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5月5日,中華民國政府由重慶遷回南京,結束了因日寇侵略被迫遷都的歷史。
這天上午,吳小凡和鄒三毛也傷愈出院,他讓伺候自己一個多月的小夏先回周公館,然後兄弟倆開車來到軍統站,林志剛和方繼宗他們都歡笑著問候,兄弟倆向大家表示感謝後來到魏懷中辦公室敬禮道:“伯伯,我回來了。”
“報告長官,鄒三毛傷愈歸隊。”
魏懷中和曾副官高興地同兩人握手道:“好,傷好了就好,快坐。”
吳小凡笑道:“伯伯,不坐了,我還沒去辦公室呢,這麽久沒來上班,不知偵探共黨的事下面的人辦得怎樣了,我得趕緊了解一下情況才行。”
魏懷中瞧著他說:“小凡,你雖然還是情報處處長,但伯伯並沒有得到毛局長的明確指令,所以你的工作也就等於無法安排。”
吳小凡一愣,驚異地:“伯伯,難道毛局長還是不信任我?”
魏懷中說:“這不是信任的問題,而是你的工作安排必須根據毛局長的指令行事,所以你只能暫時休息。其實這樣也好,你和三毛每天來辦公室坐一坐就行,如果呆不住就去街上逛逛,或者去周先生的公司看看,就當做繼續休養吧。”
曾副官也說:“小凡,在這段時間內你最好是任何事都不要過問,就按長官所說在家繼續休養,免得個別有心人再在背後瞎扯。”
吳小凡苦笑道:“伯伯、少清哥,看來毛局長對我冒領功績之事還是存有疑心,只是在背後的告狀之人到底是誰,我能不能悄悄地查一下?”
魏懷中嚴厲地:“不行,這件事只能由曾副官處理,你不能過問。小凡,我和你都想把那個人找出來,但目前只能裝聾作啞,否則就會打草驚蛇,反而對我們不利。”
吳小凡說:“既然伯伯有這種考慮,那我就不插手此事。三毛,我們去周公館。”
“是!”鄒三毛同哥哥向魏懷中和曾副官敬禮後離開辦公大樓開車駛往周公館,他瞧著哥哥不解地:“哥哥,事情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難道將軍和曾長官還沒有查出陷害我們的人,當年把抓獲共黨的功績算到你頭上,知情的肯定只有他們倆和當事人,還那個當事人明擺著就是告狀之人,這根本就不用查呀。”
吳小凡笑道:“這麽簡單的事你以為我伯伯和少清哥真的沒查清楚嗎,他倆不說出真相肯定是有別的原因,而且不許我倆插手,也就意味著此事牽扯上了重要人物,恐怕連他倆都陷入到了我倆的危機之中。”
鄒三毛吃驚地:“能讓將軍都感到陷入了危機的人那一定是毛局長,那陷害我倆的人一定與毛局長有著很親密的關系,不然將軍不會隱瞞,看來他不許我倆插手此事是怕得罪毛局長,那今後……”
吳小凡說:“我伯伯的擔心雖然有他的考慮,但想害死我倆的人絕不會就此罷休,我相信他還會從背後動手。”
鄒三毛驚恐地:“你的意思是他還會告黑狀,或者暗殺你?”
吳小凡搖頭道:“我也搞不清他會怎樣對待我,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只能以靜製動。”
鄒三毛惱火地:“媽的,這個人到底是誰?哥哥,你說會不會是林志剛,這麽多年了,我一直都覺得他很陰險,何況只有他因為李小姐的事……”
吳小凡急忙地:“不得亂猜,開你的車。”他瞅了一下不高興的弟弟,心裡也有著無法弄明白的思考,十年前到底是什麽原因讓一名軍統特務甘願放棄應得的功勞來成全自己,可為何在十年後又要搬出成年舊事來陷害自己,而且讓伯伯都不敢輕舉妄動,說明這個人的來頭不僅非常的神秘,而且有著讓人特別敬畏的背景,可這種特殊的人物又到底是誰呢?
自己十年多來怎麽就一點都沒察覺到,難道是自己在這些年裡無形之中得罪了此人,才招來了殺身之禍,可自己並沒有同任何人結怨和發生過衝突呀,要是硬扯上得罪人的事除了在個人感情上與林志剛有恩怨外,自己確確實實從來沒有與人產生過矛盾.
既然弟弟都懷疑林志剛那也有一定的道理,因為自己在與他十多年的交往中,總感覺到他是一個有著非常複雜性格的人,不僅在一些重要事情上喜歡獨斷專行,而且做人總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何況他一直暗戀著李雅琴,很反感李雅琴與自己的交往,如果他因此而遷怒於自己也有可能。
不不不,這種懷疑毫無根據,自己也絕對不能胡亂疑心一名潛伏在敵營多年的共產黨員,雖然自己與他在情感上存在著對立,但這只是個人問題,絕對不能懷疑他對黨的忠誠。
當兄弟倆來到周公館,老周開心地祝兄弟倆康復,並讓兩人留下來吃中飯,吳小凡便讓鄒三毛幫著做飯菜,自己把伯伯的交待對老周進行了通報,兩人分析後認為,時間已經過了這麽久,魏懷中和曾副官不可能還沒查到背後的陷害者,至於不將真相告知一定與毛人鳳有關,那就只能靜觀其變。
同時,老周特別叮囑他,要密切注意國民黨的動向,因為敵人隨時都可能撕毀和平協議發動內戰,而且內戰的前奏肯定是對國統區的共產黨人下毒手,況且這段時間軍統特務化裝後頻頻出現在車站和碼頭、及工廠和大街小巷,他們是在不動聲色地偵探共產黨人,雖然在這種表面和平的環境下誰也不知道有多少地下黨人員的身份已經暴露,但已經證明敵人隨時都會發起突然襲擊,到時整個中國又將是一場血雨腥風。
下午,兄弟倆卻又開車來到張少校家,在他的遺像前深深地三鞠躬,並送上兩百塊大洋對家屬表達慰問,因為兄弟倆都知道,雖然張少校受賄屬實,但如果不是他致死都不願誣陷兩人,結局恐怕就是另外一番景象。
然後,兄弟倆開車趕到學校接兒子放學,小武雄和媽媽出來歡叫著撲進了爸爸的懷中,李雅琴也高興地祝兄弟倆康復出院,吳小凡笑著說了聲謝謝後就抱著兒子上車不再吱聲,因為他看到林志剛和方繼宗正站在遠處的胡同口注視著這邊,如果自己對李雅琴有任何的熱情舉動都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所以只能保持沉默。
鄒三毛沒有看到林志剛倆人,見哥哥不理睬李小姐時,隻好趕緊讓小家夥同媽媽再見,然後爬上車開車就走。
李雅琴瞧著吳小凡不理不睬的表情心裡真不是滋味,可為了孩子又不得不忍氣吞聲,當瞧著吉普車遠去後轉身離開時卻看到林志剛和方繼宗穿著便衣站在胡同口正瞧著自己,她急忙上前小聲地:“志剛、繼宗,你倆怎麽又跑來了,組織上一再要求我們要少見面,何況你們的聯絡人是尹鑫,我不能違反紀律。”
林志剛急忙挽著她的手臂邊走邊小聲地:“雅琴,組織上雖然希望你能通過小武雄與吳小凡保持接觸,但他太狡猾了,不可能在你面前透露出任何情報,這樣下去只會讓你為難。”
方繼宗跟隨在一旁氣憤地:“是呀,而且他根本就沒把你放在眼裡,瞧著他剛才那張高高在上的嘴臉,我真恨不得衝上去給他一個耳光。雅琴,要不你向組織上請求,繼續擔任我倆的聯絡員,這樣的話對我們三個人都是一種安慰。”
李雅琴說:“不行,你倆不僅每天都要出來偵探共產黨,而且要把情況及時轉告給組織,可我在學校上課根本沒有時間出來,只有尹鑫才能時時刻刻可以同你們保持聯系。”
“而且組織上說,種種跡象表明國民黨很快就要發動全面內戰,暴風驟雨也隨時會降臨到我們的頭上,不論怎樣我都要堅持下去,利用接送孩子的機會保持與吳小凡的接觸,就算不能獲得有價值的情報,也可以觀察到他的行動,因為他的特長就是化裝偵探,如果能了解到他的動向,我們也就能做好及時防范。”
“志剛、繼宗,沒有特殊情況你倆還是不要來見我,這也是組織紀律。”
林志剛說:“好吧,那我就不送你回去了,再見!”
“再見!”李雅琴大步往家中走去。
方繼宗憂鬱地:“志剛,雅琴瘦了很多,這樣下去吳小凡會把她逼瘋的。”
林志剛氣得罵道:“媽的,吳小凡一天不死,雅琴就不會有一天好日子過,而且他對共產黨始終是個禍害,如果國民黨真的要再次對共產黨下手,他肯定會成為屠殺共產黨人的劊子手,到時恐怕會使武漢血流成河。”
方繼宗說:“我也有這種擔心,只是組織上怕引起民眾的不滿,不敢除掉他,我倆再著急也沒用。”
林志剛說:“要不這樣,我倆悄悄地乾掉他?”
方繼宗吃驚地:“你的意思是不向組織上匯報單獨行動?”
林志剛說:“是的,一不做二不休,只有悄悄地乾掉他才能永除後患,何況殺了他也是為組織上解決禍患,你看呢?”
方繼宗點頭道:“行,我聽你的,只是他的武功很好,而且特別機警,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能輕易動手。”
林志剛笑著說:“我知道,只要我倆能尋找到機會,就一定能做到人不知鬼不覺,他死定了。走!”他和方繼宗大步朝前走去。
吳小凡家,他抱著兒子跳下車,走進小院的第一件事便是讓小家夥趕緊練習一下武功,小武雄開心地說媽媽每天早上都會陪自己練功,然後雙手握拳站好姿勢開始打拳,吳小凡和鄒三毛瞧著小家夥有模有樣的招式高興地笑了。
第二天清晨,李雅琴就趕到吳小凡家接小武雄去上學,兄弟倆也就按時來到軍統站上班,吳小凡雖然不能直接過問偵探共黨的事,但借同僚來辦公室問候的機會隨便了解了一下情況。
得知根據魏懷中的命令,在自己被抓和住院期間,各科室人員偵探到的共黨可疑分子名單全部都上報給了林志剛,也就等於由其暫代了自己情報處處長的職務。
他心裡不由得感到非常的納悶,伯伯為何突然如此信任林志剛,而且在自己住院期間和昨天出院後都沒有提起過此事,甚至強調不許自己過問,這種做法與伯伯的行事風格簡直格格不入,難道其中有什麽隱情?
只是這種安排也好,自己就不用再刻意去打探情況,因為林志剛和方繼宗肯定會在第一時間內把遭到懷疑的共黨名單及時上報地下黨組織,那麽自己也就沒有必要再去問伯伯和曾副官,免得引起不必要的猜測。
在接下來的半個多月裡,吳小凡除了每天到軍統站轉一圈後,就和鄒三毛一起上街買菜,同時為了避免給周伯伯帶來麻煩,加之也沒有什麽事需要請示和匯報,他也就沒有去周公館和碼頭,買菜後就直接回家,中午因兒子不回家,兄弟倆就隨便吃點,下午等李雅琴把小武雄送回家後,一家人才開開心心地吃飯和說笑。
5月21日上午,吳小凡和鄒三毛到軍統站向魏懷中請安後連自己的辦公室都沒去,兄弟倆又直接開車來到漢正街買菜,當鄒三毛把車停在街口,兄弟倆跳下車走在大街上時,不論是買菜的人和賣菜的攤販,大家都尊敬地同兩人打著招呼:“吳長官好,鄒副官好!”
“你好!”兄弟倆也就微笑著向大家點頭回禮,並挑選著要買的菜。
一條小巷口,林志剛和方繼宗身穿便服瞅著正在買菜的吳小凡和鄒三毛,當看到兄弟倆被人群掩沒後,林志剛迅速走到街口的吉普車前,立即從口袋裡掏出一顆綁著磁鐵的定時炸彈按下了定時器,再反手吸在了車頭的保險扛下面,然後又大步朝小巷口走去。
吳小凡和弟弟正好提著兩把蔬菜和一條魚往回走,他遠遠地瞧見林志剛穿著便服的身影匆匆走進了小巷,心頭頓時一愣,卻並沒有多想,因為這段時間軍統人員全部都在秘密偵查共黨,林志剛雖然是打入軍統內部的潛伏者,但起碼也得上街裝裝樣子,只有自己兄弟倆才無所事事。
可當他鑽入吉普車副駕駛座坐下的一瞬間,林志剛和方繼宗的身影竟然又出現在反光鏡中,而且是隱蔽地站在小巷口的一角盯著自己的吉普車,他心裡不由得又一愣,心裡不得不多想幾個為什麽,他們倆怎麽在一起,從注視自己的情況來看應該不是偶然,難道他們倆是在奉毛人鳳的命令監視和跟蹤自己?
如果真是這樣,那麽這種跟蹤應該已經不是一兩天,為什麽自己竟然沒有發覺,只是伯伯和曾副官為何沒有透露一點消息,難道他倆也不知情,如果跟蹤自己之事是毛人鳳的秘密安排,那林志剛和方繼宗也應該把此事向組織上匯報呀,那麽周伯伯和陳東叔叔一定會得到消息後再通知自己,但兩頭都為什麽沒有向自己傳達信息,看來有必要去找周伯伯了解一下具體情況。
於是便衝弟弟說:“三毛,很久沒去看周老先生了,去寶慶碼頭看看。”
“是!”鄒三毛開車就走。
小巷口,方繼宗瞧著吉普車駛出街口向右拐去時,他吃驚地:“糟了,他倆不是回家,這是要去哪。志剛,你定的是幾分鍾?”
林志剛鎮定地:“十五分鍾。媽的,他倆天天上午來買菜,從來都是直接回家,今天卻出鬼了,偏偏往別處跑,但不管他們去哪裡,只要炸彈一響,兩人必死無疑。”
大街上,鄒三毛快速向前奔馳,十來分鍾就來到了寶慶碼頭,將車停在江堤邊,只見老周和小夏正站在碼頭上指揮著工人們往兩條大船上裝糧食,兄弟倆笑著下車大步朝老周走。
就在這時“轟隆”一聲巨響從身後響起,爆炸的衝擊波把兩人掀翻在地,兩人驚恐地爬起來轉身望去,只見吉普車被炸得燃起熊熊大火,周圍的行人驚叫著四處奔逃。
吳小凡呆若木雞般盯著熊熊燃燒的吉普車,腦子裡立刻明白是林志剛和方繼宗對自己實施了暗殺,剛才一定是他們倆在吉普車上裝了定時炸彈,怪不得兩人會站在小巷口盯著自己,難道他們倆是奉軍統的命令行事?
不可能,就算毛人鳳要兩人秘密跟蹤自己,也絕不會致自己於死地,因為自己可是公認的民族英雄,何況這種暗殺行動不論怎樣伯伯和曾副官應該知道,再說林志剛兩人的真正身份是共產黨的潛伏者,這種消息一定會向組織上匯報,那麽陳東叔叔和周伯伯就會及時安排自己脫險,既然兩方面的人都沒有對自己報警,說明此次對自己的暗殺是林志剛和方繼宗的獨立行事,目的是為了李雅琴的將來,也就是說為了愛情只有除掉自己才能永絕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