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吳長河和王強開心地舉杯祝吳小凡大學畢業,王強還特意祝師弟心想事成早日能把李小姐娶回來,吳小凡笑著祝父親身體健康,祝師兄早日成親生子。可吳長河望著兒子卻另有所想,做為一名在江湖上混了幾十年的神偷,他自然有一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狡猾,隻不過這一次要對付的是兒子,他能成功嗎?
下午,吳小凡去學校時老遠就看到了在校門口徘徊的李雅琴,他急忙讓送自己的師兄停車離開,然後大步向大門口走去,在渴望與心中戀人相見的同時也擔憂因上午之事遭到指責,並在李雅琴扭身望過來時忙迎上去開心地喊道:“李雅琴,你好!”
李雅琴笑著說:“吳小凡,你終於來啦,這是你的畢業證,因上午大家都已經領走了畢業證,隻有你沒來,我就替你領了。”
吳小凡吃驚地接過畢業證問道:“你說什麽,同學們都走了?”
李雅琴瞅著他說:“是的,同學們都已經相互告別離開了學校,你是唯一沒能同大家相聚的同學,在畢業的日子裡我不願讓你感到遺憾,所以特意留在這等你,同時代表大家向你表達祝福。”
吳小凡頓時酸楚地低下了頭,不論是同學們刻意回避自己,而是真的由於自己沒來,在畢業的最後時刻大家竟然不辭而別,說明自己在同學們心中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人,三年同窗,自己的結局卻是如此的悲哀和痛楚,可心中的苦楚又有誰能理解,為了完成犧牲父親的理想,為了遵守叔叔的叮囑,自己這樣做值得嗎?
李雅琴瞧著他失望和痛苦的表情,臉上也露出了傷感和憂傷,但趕忙拉著他的手微笑地說:“吳小凡同學,請記住我們曾經一起走過的日子,不論是平靜如水的交往,還是互不理解的爭論,無論是得到的,還是失去的,一切都將存留在我們記憶的最深處。在中華民族危難之際,我們一同離開校園走進人生歷史的起點,希望你勇敢地面對挑戰,為未來之中國奉獻出自己的智慧和青春,讓我們共同努力吧。”
吳小凡含淚抬頭小聲地:“雅琴,大家是不是都對我很失望,我、我真不想這樣。”
李雅琴說:“小凡,你也別難過,大家都知道你的性格,有些事無法強求,隻是做為一個男子漢,你太軟弱太膽怯才令大家失望。好了,小凡,我要走了,你……”
吳小凡急忙地:“你要去哪,或者住在哪,能告訴我嗎?”
李雅琴搖頭說:“今日一別,茫茫人海中很難再見,如你我有緣,相逢必在他鄉中,多多保重。”
吳小凡慌忙拉著她的手焦急地:“雅琴,你要離開南京,是回武漢嗎?”
李雅琴笑道:“小凡,你今天怎麽啦,說話的聲音這麽大,而且把我的手都抓痛了,你有什麽話就說吧。”
吳小凡決定不顧一切地要說出心中的話,便激動地:“雅琴,牽你之手,願……”他猛然停住了,李雅琴雖然是共產黨,但叔叔的叮囑不能違背,否則十二年的等待和自己刻意隱瞞的一切都將付之東流。
李雅琴在他說出這句話時也驚愣了一下,急忙地:“小凡,你、你說什麽?”
吳小凡立即平靜而又激昂地笑著說:“牽著你的手,讓我想起了很多,真不知道該怎麽說,我隻想告訴你,昨天的我隻是一陣風,無蹤無跡;今天的我隻是一朵雲,飄浮不定;明天的我將是一道閃電,劃破長空。”
李雅琴驚異地:“小凡,
今天的你就已經與以往不同,讓我好似看到了另一個吳小凡,你、你難道有什麽難言之隱?” 吳小凡羞笑道:“因為我喜歡你,如果今天不說就將永遠沒有機會。雅琴,告訴我,不論你去哪裡,我都會來尋找你。”
李雅琴苦笑道:“小凡,我佩服你今天的勇氣,可惜做為男子漢更應該把豪情與國家的命運聯系在一起,還不是隻表現在個人感情上,再見!”
吳小凡慌亂地:“雅琴,你誤會了,不是這樣。”
李雅琴決然地從他掌中抽出手,迅速走到大街旁坐上一輛黃包車離去,淚水流了下來,其實她心中也很痛苦,上午如果吳小凡能幫自己散發傳單,那麽自己不會要求離開南京,可他的行為真的讓人很失望,讓自己無法再爭取他,做為一個地下工作者,自己也渴望志同道合的愛情,但絕不能為了愛情而影響革命事業,所以隻能向組織上提出了回武漢的請求,雖然上級已經同意,但要等林志剛和方繼宗根據安排尋找機會打入國軍內部潛伏後才能離開。
“雅琴!”吳小凡追了幾步又停下了,強求不是自己的性格,但心中戀人的決然離去讓他無限悲哀,酸楚的熱淚奪眶面出,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用自己本來的個性說出了心裡話,沒想又被李雅琴誤會了,她認為自己只在個人感情上有勇氣,也就是說是個只知道在女人面前裝虛偽的男子漢,甚至於連她住在哪和離開南京後要去哪都不告訴,這明顯是拒絕了自己的求愛,這可怎麽辦?她家在武漢,按理說離開南京應該是回家裡,那樣的話今後就還有機會找到她。隻是叔叔來了後到底要自己幹什麽,參加共產黨當然是第一要事,到時自己是繼續留在南京還是回武漢、或者去別的地方,如果不能回武漢那這輩子也就意味著將永遠失去李雅琴。哎,叔叔,你到底什麽時候能來南京呀?
李雅琴坐在黃包車上忍住悲情抹去淚水,這段沒有公開的戀情將永遠封存在自己的心底,當經過路口時猛然看到了在修車的王強,她忙喊道:“停車,請等一下。”然後下車走到王強跟著笑著說:“大哥,車壞了?”
王強其實在等師弟,他也擔心上午的事會影響師弟和李小姐的關系,因要坐車的人很多,次次拒絕會挨客人的罵,所以隻好假裝車壞了,把黃包車側翻在地瞎擺弄,直到李雅琴走到跟前叫自己才抬起頭笑道:“是李小姐,我的車壞了,正在修。”
李雅琴見四周沒人趕忙小聲說:“大哥,你告訴他,昨晚告密的人我們已經知道是誰了,是一個國民黨特務,人已經被我們秘密處決了,請他放心。”
王強點頭道:“哦,好,我會告訴師弟的。李小姐,我送你。”
“不用,你修車吧,我走啦。”李雅琴重新坐上黃包車離去,雖然大哥是昨晚幫助自己的人之一,但自己租住的地方是組織上的秘密聯絡點,除了自己的同志外別的相識之人盡量不能知道最好,所以她也沒把自己的住址告訴王強或讓他告訴給師弟。
王強趕緊扶好車拉著就往中央大學跑,卻看到師弟已經慢騰騰地走來,而且眼睛裡含著淚水,他忙上前問道:“師弟,怎麽哭啦?”
吳小凡忙抹去淚水說:“同學們都走了,我真的很難過。”
王強說:“是李小姐走了難過吧,她剛才讓我告訴你,昨晚告密的人他們已經知道,是一個國民黨特務,人已經被秘密處決,讓你放心。”
吳小凡點頭說:“這就好。王強哥,你去忙吧,我自己走回去。”
王強說:“行了,你心情不好,我還是早點送你回去,上車吧。”
吳小凡隻好上車,一路上沒有說一句話,回到雜貨鋪時卻看到父親正坐在那看著信,他趕緊小聲問道:“爸爸,是不是我叔叔來信了?”
吳長河把信和一張照片交給他笑道:“是你師伯來的信,他真的當上了將軍,而且已經回到了武漢,並寄了一張照片過來,你快看看。”
“真的!”吳小凡急忙看著照片,只見師伯身穿將軍服威武得很,雖然自己十二年來從來沒有見過師伯,但家裡每年都會收到幾封師伯的信,地點卻從廣州到南昌、再從長沙到武漢,內容幾乎千篇一律,一是報平安,二是問父親怎麽樣,三是說自己在軍隊和家裡的事,官銜也由連長一直做到了師參謀長,落款都是師哥魏懷中,父親收到信後都要認真地寫回信,把家裡的情況告訴他,並希望他回南京看看,但他都會在下一封信中說,不當上將軍絕不回南京。隻是父親平常根本不提起兩兄弟的事,自己也只知道兩人都是孤兒,父親還是師伯領回去拜師學藝才不至於餓死街頭,所以父親對師伯非常感激和崇敬。今天師伯不僅寫來了信,而且寄來了當上將軍的照片,表明他已經實現了自己的抱負。
王強也趕緊過來看著照片,高興地:“師伯真的好威風。師弟,快把信讀給我聽聽,師伯是不是要回南京?”
吳小凡便小聲地讀著信,除了問候父子倆和告知當上了將軍之事外,並沒有提及要回南京之事,隻是說公務太忙,等有機會時再回南京。
王強失望地:“哎,師伯要是能回來多好,我和師弟也就能認識他了。”
吳長河嚴肅地:“阿強,你的事絕不能讓你師伯知道,因為他曾經交待過我,除了自己的兒女外,絕不能收外人為徒,所以就算你師伯真的回來了,你也不能同他見面,聽到了沒有?”
王強驚愣了一下,但而是趕緊應道:“是,師父!”
吳小凡奇怪地:“爸爸,為什麽師哥不能見師伯,難道不能收外人為徒是師門的規矩,可你和師伯都是外人呀,為何師祖能收你們為徒,師伯卻不許你收外人為徒?”
吳長河猶豫地:“這是我和你師伯定下的規矩,而且你師伯曾經發過誓,這輩子不僅不收外人為徒,而且也不會把偷技和武功傳給自己的兒女。”
吳小凡愣愣地:“為什麽,難道師伯有什麽難言之隱?”
吳長河說:“至於為什麽,總有一天我會告訴你,但絕不能向你師伯打聽,阿強的事更不能讓你師伯知道,否則會讓我們兄弟倆反目成仇。”
吳小凡和王強一驚,趕忙地:“知道了。爸爸,那我給師伯回信吧。”
吳長河從他手中拿過信和相片說:“還是我來回吧。 ”
吳小凡瞧著走進後院的父親,心裡卻有著太多的不解,因為自己隱約地感覺到,父親和師伯雖然親如兄弟,但父親又好似不願意在自己面前多提起師伯,似乎有著一種難言之隱,可具體是什麽原因自己又不能問,隻能默默地裝著什麽都不知道。
在隨後的十多天裡,吳小凡悶悶不樂地呆在家中幫父親做生意,腦子裡時刻閃現出李雅琴的面容,可這段並沒有公開的戀情已經被無情地封存,除非自己今後也參加共產黨,否則恐怕再也無法與她真正的相戀和相愛。吳長河瞅著兒子沉默寡言的表情是急在嘴上痛在心裡,但每天買菜的事不叫王強做了,自己大清早就出去買菜,可一出去就是兩三個小時,不到快中午不會回來,雞魚鴨肉輪番做給兒子吃。吳小凡對父親每天出去就是幾個小時並不過問,因為父親為了自己雖不願討女人,但時常會去妓院找女人消遣,這種事自己也是十七歲後才從父親嘴中聽到,並且他老是喜歡在自己光著身子洗澡時講一些怎樣玩女人的方法和技巧,目的就是希望自己早點答應討媳婦,開始聽這些故事時自己還真的有點魂不守舍和心馳神往,好幾次都想跑到妓院去玩玩女人,可時間一長對這種故事也就麻木了,加之心裡又喜歡上了李雅琴,所以才不至於出去尋花問柳,現在自己大學畢業了,父親出去消遣消遣是他的自由,但每當看到父親回來後又忙碌著做飯菜時又好笑地搖頭,吃飯時更是“呵呵”笑著把菜一個勁地往父親碗裡夾,吳長河是哭笑不得,但兒子能高興地笑出來也就心滿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