淝水水量並不高,滔天洪水,來的快,去的也快,不過片刻鍾頭,滔滔洪水便已滾滾東去。而南軍幸存下來的士兵也不過是一群殘兵敗將,且主帥已經自刎而死,各營主將也不知所蹤,失去主心骨的南軍一邊慶幸自己活了過來,一邊又是迷茫。
不過燕軍可不會同情這些人,戰場之上,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今日若不是用計破了南軍,燕軍若是強攻,傷亡怕也是驚人。
待到洪水徹底褪去,早就等的不耐煩的前軍先鋒官張輔,高高的拔出了懸掛在馬腰之上的長刀,雙腿狠狠一夾馬肚,迅速朝前衝了去:“跟我殺!”
如今大水褪去,可還得過淮水,此時河水不過淹沒膝蓋處,戰馬踢踏而過,揚起片片水花,呆愣著的南軍士兵來不及反抗,大好頭顱便橫飛了出去,噴出陣陣鮮血,染紅了淮水兩岸。
燕軍作戰本就迅捷勇猛,如今對付這樣一群殘兵自然是不費吹灰之力,不過多時便將處於南軍大營之中的眾多士兵清理了乾淨。而此時的戰場已然朝著河流下遊延伸,很多幸存者被大水衝到了下遊,也並非沒有人反抗,只不過效果卻是微乎其微。
燕軍收到的命令是,只要目光所及,還能看見南軍,殺無赦!
當然了,夜間不比白天,依稀借助月光還可以看見不少人影,但也不過是少部分而已,就算有幸存的將官組織了規模不小的反攻,但也不過是無用功,大多數士兵都已經朝著南方潰散奔逃。
在燕軍竭力追殺南軍潰部之時,位於大營後方山頭的平安親衛軍卻是沒有放棄。經過這幾刻鍾的收攏,楊軒此時手中已經有了不下千人的騎兵部隊,都是萬騎營的好手,早早的便騎著戰馬跑到了附近的山頭之上,體力精力都保存的完好,而且平安的死去對他們的震動很大,死志蔓延之下,也顧不得朱允炆下過的聖旨了!這些騎兵們共同作了一個瘋狂的決定,奔襲朱棣大營,直接處死朱棣!
前軍負責開路的燕軍已然追出去了幾裡地,殺的興起之下竟然忽略了對附近山頭的搜索,好巧不巧,偏偏沒有發現聚集在後山之上的上千兵馬。
而此時朱棣的中軍正緩緩的朝著原本的平安大營移動駐防,而負責防禦的朱能也以為附近已被前軍清理乾淨,所以便控制著中軍直接駐扎進了原平安大營。所有人都不知道,就在他們的背部,竟然集結了上千名精銳騎兵!
...
駐扎進了平安的大營之中,朱棣這才算是真正的舒了一口氣。安排的士兵重新搭起了中軍大帳,朱棣帶著一乾武將笑呵呵的走進大帳議事,絲毫沒有察覺到即將到來的危機。
朱棣心情看上去很不錯,平日裡不言苟笑現在也是笑眯眯的坐在主位之上接受一乾武將的恭賀,各種恭維之聲不絕於耳,實際上朱棣有時候自己都會懷疑,自己逢戰必勝,莫不真是真龍天子?
當然了這也僅限於朱棣自己的YY,可不敢對別人說起,否則史書還不定怎麽寫他。朱棣可不想死後留下臭屁自戀的名聲,這種事情讓給秦禦來還是不錯的。
議事當然不能隻拍馬屁了,見一乾人都差不多恭賀過了,朱棣這才清了清嗓子說道:“此一戰,如此大勝,行軍司馬秦禦功績當為第一,諸將可有異議?”
一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搖了搖頭。要是平時都是上戰場殺敵,爭一爭功倒也無妨,可如今自己等人可是什麽都沒做,如何拉的下臉不知羞恥的爭功?
朱棣親自為此事定性,
自然不會有人日後再來掰扯此事,不然就是和朱棣過不去了,而且看朱棣的模樣,很是喜歡這個年輕人,也是當做自家子侄在對待,一看就是日後大明的中流砥柱,何必不開眼呢? 議論完此戰功績,道衍上前說道:“大帥,我軍先是在真定擊敗了由老將耿炳文率領的三十萬大軍,再又在白河溝一戰擊潰李景隆率領的五十萬大軍,再前又於東平擊潰了由盛庸率領的三十萬大軍,而如今又擊敗了平安指揮的二十萬大軍!”
聽得道衍說的如此具有總結性,一乾將領紛紛停止了接頭接耳的絮叨,瞪大了眼睛認真的聽著道衍的話,道衍頓了頓又繼續說道:“我軍崛起於微寡,奮身於生死之間,如今數十萬雄兵在手,長江以北再無可與我一戰之軍!如若大王願意,隨時便能與建文劃江而治!”
一乾將領呼吸頓時急促起來,自己提著腦袋跟著造反,不就是想博一個富貴,如今能夠劃地為王,稱帝自立,自己等人都是開國功臣,不過朱棣都還沒發話,這些暫時還是大逆不道的話沒人敢說出來。
朱棣對著道衍點了點頭,眼中一道不為人所察覺的精芒一閃而過,冷笑著說道:“本王要的,可不是劃江而治。 ”
“啪!”
朱棣猛然一拍桌子,站起身來,一乾將領被朱棣這樣的舉動嚇得皆是一顫,很滿意這樣效果的朱棣呵斥道:“劃江而治休得再提,可莫要忘了我等起兵初衷,清君側!”
一乾諸將紛紛聽出了朱棣的對自己等人的警告之意,老子可是要整個天下的人,可別以為打了半面江山就能高枕無憂了!要走的路,還長著呢!
而道衍也不失時機的連忙半跪在地上,誠惶誠恐的說道:“大帥還請莫要動怒,此事不提也罷,如今北方已無可戰之軍,下一步直取南京已是板上釘釘,不知大帥如何設想?”
兩人一唱一和的默契早早地鍛煉了出來,朱棣滿意點了點頭,恢復了幾分恬靜的神色,這才坐下,淡淡的說道:“如今北方雖然已經組建不起像樣的兵團可以與我軍相抗,但也不可小視各地衛所,要是有能人將其聯合起來,也能給我軍造成不小的麻煩。”
朱棣說罷沉吟了一會兒,殺氣騰騰的說道:“通知王真及張武二部,不必跟隨在本部身後了,北起濟南,南至淮南一線,皆要肅清,臣服無妨,不服者殺無赦!不能不給大軍留下一條後路!”
諸將皆是點了點頭,能坐到這個大帳之中議事,就沒人是傻子,朱棣安排的很是妥帖,目前去攻打南京城十萬鐵騎已經足夠,若是另外十萬人,能夠在此期間,將北方大部分區域納入燕軍實際管轄,將來若是攻打失敗,也能從容退軍不是。不過這話心裡明白也就是了,可不敢堂而皇之的說出來。未戰便言敗,豈不動搖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