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喝酒慶祝的陳若綾推薦了一家名叫historia food and bar的餐吧(大致可翻譯為:歷史書餐吧),點了一杯長島冰茶。楊一鳴原則上平時並不喝酒,但為了應景,也點了一瓶虎牌啤酒,在室內窗邊的座位坐下來。
歷史書餐吧在這條街的幾乎盡頭,行人遊客本來就少一些,加上街尾面對面的兩家酒吧,都沒有選擇街上其他家那樣大聲播放音樂招攬生意的爛俗手法,輕柔的爵士樂幾乎只有走進酒吧裡才能聽到。為優雅付出的代價就是兩家店都生意寥寥,比起門口圍著一群年輕遊客又跳又舞的那些,不知差了多少。
不過好在環境清幽,用來聊天倒是合適。
“我聽說長島冰茶是很烈的雞尾酒呢?你確定你能對付得了?”楊一鳴好心提醒道。他抿了一口服務員遞上來的虎牌啤酒,工業啤酒的味道很淡,不能算嗆人,苦味後有些啤酒花的清甜,但僅在舌尖一閃而過。他咽了一口唾液,又回味了一口,可能是因為劇烈運動後沒有進食,才喝了一口他居然覺得有些暈眩,然後忍不住咳了幾聲。
“明明是你自己對付不了吧!哈哈哈。”陳若綾看著楊一鳴的樣子笑起來。為了顯示自己的酒力,她笑完又大喝了一口杯中的長島冰茶。
“厲害!”楊一鳴衝她豎起大拇指。
“小意思!”陳若綾雖然那麽說,臉卻隨著酒精的作用,而很快泛起紅暈,在昏黃的燈光掩映下紅暈在她白瓷般的皮膚上顯得更加鮮美,像一朵花兒怒放著。她是知道長島冰茶的厲害的,這款起源於美國紐約長島的雞尾酒,由伏特加、朗姆酒、金酒、龍舌蘭酒四款基酒搭配冰塊、白薄荷酒、檸檬汁調配而成。冰茶只是形容他製成後如紅茶般的色澤,但倘若被它女孩般甜蜜的外表欺騙,那只能換來酣醉的命運。陳若綾心知肚明,沒有喝第二口,就把酒杯乖乖放下了。
“我聽說長島冰茶的酒勁可大,你還是少喝一些吧。”楊一鳴倒是沒有勸酒,反而好心提醒道。
“誒,我好奇你不是平常也不喝酒,怎麽知道哪個更烈,哪個又容易喝醉呢?”
“雖然我基本上不飲酒,但還是聽過介紹,略知一二的嘛。”楊一鳴稍微思量,又說:“畢竟在運動員這個圈子裡。愛喝上幾杯、且能喝上幾杯的球員,永遠比我這樣的隻多不少。”
“哈哈,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女朋友跟你講的,對不對!”
“這…”
“怎麽樣,被我猜對了吧。哈哈哈。”
“她確實酒量還可以呢。不過她好像更多喝的是紅酒,偶爾也嘗試雞尾酒。”楊一鳴馬上靈機一動,接上剛才不知如何作答的話題。他還同時回想起第一次去梅瑞蒂斯家參加萬聖節派對,正好也有她特調的果味雞尾酒。“但她啤酒倒是很少喝呢。”
一邊說著,楊一鳴一邊又喝下第二口的虎牌啤酒——也許梅瑞蒂斯不愛嘗試啤酒也是有道理的呢。這啤酒又淡又苦,實在談不上有什麽風味。有很多人說喝冰啤酒可以解暑,然而就在雅加達這樣的赤道城市,雖然啤酒冰涼,但才喝了兩口楊一鳴就覺得渾身散熱,額頭髮汗,一點都沒有感受到解暑的功效。
可能只是啤酒商家的營銷策略吧,楊一鳴默默地想。
“看你都有點出汗了誒,球星。你還真是不勝酒力,哈哈,看來並沒有騙我。”
“我騙你幹嘛。”
“嗯,也是,你當然不會騙我——騙我大概就根本不會和我一起坐在這裡呢,直接推辭不來就好了。”
“是啊。”楊一鳴仔細想了想這句話背後的邏輯,竟然好像還說得通。說來也是奇妙,一個自己在美國偶遇的球迷,居然在半個地球之遙的城市又再次碰面了,還竟然此時能坐下來,在異鄉的酒館裡聊起和籃球毫不相乾的話題…
“所以,既然沒有拒絕我的邀請,我們到底要不要慶祝一下呢?”陳若綾舉起手中深紅色的長島冰茶,打斷了楊一鳴的思緒。
“啊,都把慶祝這件事情給忘了。”
“來吧!祝賀你奪冠!”
“謝謝!”
楊一鳴手中的虎牌啤酒瓶口輕輕磕在長島冰茶的杯身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好像對房間內輕柔的爵士樂的補充。
“我喝一半,你隨意吧!”陳若綾豪爽地提議道。
“這麽厲害——”楊一鳴看著陳若綾揚起脖子,咕咚咕咚兩口把半杯長島冰茶吞進肚裡,像古裝片裡的豪傑用手背抹去嘴唇上的沫子,自己趕緊也不甘示弱,配合倒入半瓶虎牌啤酒,在嘴裡含了半秒,才好不容易咽下肚去。
“好了好了。可以了,楊博士。喝酒為了助興,但我真的不該勸你喝酒的,會打亂你的飲食計劃吧。”
“啊…這你也知道。”
“是啊,我對你的了解可不少呢。”陳若綾把脖頸揚起得更高了,比剛才喝下半杯長島冰茶時更加得意:“我知道你是個很自律的運動員,所以才能取得現在的成就呢。我不應該打亂你的計劃的,雖然這個晚上真的很值得慶祝吧!”
“嗯,確實值得慶祝。”楊一鳴想起火箭隊奪取nba總冠軍後的那一夜,每個隊友和工作人員都僅喝香檳就喝得酩酊大醉,唯獨自己靠碳酸飲料打發了一晚上,竟然滴酒未沾。(好在在所有人都喝醉都在慶祝的時候,並沒有人關心他是不是成了條漏網之魚)但今晚他居然能主動舉起酒杯,一定是有什麽特殊之處?
“所以你還是應該繼續堅持你的良好習慣。 ”陳若綾一把把楊一鳴留在餐桌上的半瓶啤酒奪了過來,左右手各握一杯,說道:“現在兩杯都歸我了!”
語氣不容置疑。
“那我呢?”這突如其來的襲擊讓楊一鳴猝不及防。
“服務員,請來一瓶蘇打水。蘇打水,可以嗎,一鳴?”
“嗯。”他突然意識到,這是陳若綾這個晚上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
他居然有些觸動。
這聲呼喚,似乎有些很不同的地方。
“對了一鳴…”服務員把打開的蘇打水和盛著一片檸檬和冰塊的玻璃杯放在楊一鳴面前,只聽陳若綾同時輕聲喚道:“趁你清醒著,講給我聽你奪得總冠軍的那個晚上吧。”
“那最後一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