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吳小凡兄弟倆坐靠在沙發上沉默不語，外面的槍聲已經平靜，可兩人的心卻充滿憂傷，今晚不知有多少共產黨人被敵人屠殺，當聽到外面傳來的汽車刹車聲趕忙站起身，半夜三更誰還會來家裡。

　曾副官推開院門進來笑道:“小凡，門都不關，難道還在等你的情報員?”

　鄒三毛迎出屋說:“誰知道他們四個死哪去了，可局座讓我們等，那就等唄。”

　吳小凡責怪道:“三毛，別亂說話，要是傳到局座耳朵裡又會有麻煩。少清哥，快坐吧，這麽晚跑來恐怕不是好事?”

　曾副官坐下說:“是好事還是壞事你自己會判斷。三毛，你去睡，我同你哥哥說點事。”

　“是！”鄒三毛去了自己的臥室。

　吳小凡小聲地:“什麽事這麽神秘，連三毛都要支開，是不是今晚抓到了共黨的首腦，又獲得了重大情報?”

　曾副官沒好氣地:“什麽重大情報，事情都讓林志剛辦砸了，枉費了毛局長對他的信任，共黨省高官自殺了……”

　“啊！”吳小凡驚得呆了一下，但又慌忙地:“這、這是怎麽回事，怎麽會讓他自殺呢，這不是白費了我們情報小組的心機。”

　曾副官盯著他說:“小凡，已經幾年沒聽到你這種驚叫了，今天是不是因大失所望才失去了往日的鎮定，共黨省高官是用手雷炸死了自己和那個蔣步雲，兩個部長級人物也逃脫了，這幾人的抓捕行動都是由林志剛指揮的，可死的死、逃的逃，氣得局座大發雷霆。”

　吳小凡頓時明白，陳東叔叔是為了保護自己免遭懷疑選擇了犧牲，同時也料到叛徒會親自帶領敵人上門，兩人同歸於盡也就消除了一切隱患，只是嬸嬸還好嗎，另外兩個被出賣的人一定是嬸嬸去報的信，或者是林志剛在抓捕中故意放走了兩人，畢竟他也是一名共產黨員呀，那麽說嬸嬸應該是安全轉移了。

　曾副官瞧著他說:“你怎麽啦，在想什麽?”

　吳小凡回過神來說:“我在想這麽簡單的一件事怎麽會辦砸了，林志剛心裡恐怕也不舒服，他可是一個挺要強的人。”

　曾副官笑道:“你到挺會為別人著想，卻不知自己曾經幾次都差點死在這個人的手上。”

　吳小凡一愣說:“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他在害我?”

　曾副官正經地:“是的，說你受賄和冒領功績的事都是他秘密寫信向毛局長告的狀，害得我和你伯伯動用了一切關系才查清楚，本來早就想告訴你了，可又怕你報復他還得罪了毛局長，所以遲遲不敢說。”

　吳小凡驚異地:“他為什麽要這樣害我，而且我今天看出來了，他應該早就認識毛局長，是不是?”

　曾副官說:“是的，看來你這名諜報專家已經注意到了這一點，只是你伯伯不許你調查才沒有弄清真相，那我今晚就都告訴你吧。林志剛是毛局長親自培養出來的學生，同時也是為了得到李雅琴，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害你了，早就想致你於死地，可你命大福大，都躲過來了，不然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吳小凡愣愣地:“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別賣關子了，把知道的都告訴我。”

　曾副官說:“好，你聽著。毛人鳳和林志剛都是浙江省江山縣人，兩人還是師生關系，並且毛人鳳對自己的另一個同鄉戴笠也有恩，他曾經出資讚助戴笠投奔黃埔軍校，所以兩人的關系特別好。後來他受戴笠的邀請辭去中學老師的工作來到南京，擔任了戴局長的秘書。”

　“林志剛正好也考入了南京中央大學，他來到南京後自然會去拜訪自己的老師，毛人鳳便介紹林志剛加入了國民黨，林志剛也就接受了秘密探查共黨分子的任務，這家夥還真的行，不僅以積極上進的政治態度混入了學生聯合會，並潛入到了共黨組織，而且兩次將共黨分子和學生會領袖的名單上報，國軍和警察也就只要照單抓人就行。”

　“畢業那年又受共黨的派遣潛入我們軍統，成了一名雙重間諜，同時為了得到共黨的充分信任，他還把真正是共黨的方繼宗帶進了軍統，和你一起進了培訓班，結業後又一起來了武漢，那個被你抓到的共黨左光庭其實是他們倆的聯絡員，就是被林志剛出賣的，可當時無法公開表彰他，他自己提出要把功勞讓給你這個老同學，當然也是為了討好你伯伯，這才有了上次告發你冒領功績的事。”

　吳小凡驚得慌忙地:“你、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

　曾副官說:“我說的當然都是真的，今晚的抓捕行動中，林志剛不僅把自己的聯絡人、碼頭茶樓的老板尹鑫等人進行了出賣，而且他手上竟然還掌握著一個十人的秘密情報小組，這件事連你伯伯都不知道，這些人如同你的天網行動小組一樣分布在學校和車站、碼頭、及工廠裡，雖然剛才聽林志剛說，他們還沒有一個人能打入到共黨組織的核心部門，但卻提供了很多的共黨和可疑分子的名單。”

　“所以毛人鳳對自己的這個學生非常讚賞，本想再讓他立一次大功，指揮抓捕被蔣步雲出賣的共黨湖北省高官陳德文和組織部長、宣傳部長，沒想辦砸了，一個都沒抓到。”

　吳小凡驚愕地:“我的媽呀，他也太狡詐了，這事竟然敢瞞著我伯伯，假以時日他要真的成了氣候，那我們都會被他害死。對了，那我們今晚怎麽不把方繼宗抓起來，他畢竟是真正的共黨呀，難道還想讓他給林志剛當擋箭牌?”

　曾副官說:“是的，方繼宗暫時還抓不得，抓了他，林志剛就無法再得到共黨的信任，但為了防止他給共黨通風報信和知道林志剛今晚的所作所為，毛人鳳才故意把他調出去，沒想到整個抓捕計劃還是被共黨掌握，很多人都沒有抓到。”

　吳小凡心裡是真的冒火，要這麽說李雅琴也肯定早就被出賣了，只是國民黨並沒有抓她，那肯定是在放長線釣大魚，便故意問道:“剛才你說，他為了李雅琴已經害過我好多次，難道李雅琴也是共黨?”

　曾副官說:“據可靠消息，戴局長在重慶曾經派人對李小姐進行過秘密偵查，得出了她不是共黨的結論，再說她要真的是共黨就不會喜歡你這個國民黨了，只是林志剛在學校時也非常喜歡李小姐，可李小姐卻隻喜歡你，林志剛就一直懷恨在心，千方百計地在同學們面前故意羞辱你和欺負你，目的就是要讓你在李雅琴面前出醜，後來參加國軍後得知你伯伯是魏將軍時才收斂了些，但一直想致你於死地。”

　“你那年從武漢撤退時，不是有人放出風聲，說你是真正的國軍間諜嗎，那就是他故意放出去的風聲，本想借日本人的手除掉你，可卻又被你聰明地化解了。”

　“去年你重返武漢，他得知你兒子是李小姐在照顧後氣得要死，他本來以為抗戰一勝利就能同李小姐結婚，可沒想到李小姐還是不答應，並且對你兒子親得很，他就一直在等機會害你，甚至早就做好了暗殺你的準備，只要你一死再把事端嫁禍給共黨，還戴局長的突然失事和毛局長的上台讓他認為時機已到，趕緊寫了封信派人送往重慶，這就是你和三毛遭到關押的導火索。”

　“你知道嗎，他曾經秘密調查過張少校受賄的事，就認為你們是一夥的，所以才以受賄罪把你們三人都告了，再把當年你冒領功績的事抖出來，相信毛人鳳就一定會殺了你，那樣的話李小姐就會乖乖地投入他的懷抱，可惜美夢又破了，你和三毛都無罪釋放，他只能親自動手對你實施暗殺，上次在你車上安裝定時炸彈想炸死你就是他乾的。”

　吳小凡盯著他說:“少清哥，這些事你是怎麽查到的?”

　曾副官笑道:“他是毛人鳳的學生和潛入共黨的事十年前戴局長就告訴了你伯伯，他的絕密檔案裡也記載得清清楚楚。”

　“至於他是如何害你到費了我一番功夫才查清，因為毛人鳳派人來武漢抓你時，我和你伯伯就意識到有人在整你，並且絕不是簡單的受賄罪，肯定是還有別的原因，不然誰也不敢輕易對一名黨國的諜報英豪和偉大的民族英雄動手，懷疑的對象也就只有林志剛，我便首先找原來武漢潛伏小組的人進行秘密訊問。”

　“一個小組長便說出了林志剛命令他散布你是國軍間諜的事，以及他多次在別人面前炫耀自己有個漂亮的女朋友，只要抗戰勝利他就能同李小姐結婚的事，並且又查到了為他送信去重慶的人，至於是些什麽內容就動用了關系和金條才查清。”

　吳小凡氣得罵道:“這個該死的王八蛋，虧我還當他是朋友，他卻想害死我，我一定要殺了他，我一定要殺了他。”

　曾副官急忙地:“小凡，冷靜一點，除掉他是必然結果，因為他多活一天你就多一分風險，而且威脅到了你伯伯，今後他一定會在背後把什麽事都秘密上報給毛人鳳，那我們都會毀在他的手上，問題是要如何才能把他的死嫁禍給共黨。”

　吳小凡說:“這種事很容易，你就別管了。哎，方繼宗是不是一起乾掉?”

　曾副官說:“他很好辦，只要林志剛一死，他就失去了利用價值，隨時都可以做為共黨拘捕，甚至槍斃。”

　吳小凡凶狠地:“不，害我的事他肯定也參與了，要是以共黨罪槍斃他反而讓他青史留名，我要讓他和林志剛一樣死得無聲無息。少清哥，這件事你和我伯伯都別管了，我自有辦法對付他們倆。”

　曾副官說:“好吧，我和你伯伯都相信你的手段，而且今天的行動就是除掉兩人再嫁禍於共黨的最好借口，但一定要做得乾淨利落，不能讓毛局長起疑心，否則我們就會吃不了兜著走。”

　“小凡，我走了，我也得送你伯伯回去休息了。”

　“行！”吳小凡送走曾副官後趕緊跑進臥室換衣服，鄒三毛跑進來默默地為哥哥更衣，他立即知道機警的弟弟已經聽到了一切，戴上兩付飛鏢腕扣後拍了下弟弟的肩，抓起手槍大步出去，迅速消失在了黑夜中。

　穿胡同走小巷，吳小凡飄動的身影快如閃電，最後騰身越過院牆落入了王強家，同迎出來的王強和嬸嬸流淚擁抱，告訴了叔叔犧牲的經過，請嬸嬸節哀順變，自己一定要為叔叔報仇。

　然後從暗室裡拿出夜行服穿上，騰空而起飛上屋脊如幽魂般飄動在一棟棟房屋上。

　周公館， www.uukanshu.net 老周和小夏他們都心情沉重地默默坐在客廳裡，今晚地下黨組織到底遭受了多大的損失無人知曉，因為他們是一個獨立的小組，根本無法獲得通報，沒想到一名蒙面黑衣人突然出現在了二樓的樓梯上，小廈他們雖然接到過黑衣人會隨時出現在家中的指令，但猛然出現在眼前時還是都驚得跳起來掏出了手槍，可同時飛過來的四隻飛鏢將小夏和三名漢子手中的槍擊落，還黑衣人手中竟然還握著六隻飛鏢。

　老周急忙喝道:“住手！”

　吳小凡走下來撿起飛鏢和手槍，把手槍還給小夏四人說:“今後在我面前最好不要動槍，否則為了我的安全會誤傷你們。”

　小夏敬佩地:“是！”

　老周吩咐道:“小夏，注意警戒，任何人不要上樓。”

　吳小凡跟隨老周走進二樓的書房，摘下頭罩擁抱著伯伯哭泣，把蔣步雲的叛變和陳東叔叔之死，林志剛的雙重身份和十多年來他出賣同志和陷害自己，及他手上竟然還掌握著十名秘密特務的事都講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