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朗本是軍戶出身,長期盜賊生涯,更是練就了一身本領。見當頭的錦衣衛徑直向自己衝了過來,知道不能硬抗,待蔣華的刀剛要下落之際,他腳下猛地發力,向前一衝,蔣華的刀就落空了,緊接著閃轉騰挪,竟毫發無傷地躲過了後面衝上來的馬隊。
張文朗驚魂甫定,回頭一望,見自己的弟兄們大部分都倒在血泊之中,只有二三十個還是站著的。
“弟兄們,隨我擒住那個狗官,否則大家都得死!”張文朗衝手下的弟兄們喊道。
馬隊衝過去,還要掃蕩震懾後面的亂民,一時半會掉不回頭來,不趁此時擒住王興,待馬隊回過頭來,還有他們的活路?張文朗當然明白這個道理。
“殺啊!”九如山的盜匪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大聲喊叫著,一齊跟隨張文朗朝王興殺去。
“看你們的了。”王興看到這種形勢,勒馬退後一步,對洪林說道。
“您就擎好吧。”洪林答應一聲,隨後令道:“全體都有,下馬,結三才陣!”
他可不敢用騎兵衝,那樣固然有威勢,但一衝起來,就把王興的位置給露了出來,要是主人有個閃失,還不被薛義給罵死?
潘金等人立即下馬,按平時的訓練,結成三個三才陣,團團護在王興馬前。
張文朗衝在最前面,正對上潘金這個三才陣,張文朗舉刀砍向潘金,潘金舉起刀一架,旁邊兩人同時突刺,“殺!”,兩柄刀同時插進張文朗小腹!
潘金他們平時突刺練的是長槍,這次出來,因為攜帶方便,沒有帶長槍,帶的是刀,突刺時刀的威力比之長槍效果可就差遠了。
盡管如此,兩柄刀插入張文朗小腹,也立即讓張文朗小腹鮮血迸出,一下子撲倒在地。
張文朗感覺不到多少疼痛,隻感到渾身的力氣在快速消失,他知道死期到了,喃喃說了一句:“還有四萬……”,頭一歪,登時氣絕!
另外隨他衝上來的三名盜匪也同時被另外六名家丁所殺。
潘金這是第一次殺人,鮮血的腥味加上心理的不適,讓他感到惡心想吐,眼前一陣眩暈。
“殺!”
不光是潘金,其它像潘樹等人也是第一次殺人,都或多或少地出現了傻愣、發呆,洪林知道這是第一次殺人的正常反應,眼見第二波敵人上來了,如果不盡快讓他們清醒過來,情勢非常危險,所以,他想也不想,就下了突刺的命令。
眾家丁聽到命令,根本不及細想,下意識地跟著喊了一聲:“殺!”隨即作出了突刺動作。
動作做出,也算歪打正著,立即有兩名盜匪被刺死,而另兩名盜匪的刀也差點砍中潘金和另一名家丁。
同時,潘金、潘樹等嚇出一身冷汗,隨即清醒過來:“這個要命的時候,還有閑功夫發呆啊。”
眾家丁清醒過來後,隨即心下發狠,將平時訓練的東西,全部發揮到了極致:“殺!”,“殺!”,“殺!”……。
第一次殺人,過好心理關非常重要,從看到一個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面前,給自已心理上造成的震撼、害怕,這是一個關口,過了這個關口,然後就會發狂、發瘋,表現出來就是殺紅眼,這又是一個關口,過了這個關口,再殺人時,就沒有了心理負擔。
潘金等人被洪林一喝之下,心理上立即進入了第二個關口,開始發瘋,他們嘴裡高聲喊著“殺”“殺!”“殺!”,不斷衝向一個又一個敵人,以至於盜賊全殺光了,他們仍然不停手,保持著陣形往前殺去,凡是站著的人,都成了他們殺戮的目標。這時候,他們已經忘了,守護家主安全才是他們最大的任務。
一時間,九個家丁,三個三才陣,滾滾向前,在殺紅了眼的他們面前,根本沒有一合之敵。盜賊、亂民被他們殺得死了四五十人,還沒有停手之意,仍然瘋狂地尋找殺戮目標。
洪林一開始根本沒有阻止之意,讓這幫孩子發泄發泄,以後就會脫胎換骨,將來的戰場上,就會成為殺人不眨眼的殺神。
眼見蔣華等錦衣衛馬隊折返回來,洪林這才大聲命令:“回來,列隊!”
潘金等人正殺得興起,聽到洪林的命令,立即快速往回跑,回到洪林面前,列隊站好。
“行啊,兔崽子們,殺得很過癮是不是?行,平時訓練功夫沒少下。”洪林看著家丁們眼裡一個個露出的殺氣,滿意地點了點頭,挨個拍了拍他們的肩膀,撫慰了幾句。
蔣華帶領的馬隊折返回來,來到王興馬前:“欽差大人,亂民全部跪伏在地,下一步如何行動,請您示下。”
王興早就看清了場中形勢,錦衣衛馬隊一個衝鋒,再加上家丁們的絞殺,滿大街黑鴉鴉全是跪伏在地的亂民,哪裡還有一個站立的?
他一揮手,對蔣華說道:“你們還不能休息,派兩個人看看去,李公公怎麽還沒動靜?其他人來回監視,協助陳大人維持好秩序。”
“喳!”蔣華在馬上一抱拳,大聲應道。
“陳大人!”王興又喊了一句。
“下官在!”黑影裡戰戰兢兢走過來一人,正是泰安知州陳世恩。
“接下來的事交給你了,讓衙役捕快負責監視這些亂民, 凡是抬頭亂看、交頭接耳者,一律給我殺!”王興令道。
“下官遵命。”陳世恩答應一聲,叫過捕頭,把王興的命令傳達了一遍。
捕頭一揮手,一百多名捕快衙役立即從黑暗中走了出來,快速衝向跪伏在地的亂民。
捕快衙役們打仗不行,對付老百姓他們是很有辦法的。
“不許抬頭亂看,不許交頭接耳,違者立即殺頭!”
長街上立即傳來捕快和衙役們的喝令,以及水火棍敲擊路面的聲音。
百姓們被裹脅而來,哪個是真心想造反的?再加上被剛才錦衣衛馬隊和王興家丁的凶猛殺戮所懾,早就嚇破了膽,聽了命令,全都跪伏在地,沒有哪個敢抬頭觀看,更不敢交頭接耳。
見局勢暫時穩住了,王興這才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心說:“李忠這個死太監,怎麽還不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