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王興的動作,那漢子先是胸脯起伏,再是鼻翼翕動,顯是已經活過來了。
那婦人見此情景,頓時驚喜交加,喊了一聲:“她爹!”,就要撲到漢子身上。
王興連忙製止住她:“大嫂,先別動,讓他緩緩,清醒清醒,恢復意識以後再說。”
聞聽此言,那婦人這才止住身形,站在原地抹著眼淚。
“娘,我爹真的活過來了嗎?”小女孩大約十歲左右,仰起臉問她娘。
王興看去,這女孩頭髮蓬亂,身上破衣襤衫,還打著赤腳,但長得還算水靈,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地,很有精神,可能是剛哭過的緣故,腮邊宛然還有淚痕。
“是活過來了。咱娘倆有救了,要不然咱娘倆可怎麽活啊?”那婦人抽泣著說道。
說話間,那漢子已經悠悠醒轉,重重地咳了兩聲,翻身伏倒船板上,頭伸出艙外,往河裡哇哇吐了兩口穢物,那婦人慌忙取過一個瓦罐,倒到碗裡一些清水,送到漢子嘴邊。
那漢子嗽了嗽口,看向妻子,說道:“惠娘,這是怎麽回事?”
“她爹,你剛才已經沒氣了,是這位恩公正好趕到,把你搶救過來了。”那叫惠娘的婦人說道。
聞聽此言,那漢子掙扎著坐起來,翻身跪倒在地:“主人在上,李瑞感謝主人救命之恩。”
王興一聽李瑞和惠娘的對話,就知道此李瑞已經非彼李瑞了。惠娘稱王興恩公,按說李瑞也應是如此稱呼才合適,可他立即跪倒,卻口稱主人,這分明是借機認主,怕惠娘誤會罷了。
“你們也別主人、恩公地叫了,我是周家村的王興,你們叫我公子就行了。”王興扶起李瑞,看到李瑞眼裡的深意,王興微微點了點頭,說道。
“是,公子。”李瑞順便改了口。然後對妻女說道:“惠娘,青兒,趕快謝謝公子的救命之恩。”
惠娘和那女孩連忙斂衣一福:“謝謝公子救命之恩。”
王興坦然受了二人一禮。
“公子,這是我的婆娘叫惠娘,這是小女叫李青。”李瑞剛剛活過來,但身上的病卻是沒好,他喘著粗氣,跟王興介紹道。
王興衝惠娘和李青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望著這一家子的穿戴,都是剛剛能遮衣蔽體,臉上皆是菜色,顯然溫飽問題都沒解決。
看向船尾艙,隻有簡單的做飯家什和日常用具,前艙卻是卷著兩床鋪蓋。顯然,李瑞一家是以船為家,以打漁為生。
“李瑞,除了這條船,還有別的家業沒有?”王興問道。
“公子,小人無能,上無片瓦遮身,下無立錐之地,隻有這一條船。”李瑞苦著臉道。
“媽蛋,李瑞作為自己這個穿越團夥的第二人,竟然是個窮光蛋,比我還悲摧。”王興心裡說道。
算了,既是同夥,還是自己的忠仆,卻不能看著他生活受窘,好在他已經娶妻,否則,還得操心他的終身大事了。
這李瑞是花匠,或者是園藝師出身,讓他幫著打理盆景生意,就得讓他租個店鋪,來個產銷一條龍,這些都得預先想好托詞,不能讓爹娘懷疑。
王興默謀一回,一側身,擋住惠娘和李青的眼光,拿出一錠銀子,對李瑞說:“這錠銀子你拿著,先把身體調理好,給大嫂和青兒治辦身好衣服,然後到周家村租一個前店後院的鋪子。這些事辦好後,就去找我,我有一項謀生的技能傳給你,足夠你們一家生活了,
以後就不用打漁了。” “公子,你救了我的命,自然全聽你吩咐。可是,怎麽好意思再拿你的銀子?”李瑞說道。
“裝,你他媽地真會裝,心裡指不定怎麽樂呢,給我還矯情上了。”王興心裡暗暗罵道。
“我既然救了你的命,就救到底吧,可不想看你再因為貧窮丟了性命。拿著吧。”王興說道。
“謝謝公子!”果然,李瑞稍作推辭,就伸手接過銀子,拉著妻女一同跪倒,給王興磕頭。
王興擺擺手,站起身來,下船上岸,往家裡走去。
……
望著王興遠去的背影,李瑞和惠娘相擁而泣。
惠娘經歷了丈夫死而複生的大悲大喜,從絕望到充滿希望,心情像過山車一樣瞬間翻轉,此時伏在丈夫的懷裡,感覺像做夢一樣,有一種似假還真的感覺。
“惠娘,你覺得王公子這人怎麽樣?”李瑞問道。
“她爹,那還用說?大恩大德,如再生父母。要是你死了,我和青兒可怎麽活啊,弄不好,我們娘倆為了活命,就得淪落風塵,或者賣身到大戶人家為奴為婢。 所以說,王公子等於是救了咱一家人。”惠娘說道。
“是啊,不僅如此,還要傳咱一門謀生技藝。要知道,手藝一般是不傳給外人的,公子如此對待我們,真是無以為報啊。”李瑞說道。
“是啊,如果你學會了公子的手藝,咱以後可就不愁吃穿了。等有錢了,咱們把身體養好,我再給你生個兒子,這門手藝也能傳家了。”惠娘說道。
“惠娘,生兒子可以,手藝傳家不行,沒有公子的允許,那太不講良心了。”李瑞想了想,又道:“惠娘,公子大恩無以為報,我想,咱們舉家為仆,你看怎麽樣?”
“像咱這樣的,也就是勉強活著,碰上個病災,就隻有等死。要是公子能收,那就太好了,就怕公子不收啊。”惠娘說道。
“等我將養好了,咱就去求公子。青兒也十一了,如果能讓公子收為貼身丫環最好了,端茶倒水,鋪紙研墨,洗洗涮涮,這些小活,她都能幹了。”李瑞說道。
“行,就看她的造化了。”惠娘知道李瑞的深意,無非就是想給女兒謀一個前程罷了。
夫妻二人商議已定,惠娘去縣城給李瑞請醫買藥不提。
……
王興回到家,把包裹放到簷下,去東屋給爹娘請安,順便“銷假”。
“爹,娘,我回來了。”王興在門外叫了一聲,推門進了屋。
進得屋來,卻見王東祿鐵青著臉坐在椅子上,母親郭氏低著頭,見王興進來,她連忙用衣袖抹了下眼角。――看來剛才是哭了。
發生什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