糊壁壘,是兼容並包,這指引著書院人的修行,很多時候也影響到書院人的想法和做法。
希拉微微冷笑:“怎麽,你覺得把遊戲裡的技能機制,用於現實中的制度調整,也是書院的思想,書院的風格?”
提到這個,唐沁這個似乎從來喜怒不形於色的女孩,眼神中也不自禁地掠過一抹古怪,輕歎說道:“這也是我很疑惑的點……”
老實說,唐沁不認為這主意是龍五出的。
只是,如果不是外界盛傳的龍五,又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