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星空被一片烏雲遮掩，整片大地都被黑暗籠罩，伸手不見五指。

天古城上卻是星星點點的亮起火把，整個城牆簷壁三步就有一個身穿厚鎧的武士按刀防守，在城門正上方，一個便服中年看著遠方一片黑暗模糊，皺了皺眉，心裡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劉副將，傳令下去，今夜輪防再多換一批，有任何玩忽職守者，軍法從事，絕不姑息。

還有，再派五百精兵看守紫耀石，如果有任何異樣，立馬發信號示警。”

楚瀾說完，身側一個大胡子將軍點點頭領命而去，準備吩咐守城的主將。

“潘沉，沒想到你現在居然混成了龍驤軍的副都統，倒是好運道，不過我會向你證明我是對的，你是錯的。”

想到潘沉，楚瀾目光悠揚，帶著絲絲懷緬，隨後無意識的摸了摸自己脖頸右側，那裡有一道淡淡的劍痕傷疤，這正是那個人的傑作啊。

這邊，龍驤軍此時正熱火朝天的挖掘地道，都是內功有成的武者，超過三千人同時動手，動靜巨大，塵土砂石飛揚，沒多久就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大坑出現，照這麽看來，與其說是一個地道，不如說是挖掘一個地宮。

“副都統，進展還算順利，這裡的土質松軟，足以在天亮之前完成。而且今夜烏雲籠罩，對我們來說，也是一個很好的掩護。”

邵康站在潘沉身後，臉上帶著興奮，只要在大部隊到來之前攻下天古城，就是大功一件，他在江湖上混了那麽久，生活的滋潤，為什麽來從軍?

還不是存了建功立業的心思?建功立業，建功在前，立業在後，這是一個因果關系，沒有功勞，你拿什麽立業?

潘沉點點頭，左手輕輕撫摸有些冰涼的劍柄，他很清楚邵康的心思，因為這就是曾經的他，渴望功業，但總是難以得償所願。

“你知道楚瀾嗎?這個皇天手下的十大戰將?”

潘沉語氣飄忽，讓邵康有些疑惑，不過上將有問，下將必答，開口道，

“回副都統，小人聽說過此人，本來是我大雍軍方的一個校尉，後來反叛投向皇天逆賊，乃是無君無父之輩。”

邵康也是存了小心思，看潘沉的表情和白日之言，兩人應該是舊相識，甚至交過手，如此貶低對方，說不定能討得潘沉的歡心，到時分配任務，也不至於坐冷板凳。

“不錯，不過一個煉神宗師，做一軍校尉，你不覺得太低了嗎?

當年楚瀾還是我的前輩，和你我一樣，從底層一步步拚殺立功，二十多年，累功足以做到將軍位，更別說他的修為，結果只是小小的校尉，何其悲哉。”

說到這裡，潘沉有些情緒低落，由他人想到自己，繼續道，

“當年楚瀾曾將拉攏了一批和他一樣鬱鬱不得志的同道，我也是其中之一。”

說到這，邵康的臉色就變了，緩緩退後幾步，警惕的看著潘沉，看著樣子，兩人似乎情非泛泛，說不定還有勾結，這麽一來他就危險了。

雖然沒有回頭，潘沉卻感知到了邵康的狀態，搖搖頭笑道，

“放心吧，當年我自然沒有答應，還和他打了一架，最後勝過他半招。

其實大家都知道皇天沒希望的，只是他不甘心罷了，追逐二十多年的夢，已經成為一個執念，為了一償宿願，不惜走上這條路。”

潘沉看似和邵康說話，實際上卻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按理說，一個宗師武者，離開軍中，走到哪裡都是前途無量，開創宗門也好，建立家族也罷，都有資本和底氣，說不定比當上將軍還要逍遙快活。

但事情不是這麽看的，到了後來，楚瀾的功勞足夠，武功足夠，還坐不上將軍，這就成了一股氣，一道恨，軍方的黑暗一點也不比官場政治低，尤其是在戰功這一塊。

潘沉很清楚楚瀾當年的想法，你們不是看不上我嗎?你們這些屍位素餐的高層不是巴結那些一無是處的世家公子嗎/

那好，我就加入叛軍，做到將軍，將來有一天領兵打的你們這些人嚎啕大哭，讓你們知道我楚瀾的厲害，讓你們知道我楚瀾比那些廢物強一百倍，一千倍。

很正常的想法，這就和現代職場受到打壓，有了跳槽的機會，當然要走，而且將來有機會，一定要狠狠打臉，這樣才能出一口惡氣。

不過與職場不同，楚瀾的選擇錯了，而錯誤的代價就是死亡，潘沉感歎的也是當年如果一時衝動，只怕今日面對的也會是恐怖的大雍龍庭。

其實，說起來，楚瀾就像是中的主角，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志氣，卻沒有那個命和造化。

皇天雖是潛龍，卻不是真龍，他楚瀾雖然有些才能，卻不足以翻天覆地，鼎立天下，結果當然也就注定了。

不過潘沉的這番自言自語打消邵康疑惑的同時，也有些擔心，自己等人若是立下大功，是不是會被他人掠奪?這可是很嚴肅的問題。

潘沉轉身看了眼邵康，見到一張肥臉扭曲，五官擠在一起一樣扭曲，笑著搖頭，

“不過你們不需要擔心，因為你們的頂頭上官，我們的皇甫都統，他還不屑於這些小功，斃掉李炳赫，戰敗王瑄，間接幫助大帥剿滅數萬皇天軍，這份功勞可比咱們共同瓜分攻下天古城的功勞大得多。”

說到這裡，邵康就松了口氣，雖然對甘雲霆幾個人不感冒，但對皇甫旭，他還是有幾分敬重與畏懼的，這是一個真正的狠人，有望傳奇的天驕強者，與他相比，自己就是地上的泥鰍。

“好了，說的太多了，想想一會兒可能要老朋友交手，有些感慨，倒是讓你見笑了。

準備一下吧，等打通地下通道，我親自帶隊前去，不知道是水河阻隔還是地石攔截，希望是後者吧。”

如果是水河，那麽想要從地下直通城內就是一種奢望，若是後者，憑他現在的修為戰力，還有幾分可能，而這幾分可能，就是奠定勝局的關鍵。

本質上，他們龍驤軍經歷過一線關的廝殺，戰力遠超這天古城的守軍，所畏懼的，也不是攻不下城池，而是損耗太大，難以向皇甫旭交代，這才另辟蹊徑。

潘沉有信心，只要進了城，破掉城簷上的勁弩，天古城守不住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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