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茜被那琳達姐拉著手,隻覺騰雲駕霧一般,跟一眾遊俠社成員一起去找李小森。
她也不知道這裡具體是世界的哪裡,隻覺陽光耀眼,穿過樹葉打在林間的地面上,形成斑駁好看的光圈。
一路上那叫禿鷹的家夥,都在不停說著到時候見了李小森,要怎麽怎麽收拾他,這人似乎本來不是這麽多話之人,但非常樂於奉承,聽到那疤臉副社長對李小森的態度頗不以為然,也就跟著添油加醋。
疤臉副社長走在隊伍的最前方,看似閑庭信步,其實速度快得出奇,也不知道聽沒聽見後邊的禿鷹的喋喋不休。
茜茜聽著聽著,實在忍不住,又開口說道:“我雖然了解不多,但聽你們說,那李小森六年前做了很多好事啊,最後卻失去了妹妹,他自己肯定已經很難過了,你們為什麽還要罵他啊?不該幫幫他麽?”
禿鷹斜睨茜茜,咧嘴怪笑道:“小丫頭你同情心這麽泛濫,索性去給那遺棄者李小森做老婆好了,聽說那家夥一度是個色中惡魔,當年帶著武宗的蕭情,一路從兵閣乾到華夏山門,一路上就沒消停過……”
茜茜雖然聽不懂什麽“一路乾”什麽“沒消停過”,但“色中惡魔”還有“給李小森做老婆”總是聽得明白,不由臉色漲紅,又羞又氣。
琳達喝道:“禿鷹,說你多少次了,別口沒遮攔的,消停點行麽?”
禿鷹聳聳肩,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這時只聽楊堅突然說了一句:“到了。”
眾人瞬間停下,從高速前進到原地停下,中間幾乎沒有緩衝。這種加速減速的能力,也就只有血族、獵魔人能做到。
疤臉副社長抬手示意隊員們稍安勿躁,然後他自己走上前去,看向前方大約百米處的一棵大樹的樹蔭下的一道身影,問道:“李小森麽?”
茜茜隻覺一顆心怦怦亂跳,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從聽了這遺棄者李小森的事情,她就忍不住頗為在意。
她努力想要看清那樹蔭下的身影,卻發現怎麽看,都像是在看一天迷霧,看不真切。
那身影並沒回答疤臉副社長的話,就像是沒聽見,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禿鷹冷笑一聲,叫囂道:“架子這麽大的麽?他媽的,李小森我告訴你……”
他沒能說完。
因為那疤臉副社長突然抬手,示意所有人安靜,他本人則死死盯著那樹蔭下的身影,突然臉色大變,厲聲喝道:“後退!所有人後退!這……這不是李小森,這是個陷阱!!”
話音剛落,只聽楊堅突然一聲慘叫,他負責的是隊伍左側外圍的防守警戒,自身又是五級血族,身手不凡,可此時他卻被一道比他更快、更狠、更有力的身影,突然發難,直接卸掉了他的一條手臂!若非楊堅實戰經驗豐富,絕境之下勉強偏轉身體,他的心臟已經被人挖出來了。
挖人心臟,這是典型的血族的殺人方式,月族受血族影響,也有這個習慣。
楊堅心中又驚又怒:“這裡怎麽會有血族埋伏?情報是錯的,李小森並不在這裡?還是說……李小森那家夥,竟然和血族勾結了?!”
根本容不得他多想,因為更多的血族冒了出來,這些顯然不是遊俠社的血族,而是真正的——夜行血族!
“該死的,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琳達怒喝,這人倒是對茜茜還不錯,突然遭遇伏擊,她雖然驚怒交加,卻沒甩手丟開茜茜,而是把茜茜拉到自己身後,低聲說,“小丫頭你別亂跑,沒事的,區區一支夜行血族的小分隊而已,不是大問題。
”茜茜卻驟然瞪大眼睛,叫道:“小心!”
琳達本人並不知道的是,一道瘦瘦小小的身影,無聲無息地站在她的背後,就那麽靜靜看著她。
“哦,‘區區一支小分隊不是大問題’是麽?”那身影在琳達耳邊低笑耳語。
琳達全身驟然僵硬,接著反手就是一拳,然而那瘦小身影提前把一柄刀鋒擺在琳達的拳頭軌跡上,刷的一聲,琳達的拳頭應聲落地,看起來反倒是她自己主動把拳頭送上去給人砍的。
無論是遊俠社血族,還是夜行血族,都是血族。陣營不同,職業屬性上是一致的。
只要是血族,便擁有強大的速度、力量、以及天然強悍的防禦力。
琳達是隊伍中除了疤臉副社長之外,最強之人,再次才是禿鷹和楊堅。
而且琳達的速度不如禿鷹,力量不如楊堅,實力強悍有一大部分原因,是靠著超越其他血族的堅韌皮膜和身體防禦,卻被這持刀的瘦小身影,一刀就切掉了拳頭!
像是熱刀切奶酪一般不費力氣!
琳達忍痛咬牙,不發一聲,然後她終於看清了,傷自己的人的容貌——那是一個禿頂的老頭,行將就木的感覺,手裡把玩著一把暗紅近黑的短刀。
“戰將!?你是十九號戰將‘血刀’?”聲音裡飽含著極大的驚駭,乃至恐懼。
與此同時,那疤臉副社長凝視著樹下的那道身影,只見對方緩步走過來,走出樹蔭,走到陽光下,露出一張俊秀、白皙、燦爛的小臉,竟是個頗為年輕的俊朗少年。
“十五號戰將,‘流蘇’!”疤臉副社長咬牙,臉色難看。
戰將,這是六年來夜行者一方的新生頂尖站立。
現代人類的人口極多,遠超曾經史前時代的那些古代能力文明。
因此夜行始祖安亞,在這六年來,大量轉化新生血族,然後讓他們放開手腳,彼此挑戰。
正常情況下,血族不會輕易進行風險性極大的“同族挑戰”,挑戰者若沒把握,就不會輕易發起挑戰,若有把握,被挑戰者也不會輕易接受,會選擇規避。
安亞卻讓麾下的新生族人們,隨意挑戰升級,不必去等待那漫長的血劫到來。
整個過程,就像是養蠱一樣,黑暗殘酷。
在這種無比血腥的彼此競爭廝殺的過程中,大批血族在挑戰與被挑戰中死亡,卻也在短短六年裡,催生出一批頂尖的血族戰力。
其中最頂尖的,已然在六年之間,達到親王級!
這種人,被安亞冊封為“戰將”,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排名和代號。
比如眼前的十九號戰將“血刀”和十五號戰將“流蘇”!
所有戰將,其實都是類似戴安娜那樣的存在,又或許安亞正是受到戴安娜的啟發,才想到了這樣的培養人才、迅速擴充族群頂尖戰力的質量和數量的方法。
目前據說一共有二十位戰將,這個數量或許還會變化。
這些戰將們,或許比不上戴安娜,也比不上黑桃洛和小狼王,對上琉璃、羽化雲這些資深的天榜也勝算不大,但畢竟是二十位堪比半聖的親王級血族!假以時日,讓這些人積累更多的實戰經驗,他們不會比日行者一方的天榜們差。
六年來,世界的確變了,強者輩出,關於這點,那疤臉副社長倒是沒說錯!
“我和第十二戰將交過手,沒分勝負。”疤臉副社長心道,“一對一的話,這血刀和流蘇,我都能壓製。但同時對上兩個……”
“怎麽,你看起來很驚訝,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我們麽?”流蘇一步步走過來,笑容乾淨又陽光,和另一邊陰沉又變態的血刀,形成鮮明對比。
但疤臉副社長心裡明白,其實眼前這貌似陽光少年的流蘇,才是夜行血族二十戰將裡最嗜殺、最冷血、最殘酷最變態的那一個!
“這陷阱是針對我們的?我們的行蹤泄露了?”疤臉副社長倒是沉得住氣,冷冷問道。
“行蹤泄露?”身後那血刀笑道,“你們的行蹤,在我們眼裡就沒真正隱蔽過,談何泄露?你以為‘遺棄者李小森在這兒’的情報,是誰放給你們的?”
疤臉副社長心中一震:李小森在這兒的情報也是假的麽?所以這從一開始就是針對己方的一次陷阱?
“禿鷹,你這家夥又壞事兒,不是你得到的消息麽,說找到李小森的行蹤了!”楊堅丟了一條手臂,但血族的恢復力驚人,只要不傷到心臟要害,斷臂也能重生。楊堅正揮舞一雙鐵拳,奮力擋住三名偷襲的夜行血族。
“我……我不知道啊!啊,他媽的,你砍到我了!”禿鷹破口大罵,狼狽地被五六名夜行血族追打,要不是他極擅速度和身法騰挪,早就被追上大卸八塊了。
血族之間的戰鬥就是如此,沒什麽花裡胡哨的,完全是力量、速度、防禦力這種最原始的比拚,就像是野獸們在一起廝殺!
“嘖嘖,你們這些遊俠社的傻冒,也是蠢得不行。那李小森的行蹤何其飄忽,隨隨便便就能被找到的話,我可早就逮住他了。我可是一直對他很感興趣啊!”血刀把玩著手裡的暗紅色的短刀,獰笑著朝琳達走去。
短短幾個呼吸的交鋒中,琳達全身上下的關節、軟組織、骨骼,被血刀以以切割、挑斷,即便是血族的恢復力,也沒辦法迅速修複這些傷勢。
所以現在琳達傷不致死,卻失去了行動能力。
鮮血沾在血刀手裡的短刀上,並不滴落,反而被那刀身緩緩吸收。
這刀其實本來不是暗紅色的,而是不知道吸食了多少鮮血,才慢慢轉變成這種紅得發黑的惡心的樣子!
“來吧,讓我好好享受下吧,我最愛的就是這種活活割死人的感覺了!”血刀一步步朝面露絕望的琳達走去。
流蘇這時已經和那疤臉副社長交上了手,以絕對實力論,其實疤臉要更厲害一點,但他擔心部下死傷,出手難免急躁,反倒是流蘇好整以暇,打得不緊不慢,一邊打一邊對血刀喊:“別耽擱太久啊,趕緊殺光那些垃圾,過來幫我一起宰了這個疤臉!然後我們還得去聯合家族的遺跡呐。”
疤臉喝道:“所以這一切都是為了聯合家族遺跡的重新開啟、以及那遺跡中的‘轉職池’麽?”
流蘇懶洋洋地說:“不然呢?日行者聯盟被我們堵在那南極總院裡,根本派不出多少人手來,能跟我們爭奪的也就你們遊俠社了,我和血刀負責在這裡乾掉你,你們的那位性感美麗的社長大人,可有更多比我更厲害的戰將,早在聯合家族的遺跡等著她了哦。”
疤臉——他和戰將一樣,也沒名字,就只有疤臉這個代號——終於明白,根本沒有什麽遺棄者李小森的行蹤情報,這完全就是一個殺局!
而且在聯合家族那邊,還有一個更大的殺局在等著社長走進去!
茜茜在一旁,聽到這兒,人已經驚呆了。
也只有她,換了其他同齡的孩子,嚇得嚇尿了,哪裡還顧得上聽疤臉、流蘇、血刀等人的對話?
但怕自然是怕的。
尤其是看到一名遊俠社的成員,就倒在自己眼前,腹部被劃開,內髒腸子什麽的流了一地,卻因為心臟還保留完整而未死,慘叫著在那兒翻滾掙扎,茜茜腿都軟了,險些要當場吐出來!
“你還愣著幹什麽,走啊,快點走!”琳達大概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對茜茜吼道。其實她心裡清楚,他們這些精乾強悍的遊俠社成員都著了道,有死無生,茜茜這麽個小丫頭能逃得掉就怪了。
茜茜突然一咬牙,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強迫自己邁著哆嗦著的雙腿,衝到了琳達身旁,張開手臂擋著慢條斯理走過來的血刀。
血刀一愣,其實他早就注意到現場有這麽一個完全不該出現在這裡的小丫頭,倒是沒想到這種螻蟻一般的小東西,竟然還敢衝上來。
這算什麽,螳臂擋車麽?在如今的自己面前,這種小鬼,連螞蟻都算不上吧!
琳達也呆住了,眼眶有些發紅,忽然咬牙大罵道:“楊堅你個混帳東西,為什麽要帶這麽一個小姑娘跑來跟我們一起送死啊!”
楊堅沒辦法回答,他被三名血族堵在一棵樹下,看來也支撐不過十秒了。
茜茜深深吸了口氣,看著血刀,大聲問道:“你們六年前也是人類吧,也是人類大家庭中的一員吧!為什麽本來是夜行者的噩夢之下的受害者的你們,轉眼間就要變成自己曾經最恐懼、最憎恨的樣子啊!!”
現場似乎靜了那麽微不可查的一瞬間。
血刀看著氣得快要哭出來但咬牙不肯流眼淚的茜茜,眼神中掠過一絲茫然,腦海中浮現出六年前自己的老伴、兒女、還有小孫子,被夜行血族殺死的畫面。
但這一縷茫然,很快消失不見。
血刀的眼神變得極為可怕,罕見地有些暴躁,盯著茜茜的臉,嘶啞著嗓子道:“小丫頭我看你是忘了怎麽死!”
他衝了上來,這次好像是不再留手,也不以折磨人為樂,而是要真的下殺手。
琳達奮力支撐起還不太聽使喚的渾身劇痛的身體, 抱住茜茜,用自己的身體護住,然後就聽兩聲慘叫同時響起——
一聲是琳達發出來的,血刀的短刀從她背後深深刺入,只差那麽一點兒,就會刺破她的心臟,琳達甚至能感覺到:那刀鋒的邊緣擦過自己心臟的感覺。
另一聲慘叫,卻是不遠處一名夜行血族發出來的。
只見那人捂著心口的位置,呆呆低頭,掀開手掌才發現自己的心臟部位空空如也,心臟竟然不知何時,被什麽人給生生剜出來了。
撲通一聲,這名夜行血族發出的慘叫中途而止,倒在地上,抽搐兩下,便沒動靜了。嚴格來說只有半聲慘叫,後半聲已經啞了。
可他身邊分明沒有對手,況且在場唯一有可能殺他的疤臉,此時和流蘇打得正膠著!
血刀本來只要隨便再補一刀,就能料理了琳達。或者不用補刀,把刀身在琳達體內轉一圈,琳達估計也要死。
可血刀緩緩抽刀起身,不理會琳達和被琳達壓在身下的茜茜,目光掃視全場,冷冷喝道:“什麽人?給我滾出來!”
話音剛落,又是一聲慘叫,和第一名被殺的夜行血族完全不同的另一個方向上,又一名夜行血族,撲通倒地,同樣是半聲啞了的慘叫,同樣是心臟被人以極快的身法和手法挖掉。
琳達沒死,但就快要失去意識了。
茜茜奮力想要從琳達身下起來,勉強從琳達肩膀旁鑽出一個腦袋,一時間不明所以:“怎麽了?發生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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