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懷中惱火地輕聲訓斥道:“啊什麽,你的老毛病難道還沒改嘛,這三年來在你面前犧牲了多少抗日勇士,日寇又是如何對待我們的被捕人員,你應該是親眼目睹,為了抓到麻雀這名狡詐的日本特務,你就不能狠下心腸果斷地處置嗎,就算殺錯了也是情有可原。”
吳小凡立正道:“是!在下一定照辦。”
魏懷中歎息道:“哎,真不知道你是命大,還是福大,你這樣膽小的間諜不僅得到了日本人的信任,而且弄到了日軍那麽多的絕密情報,甚至於還能在日本人手上活著回來,這只能說明日本人其實非常愚蠢。”
吳小凡笑道:“長官,我是命也大福也大,他們愚蠢那就表示我很聰明,不然你這輩子就見不到我了。”
“哈哈!”曾副官和鄒三毛、張少校、劉玉潔站在兩人身後禁不住笑了。
魏懷中又說:“四號樓已經布置好,做為你的辦公室和住所,裡面的擺設比我那還要好。”
吳小凡笑道:“謝謝長官。”
魏懷中又扭頭說:“劉中尉,四號樓是你昨天親手布置的,你還說你喜歡什麽就買什麽,要讓戴處長睡得舒心住得開心,沒想到卻是為你自己布置的洞房,今晚戴處長絕對會很舒心也很開心。”
“哈哈!”大家又樂了,劉玉潔羞赧地慌忙跑到一輛吉普車前,讓兩名士兵提著戴長官和鄒副官的皮箱跟隨自己向四號洋樓走去。
魏懷中又望著侄兒說:“戴處長,劉小姐今晚就是你的人了。”
吳小凡趕緊說:“長官,我們去電訊室看看吧。”
魏懷中一行來到二號樓門前,電波聲從屋中陣陣傳出,警戒的兩名士兵立正敬禮,走進布置得非常講究的客廳,正在沙發上休息的兩名女少尉慌忙起身。
吳小凡看到第一間房裡擺放著四部電台,四名男女報務員正在進行偵聽時,他便進去輕問道:“今天有沒有麻雀的動靜?”
一名上尉趕忙起身說:“報告處座,沒有?”
吳小凡問:“你們電訊組有多少人?”
上尉答:“十個人,二十四小時輪流值班,有四人在樓上休息,我們奉命對長沙范圍內所有可疑的電波進行監聽和截獲,重點是麻雀。”
吳小凡說:“那前幾天截獲的四封電報呢?”
上尉忙從一隻保險櫃裡拿出文件夾說:“都在這。”
吳小凡打開文件夾翻看了一下電報說:“這四封電報就交給我吧。”
上尉說:“行!局座指示,今後截獲的電報都必須在第一時間交給你。”
吳小凡把文件夾交給鄒三毛說:“張少校,你帶人立即跟魏長官和曾副官趕回軍統站,把有關偵破麻雀的所有資料全部帶回,並送到我那裡來。”
張少校立正道:“是!”
魏懷中笑道:“看來戴處長是在下遂客令了。”
吳小凡說:“長官請便,但我得走了。”他大步出去,鄒三毛急忙跟隨,兄弟倆沿著林蔭小道向四號樓走去。
魏懷中和曾副官、張少校也走出電訊室,他瞧著侄兒的背影小聲地:“這小子的內心已經變得非常的果斷,只是外表還是顯得那麽的英俊和不成熟,這種內外不一的人才是最高級和最可怕的間諜,往往讓人容易上當,這恐怕也是日本人無法摸透他的原因。只是現在他要對付的同樣是一個非常出色的間諜,真不知道他會用什麽方式來完成這項任務?”
曾副官感慨地:“三年的忍辱負重和與死神的抗爭,他用自己的方式完成了誰也無法預知的任務,他帶給我們的只有驚喜,所以你根本不用擔心,麻雀絕對逃不出他的手掌。”
張少校敬畏地:“戴長官的思維能力和判斷能力與他的外表毫不相乾,他的所思所想與我們截然不同,這就是他成功的秘訣。麻雀一定也是一個聰明絕頂的間諜,不然的話早就會被我們抓住,現在就看戴長官能不能把自己的思維與麻雀的思想形成一致,只要他想通了這一點,麻雀的死期也就到了,可我們卻誰也幫不上他的忙。”
魏懷中無言地大步離去,曾副官和張少校趕緊跟隨,因為三人都明白,在偵破麻雀這件事上誰也幫不了吳小凡的忙,因為這兩人都可稱得上是間諜奇才,行事風格絕對有著與眾不同的獨特之處,誰勝誰敗只能看最後的結果了。
吳小凡和鄒三毛走進四號洋樓,劉玉潔興奮地從樓上跑下來拉著心愛男人的手介紹房間的布置擺設,樓下是辦公室、會客室、餐廳、鄒三毛的臥室、客房、廚房和衛生間,樓上是一大兩小三間臥室和書房、大臥室不僅布置得如同新房,而且單獨的衛生間裡也裝飾得很講究。
鄒三毛參觀了一下大臥室後就知趣地離開去了書房,劉玉潔頓時緊緊地摟抱著心愛的男人親吻,吳小凡面前這位多情的女孩只能被動地迎合,直至她好似發泄般在自己的嘴上和臉上吻了一遍後才說:“玉潔,我必須去破譯那四封電報,而且我倆的事你必須想清楚,一是暫時無法公開,二是將來你父母是否同意。”
劉玉潔動情地:“小凡哥,能夠擁有你就是我的幸福,我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
吳小凡清楚地知道已經不能回避,此刻自己所說的任何話都是多余,將來只能好好地對待和疼愛這名癡情的女孩,便拉著她的手說:“玉潔,我晚上再陪你,好嗎?”
劉玉潔幸福地點了下頭。
吳小凡立即走出臥室進入書房,坐在寬大書桌前翻看著四封電報的鄒三毛趕緊起身,他忙問道:“三毛,你對這四封電報有什麽看法?”
鄒三毛說:“這些密電碼我可不懂,不過有很多的密碼組合都相同,說明基本上是同樣的內容,我猜測肯定是國軍的防禦部署。”
吳小凡把四封電報擺放在書桌上,認真仔細地觀看後說:“你說的很有道理,相同的一組組密碼肯定是相同的文字,不過要想破譯出來恐怕非常難。你出去吧,張少校來了後讓他上來,但其他人不得上樓。”
“是!”鄒三毛出去關上了門。
吳小凡在書桌前坐下又看了一下四封電報的截獲日期,竟然都是在這近十天內發出,然後靠在椅背上閉目沉思,雖然這三年來自己所看到的麻雀電報應該只有六封,但他發給日軍的每一封電報都把自己搞得心驚肉跳,不論是國軍的防禦部署和密電碼的泄露,而是林志剛和方繼宗的身份暴露,都是這名狡詐特務的精心之作,他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在國軍中又是什麽職務,他獲得的情報為什麽都這麽準確。
對了,自己在日軍中三年只看到了他的六封電報,說明此人從不輕易動用電台,除非獲得了重大情報或者得到了日軍的特別指令才會擇機而動,絕不會為小事情冒險行事,證明此人特別小心謹慎和自我保護的意識非常強,可為何這次卻在短短的幾天內就一下子向日軍發出了四封電報,是什麽樣的情報值得他如此的重視,看來得先從破譯密電碼下手,只有獲得了電報內容才能解開迷惑。
於是再次仔細地觀看著電報,認真地在腦海中回憶著自己所看到過的麻雀電報譯文和密碼,將記憶中的能夠進行組合和重疊的日文寫在一組組密碼下,可全部回憶完能與四封電報中密電碼相重疊的只有八個字,不論自己再如何苦思冥想都無法再有收獲,這等同於破譯失敗。
這時,劉玉潔推開門後又急忙讓到一旁,鄒三毛和張少校都抱著近半人高的資料袋進來,吳小凡趕緊起身和劉玉潔一起幫忙把資料擺在書桌上。
張少校笑道:“處座,這些都是三年來軍統站偵破麻雀一案的資料,秘密調查過的有近千人,列為重點可疑對象的有七人,可這七人都在審訊中死亡。”
吳小凡的心一沉,軍統的審訊手段不比日本人差,這七人明顯是屈打致死,今後自己一定要避免這種現象發生。
鄒三毛說:“哥哥,就我們四人要想把這些資料全部看一遍起碼要十天,而且誰也不知道這些資料有沒有用。”
吳小凡問道:“玉潔,這些資料你都接觸過嗎,被調查的都是些什麽人?”
劉玉潔說:“我都接觸過,人員都是少尉以上、上校以下的軍官,可間諜兩個字又不會寫在誰的檔案裡,所以根本無法再查下去。”
吳小凡苦笑道:“這樣吧,我們首先邊看邊篩選一遍,把長沙防區內可能接觸到團以上部隊作戰方案的人挑選出來,其他的暫時交偵訊室存檔,偵訊室具體人員的安排由張少校負責,今晚必須到位。”
張少校應道:“是!”
鄒三毛拿起桌上的四封電報看了一下說:“哥哥,這些電報你能破譯嗎?”
吳小凡搖頭道:“不行,這三年我總共只看到過麻雀的六封電報,腦海中就儲存了一百來個他使用過的密電碼和譯文,根本無法與這四封電報重疊。收起來吧,我們先把這些資料整理一下。”
鄒三毛就把電報裝入文件夾放進抽屜,四人開始整理資料,將一個個文件袋打開、查看、輕聲交淡後把案卷整理歸類再進行登記,一個下午過去後才把屬於長沙防區范圍內能接觸到作戰方案的軍官名單挑選了出來,共有二百六十三人。
當聽到外面響起哨子聲和吃飯的喊聲,劉玉潔驚醒過來叫道:“糟了,我本想去街上買些菜回來自己做晚飯的,現在家裡什麽都沒有,我們吃什麽?”
吳小凡笑道:“這樣吧,在沒有揪出麻雀之前,我們就和士兵們一起吃,把精力全部投入到偵破當中。對了,張少校,你的家屬在哪,現在安定了可以把他們接來一起住嘛。”
張少校說:“我家就在武漢,三年前我接到潛伏命令後就讓父母和妻子、兒子去了成都,但已經失去了聯系,看來一家人得等抗日戰爭勝利後才能團聚了。”
吳小凡感慨地:“你們一家還能團聚,我的親人卻都死在了日本人的手上,兒子現在也留在了重慶……”
劉玉潔忙說:“這些事別說了,我們去吃飯吧。”
四人也就匆匆下樓來到樓外瞧了一眼四周值班的警衛,來到兩層樓房下面的飯堂,正在吃飯的尉級軍官和士兵們慌忙起立叫道:“長官好!”
吳小凡擺手說:“大家坐吧,我們也是來吃飯的,今後在這裡見面就不要講這麽多規矩。”
張少校見大家面面相覷不敢坐時便威嚴地:“坐下!”
大家趕緊端正地坐下,一老一少兩名夥夫慌忙跑過來說:“長官,對不起,不知你們要來吃飯,在下沒有準備。”
吳小凡說:“弟兄們吃什麽,我們就吃什麽,今後天天如此,幫我們把飯菜端上來吧。”
“是!”兩名夥夫趕緊跑進了夥房。
四人在尉級軍官的飯桌前坐下,兩名夥夫給每人端來一碗米飯、及炒蘿卜絲和老南瓜湯,吳小凡和鄒三毛端碗就吃,張少校和劉玉潔瞧了兄弟倆一眼也端碗吃飯。
士兵們都悄悄地扭著頭瞅著吳小凡,見他並不是裝模作樣而是大口大口地吃時,大家也趕緊低頭吃飯,因為校級軍官不開小灶卻跑來同士兵們坐在一起吃飯本來就稀奇,何況堂堂處座竟然將這樣簡單的飯菜吃得津津有味那就更稀罕了,並且還說今後天天要來吃飯,恐怕沒人會相信。
飯後,吳小凡四人回到家中的書房,他讓張少校和鄒三毛把暫時不用的資料送去審訊室存檔,並把人員安排好,自己想獨自仔細閱讀一下挑選出來的檔案資料。
劉玉潔等張少校和鄒三毛抱著那些沒用的資料離開後,本想同吳小凡說會話,可瞧著他已經坐下閱讀案卷,也就隻得打開燈輕輕地關上門出來,然後下樓去廚房燒水做著今晚當新娘的準備。
晚上十點,鄒三毛匆匆回來跑上樓,瞧著猶豫地站在書房門口的劉玉潔,忙笑著說:“劉長官,是不是想讓我哥哥休息了?”
劉玉潔羞笑道:“我幫他準備好了洗澡水,可又不敢打攪他。哦,三毛,我還溫了一壺水在爐子上,是給你洗澡用的。”
“謝謝劉長官。”鄒三毛瞧著劉玉潔進了臥室後忙推開書房的門,望著還在認真看著案卷的哥哥,便好笑地上去把案卷合上輕輕地:“哥哥,劉長官把你的洗澡水早就準備好了,可又不好意思來叫你,只能在新房裡等著,快進去吧。”
吳小凡醒悟過來道:“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對了,審訊室的人員安排好了沒?”
鄒三毛小聲地:“安排好了,張長官挑選了六個曾經乾過審訊的魁梧大漢,而且去軍統站拿來了一些刑具。哥哥,我感覺到張長官這個人的心好狠,要是有人落到他的手上肯定非死不可。”
吳小凡說:“這一點我在撤退的路上就已經感覺到了,但有時候人必須要狠,就好似被我們出賣的謝長官、鄧長官他們,當時如果我倆不心狠,身份也肯定早就暴露死在了鬼子的手上。現在為了揪出麻雀這名隱藏在國軍中的日本特務,為了保證湖南不再被鬼子侵佔,必要時只能動用一些非常手段,恐怕到時對一些有疑點的人不得不采取行動,但這些事我們兄弟倆就不要出面,交給張少校去辦就是了。”
鄒三毛點頭道:“我知道了。哥哥,快去休息吧,我下去了。”他笑著跑下了樓。
吳小凡起身走到窗前注視著繁星閃耀的天際,心中默默地說:“秀蘭、蘭花、娟子,對不起,就象當初我無奈地接受了你們一樣,我只能再次接受玉潔,她同樣是一位好女孩,是你們的好姐妹,願你們的在天之靈原諒我的選擇。”
他轉身關掉燈走出書房,輕輕推開臥室的門卻看到劉玉潔正拿著自己的一對飛鏢腕扣坐在床上出神,便關上門笑道:“怎麽,是不是發現了我的秘密?”
劉玉潔趕緊起身說:“小凡哥,你皮箱裡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吳小凡從她手上拿過飛鏢腕扣放在床頭櫃上,並摘下眼鏡和扯下胡須說:“這是我的秘密武器,原來知道我有武功的只有我伯伯、曾副官、局座和三毛幾個人,現在張少校和很多人都知道了,對你也就已經不再是秘密。”
劉玉潔拉著他的手說:“小凡哥,你身上是不是還有很多秘密我不知道?”
吳小凡嬉笑道:“我身上的秘密今晚你都會知道。”
劉玉潔好似被這句話點燃了心中最原始的渴望,她羞澀地撲入了心愛男人的懷中,三年的等待讓她不顧一切地親吻著讓她時刻思念著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