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日大年初九,報紙上鋪天蓋地報道了吳小凡中尉隻用四天時間就偵破了連環盜竊案的過程,並且在五夥盜賊的老巢總共搜查出了六十多根金條和幾千塊大洋,雖然大部分錢財已經被盜賊們花天酒地消費光了,但為武漢民眾帶來了福音和安寧。情報處上下也對吳小凡伸出大拇指誇讚,因為這次偵破盜竊案與上次秘密破獲共黨案有著截然不同,上次是秘密偵破也就沒幾人知道過程,這次公開查案大家都看到和聽到了他對案件的整體分析研究和精密的思維邏輯推理,其結果表明絕對正確和準確無誤,所以再也沒人敢背後議論他的不是和小瞧他的能力。至於曾副官是如何讓盜賊們低頭認罪那就是毒打之下不招也得招不認也得認,十名盜賊也就被立即槍斃,將所有的秘密全部帶進了黃土。
第二天早上,吳小凡走進辦公室時不僅劉玉潔高興而又主動伺候他脫下軍大衣掛在衣帽架上,而且熱情地給他抱上了一杯熱茶,嘴中還興奮地誇讚他是大偵探。吳小凡隻得羞笑著說謝謝誇獎,然後趕緊去伯伯辦公室請安,魏懷中樂得抱著侄兒哈哈大笑,曾副官也微笑地同吳小凡握手祝賀,因為有了此次的功績吳小凡就不會再生活在伯伯的影子裡。同時,魏懷中又交給吳小凡一個重要任務,讓他每天陪著自己接待從南京來武漢遊玩的政府和軍隊大員,這可是他們自己提出的要求,大家都想見見這位年輕的大偵探。吳小凡也就隻得天天穿梭在各大酒店和公館,由大財主們出錢請客接待大員們的到來,自己和伯伯出嘴巴一遍又一遍天馬行空地講述偵破共黨案和盜竊案的經過,贏得了一陣又一陣的掌聲。
2月15日上午,情報處全體成員在大院裡集合,曾副官宣讀了國防部對吳小凡的嘉獎令和授予其上尉軍銜的晉升令,同時任命他為情報處專職情報參謀,魏懷中親自為侄兒佩戴好獎章和上尉肩章,同僚們熱烈地鼓掌祝賀。會後,劉玉潔和大家一邊同吳小凡握手祝願一邊讓他請客,他只能用“好說好說”回答。
劉玉潔笑道:“吳長官,好象是我們逼你請客似的這麽不爽快,不請就是一句話,請客我就通知全處機關的人都去。”
林志剛在一旁就說:“吳上尉,今天是個大喜的日子,是該請大家聚一聚,也讓大家高興高興。只不過劉少尉說機關裡的人都去恐怕做不到,有的人要值班肯定去不了,還有的人雖然有空,但他絕對不會去?”
劉玉潔叫道:“能休息的人誰敢不去就是瞧不起吳長官,我第一個不理他。”
方繼宗忙指著站在遠處的謝明意說:“老謝也是機關裡的人,他已經快兩個月沒出大院了,誰敢請他呀。”
劉玉潔不屑地:“這種人不請也罷。”
林志剛說:“對,請他出去幹什麽,就算老同學想請他也沒用,他肯定不敢去。”
方繼宗點頭道:“對對對,我都忘了,他怕共黨殺他,肯定不敢去。”
吳小凡頓時明白了兩人的用意,也深知其醉翁之意不在酒,肯定是想借自己之手把叛徒騙出去除掉,這恐怕也是李雅琴主動接近自己的真正目的,只是這十多天來一直忙於偵破竊賊案和接待南京來的大官員,也就沒有想到要去找李雅琴,她也可能在痛恨自己的苦楚中沒有解脫出來才沒有再找自己。而除掉叛徒是為叔叔報仇雪恨的最終目標,如果能借這次機會把叛徒騙出去,李雅琴他們一定會趁機下手,只是他真的敢出去嗎?於是便招手喊道:“謝明意,過來?”
謝明意慌忙跑過來點頭哈腰地:“吳長官好,有何吩咐?”
吳小凡說:“今天我很高興,晚上想請同僚們聚聚,不知你敢不敢出去?”
謝明意猶豫不決地:“長官,我、我……”
林志剛說:“老謝,吳長官的面子難道你也不給,當然你要是怕死就別去了。”
方繼宗說:“吳長官,我看還是別請他,免得出了事你擔待不起。”
吳小凡心裡真的好笑,你們倆扇陰風點鬼火,又是推又是拉,不就是想不僅要達到目的,而且要事後不遭到懷疑,到時所有的責任都得我來承擔,借刀殺人後再推我下油鍋,好一個一舉兩得的計謀。李雅琴呀李雅琴,看來你不製我於死地心不甘,既然如此為了給叔叔報仇這個當不上也得上,死了個沒用的叛徒,伯伯也不至於殺了我。於是他對同僚們說:“大家今晚想去哪?”
大家立刻歡笑道:“漢口大酒店。”
“行!”吳小凡掏出車鑰匙交給林志剛說:“志剛,曾副官肯定要交待我的新工作,上午恐怕沒時間出去,就麻煩你和繼宗趕緊跑一趟,今晚把大餐廳和舞廳包下來,大家有夫人的帶夫人,沒夫人的帶女人,痛痛快快地玩一回。”
“好,好!”林志剛和方繼宗、及大家都開心地叫了起來。
劉玉潔不高興地:“怎麽,就隻管你們男人高興,我們女孩子就不管了。”
吳小凡笑著說:“玉潔,那晚上把你男朋友一起請來。”
劉玉浩羞笑道:“行,今晚我一定把男朋友帶來給吳長官捧場。”
“好,我隨時歡迎。”吳小凡便又衝叛徒說:“老謝,去不去你自己定,反正我已經開口請了你,給不給面子你自己看著辦。”
謝明意慌忙地:“我去,我去,我一定去。”
“那好,大家晚上見。”吳小凡和劉玉潔、及同僚們歡笑著走進辦公大樓,謝明意也急忙跟在大家的身後進去。過了一會,林志剛和方繼宗穿著便衣快步出來,走到吉普車前開門上車,兩人相視一笑開車駛出大院衝上了大街,叛徒今晚要去參加吳小凡慶功宴的消息要立刻通知李雅琴,除奸行動必能成功。
這天上午,吳小凡走上了新的工作崗位,根據曾副官的交待,他今後要把各科室收集的共黨情報進行分析和提出自己的看法後送伯伯決斷,然後再將情報交機要室存檔,但不得進入機要室和調閱絕密文件,因為這類絕密文件只有伯伯一人才能調出。於是他認真地觀看情報內容再寫出自己對這份情報的看法,由於情報中都是懷疑某人是共黨的內容,他總是要仔細地閱讀分析,所以一個上午都沒離開過座位,算好的是情報中對某人的懷疑都是片面的內容,而且疑點都只是一些雞毛蒜皮之事,地下工作者絕不會犯如此低級錯誤,也就排除了他心中的擔憂。劉玉潔坐在對面的辦公桌前不由得時不時瞅吳小凡一眼,瞧著他認真的神態臉上不僅露出了欣賞的微笑,而且一雙眼睛瞅著他的時間愈來愈久,真的有著少女懷春的情色。
十點半,林志剛匆匆走進辦公室把車鑰匙還給吳小凡,笑著告訴他酒宴已經訂好,晚上六點準時開宴,舞廳也已經包下,由於很多同僚都是年輕的單身漢,所以特意挑選了十名漂亮的陪舞小姐,只是飯店有規定,歌舞結束的時間必須在晚上十點結束。
吳小凡表示感謝,瞧著他離去後笑了笑,李雅琴一定已經得到了叛徒晚上要參加自己慶功宴的消息,今晚就看他們如何行動了。劉玉潔熱心地給他抱上一杯茶,並且笑著告訴他,這類的共黨情報自己過去也看過,其實都是些捕風捉影之事,根本不值得這樣認真對待,同時還問他晚上會不會帶著家裡的女人赴宴,見他羞笑著搖頭時,她卻興奮地笑了。吳小凡對她的笑意並沒注意,因為他低頭將整理和分析好的情報放入文件夾起身走出辦公室,卻看到謝明意正好從伯伯的辦公室出來,他雖感疑惑但也沒多想,高興地進去把文件夾放在伯伯的跟前,說晚上要宴請同僚們不知伯伯一家和曾副官一家是否也參加。魏懷中就笑著告訴他,自己和曾副官晚上有事,伯母她們也就不去了,晚上招待好同僚就行。吳小凡應了聲好,出來後又到各科室正式邀請大家晚上赴宴,大部分人都開心地表示感謝,只有一些要值班的同僚表達了遺憾。
下午,吳小凡來到辦公室後卻一直沒看到劉玉潔來上班,他也一直忙到四點鍾才把所有的情報整理和分析完,沒有發現一份能直接威脅到自己同志的情報後就放心地笑了,給伯伯送這些文件時卻只看到曾副官在辦公室,他便問劉少尉是不是下午請假。曾副官笑著告訴他,劉少尉下午要在家精心裝扮,晚上好與英俊的白馬王子約會赴宴,讓他也趕緊回去準備一下。吳小凡笑了笑說好,回辦公室拿大衣時心想,劉玉潔今晚真的會領著一位白馬王子來赴宴嗎?嗨,想這麽多幹什麽,趕緊回去換身衣服早點去酒店迎候大家光臨吧。回家的路上,他不由得想起除掉叛徒的事,因為除掉叛徒的機會已經有了,這件事自己也無法分身參與,相信李雅琴他們一定會做好充分的準備。可心裡又有點不踏實,畢竟叛徒是與這麽多的同僚一起赴宴,天黑前又容易暴露目標不可能動手,宴會中也不可能派人進來行刺,那樣的話會犧牲自己的同志得不償失,唯一的機會是到夜深時大家離開酒店的時刻,因為按慣例酒宴舞會都會在十點左右結束,這是考慮到主人的辛勞,客人們都會在那時主動告別,只有當謝明意走出酒店大門的那一瞬間,那時候叛徒的身邊不可能有很多人,到時只要一槍就能擊斃叛徒,但李雅琴他們能做到嗎,上次她行刺自己不是也沒成功嘛。哎,自己想這些有什麽用,只能祝李雅琴他們成功了。
吳小凡回家在蘭花和鄒三毛的伺候下換上一身筆挺的新軍服,看了下手表已經五點一刻,他精神抖擻地正準備出門時卻接到了一位同僚的電話,告知因有緊急軍務其和四名同事無法參加宴會,請吳上尉諒解。吳小凡心頭一愣,怎麽突然有緊急軍務,難道與今晚除掉叛徒有關?他腦海中迅速回閃著今天的事情,謝明意去見過伯伯,而伯伯下午不在辦公室,糟糕,謝明意一定向伯伯說了赴宴的事,狡詐的伯伯肯定會想到共黨會趁機除掉叛徒,下午伯伯一定是秘密召集特務準備抓捕刺殺叛徒的人。怎麽辦,赴宴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已經沒有時間去通知陳東叔叔,如果真象自己預測的那樣,李雅琴他們刺殺叛徒的時間應該在晚上十點左右,看來只能悄悄地向林志剛和方繼宗透露消息,不行,這樣做不僅自己的身份會暴露,還他們倆一旦離開酒店就會成為懷疑的對象,搞不好兩人都會暴露犧牲,如果自己能尋找機會通知李雅琴才是上策,可誰知道她現在在哪裡,自己的身份又是黨的高級機密,見到她也不能說呀,而且到時候以自己本來的面目去見她就等於是自尋死路,她肯定會毫不遲疑地再給自己兩槍,怎麽辦呀?他靈機一動,迅速跑進書房從沙發下面取出裝著自己那套夜行裝的黑布袋,出來告訴蘭花和鄒四毛,自己接電話和拿東西出去的事不能告訴任何人,否則自己就會死。
蘭花和鄒三毛驚得連連點頭,少爺大年夜出去時也是這樣叮囑,那晚就出了轟動武漢的盜竊案,今晚少爺又是這樣慎重交待,證明又會有大事發生,兩人現在已經離不開少爺的庇護,少爺的命也就是兩人自己的命。
吳小凡出來上車後揭開坐墊把黑布袋藏在裡面又蓋上,急忙開車駛向漢口大酒店,今晚無論如何都要在李雅琴他們實施刺殺行動前想辦法出來阻止,只是李雅琴會到現場嗎,她如果不在現場自己也無法通知任何人,因為自己的黑衣人身份只有她知道。當他來到進入大酒店的路口時看到了一名自己熟悉的軍官身影,雖然其穿的是便衣,但也就是這一點恰恰證明了自己的懷疑,出入漢口大酒店的這條街道恐怕已經全部被敵人監視,不知隱藏在何處的大批敵人只要衝出來封鎖大街兩頭,任何人也無法逃脫追捕和屠殺,如果自己無法阻止的話肯定會有同志犧牲。他在裝飾豪華的漢口大酒店門前停下鑽出車,機靈的雙眼迅速掃視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對面是一棟棟連在一起的商鋪,酒店兩邊也是一家連一家的商號,根本就沒有可以退避的小巷,要想逃脫敵人的追殺除非實施刺殺的人有自己這樣好的武功,而且只能在對面的屋脊上隱蔽和射擊、或者用飛鏢除掉叛徒,否則任何行刺方法都是有來無回。
劉玉潔身穿鮮豔的旗袍從酒店內出來,她望著站在那的吳小凡高興地喊道:“吳長官,我都等你半個小時了,你到了怎麽也不進來?”
吳小凡轉身一瞧,望著臉上淡妝點綴、小嘴唇上口紅耀眼、打扮得小鳥依人的劉玉潔,急忙上前驚異地:“玉潔,哇,你這一打扮真是太漂亮了,美得讓人恨不得上前咬你一口,你要是不叫我,我肯定都不敢相認。你怎麽來得這麽早,男朋友呢,快叫來讓我見見。”
劉玉潔羞笑道:“我男朋友沒空,所以一個人來了,要不今晚你當我男朋友,我就可以幫你接待客人啦。 ”
吳小凡心中一沉,這下真的完了,她根本就沒有男朋友,今晚這身打扮恐怕是為自己而來,自己剛才的誇讚又太露骨,要是被她誤會可就真的糟糕透頂,自己家裡的兩個女人還沒擺平,李雅琴對自己已經深惡痛絕,要是這個大小姐再攪和進來,自己這輩子可就真的要死在女人的懷裡。他急忙地:“不敢當不敢當,劉少尉,同僚們就要到了,你先進去坐。”
劉玉潔噘著嘴生氣地:“怎麽,怕我接待客人會讓你出醜,連我的名字都不叫了,又叫我劉少尉?”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吳小凡在說出這句話的同時,腦子裡的另一個想法蹦了出來,今晚要是能灌醉她,自己再以送她回去的名義出來找李雅琴報警,那樣的話也就不會引起伯伯他們的懷疑,而且能在李雅琴他們撤走後,自己再尋找機會除掉叛徒為叔叔報仇。於是又趕忙改口說:“玉潔,別生氣,今晚只要你高興,你想幹什麽就幹什麽,這樣行了吧。”
劉玉潔天真地笑了,忙伸手挽著他的手臂小聲地:“我今晚不叫你長官,叫你小凡哥好嗎?”
吳小凡心裡一下子湧出了五味雜陳,自己的這張臉真是害死人,她明明知道自己家裡已經有女人,卻還要往自己的懷裡鑽,真是太幼稚了,可今晚又得利用她,只能讓她先高興再說,反正她母親要找的是少校女婿,自己的條件根本不合格,到時肯定由不得她,就算她糾纏自己也沒用,所以隻好說:“隨你便,只要你高興叫什麽都行。”
“是,小凡哥!”劉玉潔開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