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辦公桌上電話鈴聲響起,秋野趕緊跑去抓起電話說:“喂,我是秋野少佐,吉木君,有事請說,什麽,那部神秘電台的信號波段竟然又出現在漢陽,這怎麽可能?”
藤原停下腳步說:“怎麽不可能,電台是死的,人是活的,信號波段只不過是軍統潛伏首腦所專用,密電碼也肯定只有這位神秘的對手知道,而電台可隨時更換。告訴他,沉住氣,過幾天五部新的監測儀就會運到武漢,到時就能讓這些可疑分子通通落網。”
秋野馬上說:“將軍讓我轉告你,沉住氣,過幾天五部新的監測儀到後就能讓可疑分子通通落網。”
他叭地放下電話煩燥地:“吉木上尉愈來愈不象話了,一個月都難得來憲兵隊當面向將軍匯報一次,就知道打電話,該請示的不請示卻自作主張,抓到可疑分子時根本不報告,只知道橫蠻審訊和殺人,一點策略都不懂得用,多次白白浪費了搗毀國共兩黨潛伏組織的機會,可一些本該他自己決定的小問題卻又要問我們怎麽辦,真不知道他頭上長的是什麽腦袋。”
吳小凡當然知道肯定是陳東叔叔在發電報,瞧著秋野牢騷滿腹的樣子好笑地:“秋野兄,吉木君自然有他的想法,不論怎樣可疑分子都是他抓的,他想怎麽辦就可以怎麽辦,就算辦砸了也是好心辦壞事,將軍又能說什麽,何況上頭還有非常欣賞他的司令官閣下。小事嘛盡到告知將軍的義務,免得你們說他獨斷專行,這就叫做大事果斷,小事謹慎。”
藤原盯著他說:“小凡,你這話有挑撥離間之嫌,同時又似乎在指責我對他的放縱,那你說我該如何使用吉木上尉,難道你願意天天在憲兵隊看到他,你們倆也就能時不時發生一場爭鬥,再讓我夾在中間左右不是?”
吳小凡尷尬地:“父親,我、我只不過隨便說說,誰想天天看到他,我只要一看到他鄙視的目光,心裡就想殺了他,可又打他不贏,而且也會讓父親為難,也就只能忍氣吞聲了。”
“哈哈!”藤原笑道:“我就知道你挺有自知之明,其實打他不贏只是你的借口,怕讓我為難才是你的顧慮,如果不是這一點,你恐怕早就想辦法把吉木上尉除掉了,是不是?”
吳小凡不高興地:“這是您亂猜,我可沒這麽想。”
藤原說:“你既然不承認我也就不多說,只要你們倆不在一起,我也就不用擔心你們之間會相互傷害。不過,你也要看到吉木上尉的優點,他說話耿直,辦事雷厲風行……”
吳小凡不耐煩地:“好啦好啦。秋野兄,我們去聽廣播,隨他們爺孫倆在這玩。”
他拉著秋野出去來到自己的辦公室問道:“秋野兄,皇軍撤退的情況怎麽樣了?”
秋野說:“正在按計劃撤退,由於有空軍的掩護情況要比預想的好,應該三天后就可撤回原有的防線。小凡君,你是不是很失望,這三年來皇軍的進攻戰略受到了挫折,讓你無法實現早日回日本的願望。”
“唉!”吳小凡歎息道:“娟子走啦,我卻連兩位老人都沒見到,心裡真有著一種愧疚,娟子的事你沒寫信告訴父母吧?”
秋野搖頭道:“沒有,不敢說。”
吳小凡點頭說:“不說也好,但願有一天我和武雄能去探望兩位老人。”
秋野說:“這一天應該不會太久,父母也很想你們。小凡君,你聽廣播,我得去電訊室看有沒有麻雀的電報。”
吳小凡奇怪地:“皇軍都撤退了,麻雀提供的情報還有什麽用?”
秋野說:“將軍早就交給了他一項任務,可他一直沒有回電,可能是他跟隨中**隊離開了長沙,現在皇軍撤退了,他也應該返回了長沙,相信他會在第一時間給我們來電,我得趕緊去看看。”
吳小凡本想再問一下是什麽任務,但秋野已經轉身出去了,他隻好打開收音機聽著重慶的廣播電台,新聞中正在播送長沙會戰**大捷的消息,播音員激動的聲音和語調讓他也開心地笑了笑,再過兩天自己就將離開敵營重返**序列,今後就能真正地投身到抗日救國的戰場之中,這對於一名軍人來說比什麽都重要。
猛地兒子的哭喊聲傳了過來,他趕緊關掉收音機跑到藤原的辦公室,小家夥就伸著手叫道:“爸爸抱,坐車車、回家家。”
藤原把小家夥交給他苦笑道:“這小子老是要吃糖,吃了一顆又一顆,不給他吃了就哭著要回家。”
吳小凡便盯著兒子說:“武雄,不聽話,爸爸就會打你的屁股。”
小武雄委屈地用日語叫道:“媽媽,我要媽媽!”
藤原說:“好了好了,別說他了,早點回去吧,把餅乾和糖果帶回去,一天只能給他吃三顆,吃多了不好。”
他把茶幾上的餅乾和糖果包好交給吳小凡,疼愛地摸著小家夥的臉說:“跟爺爺再見!”
小武雄揮揮手說:“再見!”
“父親,我走啦。”吳小凡抱著兒子離開辦公室下樓,卻不知最大的危機已經悄悄降臨,他如何來應對將決定一家人的生死,而意想不到的內部泄密更讓他幾乎陷入絕境,能否化險為夷順利地逃離魔掌將真正考驗著他的智慧,朦朧之中的天意又會怎樣幫助這位忠心赤膽的民族英雄,**又該如何協助他破解危局。
秋野拿著一封電報匆匆走進藤原辦公室急促地:“將軍,剛剛收到麻雀的來電,您的兩個學生林志剛和方繼宗可能潛伏在武漢。”
“什麽?”藤原吃驚地一把抓過電報仔細地看著。
秋野急忙地:“我去叫小凡君。”
藤原阻止道:“不,他剛剛回去了。秋野君,你認為小凡知道不知道這兩人潛伏在武漢。”
秋野一愣,想了想搖頭道:“應該不知道,因為在皇軍攻佔武漢之前,我在碼頭上看到林志剛和方繼宗乘船去了南岸,打聽後才知道他們正撤退去湖南,後來我一直住在小凡君家裡,如果他要是知道林志剛和方繼宗之事肯定會說出來,再就是麻雀也只是猜測這兩人潛伏在武漢,並沒有真正確定。”
藤原若有所思地:“小凡在南京中央大學時與這兩人的關系不太好,特別是林志剛經常欺負他,按理說他們應該是冤家對頭,可為何又一起參加了**,並且又都到了武漢,奇怪的是又同在軍統站共事,這其中必有故事。”
秋野驚異地:“您的意思是他們已冰釋前嫌,而且小凡君向皇軍隱瞞了這兩人潛伏在武漢的事實,您甚至懷疑他對皇軍不忠?”
藤原陰森著臉背著手走到窗前沉思,嘴中喃喃地:“小凡,你身上到底還有什麽樣的故事,你這幾年的努力難道都是在欺騙父親和皇軍。”
秋野慌忙地:“不,將軍,小凡君這幾年為皇軍所做的一切都得到了事實證明,他對情報的分析判斷都非常的準確,如果他不是真心效忠大日本皇軍,他就不會這麽做,何況他對將軍您情真意切,這種情感不是能裝出來的,請您相信他。”
藤原轉身威嚴地:“秋野少佐,請不要感情用事,難道我願意看到小凡死在我面前嗎,但他不僅要說清楚我們所不知道的故事,而且要用行動來證明對大日本皇軍的忠誠。”
秋野緊張地:“將軍,您的意思是讓小凡君去查找林志剛和方繼宗,這麽做不僅會傷害你們的父子之情,而且會逼迫國共兩黨的危險分子對他實施再次暗殺,何況林志剛和方繼宗要是不在武漢,您讓小凡君如何來證明,這如同逼他自尋死路。”
“將軍,讓他離開中國,送他回日本吧。”
藤原吼道:“放肆,他如果真把我當做父親,他就必須為大日本帝國效忠。我命令你,吃完中飯後立即打電話讓小凡來憲兵隊,同時命令吉木上尉和特務隊的人來憲兵隊待命,我相信小凡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秋野只能立正道:“嘿!”
大街上,吳小凡開車即將到達自已家的胡同口,卻突然看到王強拉著黃包車站在路邊,他以為師兄有緊急事情正想靠邊時又看到王強平靜地搖了搖頭,他才放心地繼續前行,認為王強肯定是拉客到了這邊,所以也就沒多想,駛進胡同在院外等下抱著兒子下車,卻沒見鄒三毛出來迎接,難道弟弟還沒回來,便推開院門喊道:“三毛。”
小武雄也叫道:“叔叔。”
鄒三毛從屋裡跑出來接過小家夥輕聲地:“哥哥,你看到王強哥沒有?”
吳小凡說:“看到了,他剛才就在前面的路邊站著,肯定是送客人過來。”
鄒三毛說:“不是,他說這幾天的早中晚都會在這邊等客,只要沒人坐車他就會守在那,希望能多看你和武雄幾眼,並且讓我告訴你,不要停車見他,那樣會很危險。”
吳小凡立即被師兄的情懷感動,此次分別不知何日才能回歸,他是想把所有的思念全部寄托在這幾天的默默守候裡,於是說:“這樣也好,我會讓他多看我和武雄幾眼,事情都辦好了嗎?”
鄒三跑走進屋說:“都辦好了,買回來的東西都放在我房間,只是你回來的這麽早,我還沒做飯,正在收拾東西。”
吳小凡一愣說:“我不是交待你不要收拾嘛,你怎麽不聽?”
鄒三毛笑道:“我只是整理一下,把衣服放整齊,把一些小東西收好。”
“哦!”吳小凡把手上的餅乾和糖果放進櫃子說:“這兩天這些餅乾糖果不要給武雄吃,正好留著帶在路上用。把武雄給我,你做飯吧。”
他抱過兒子走進臥室來到書房打開收音機聽著重慶台的新聞,見書桌上擺著還沒清理好的書籍和小物品,便把兒子放在沙發上坐著,把幾本書拿起時卻看到了一些照片。
他拿起照片一張張看了著笑了,除了自己和父親的照片外,其中一張大的照片是在南京**培訓班結業時和同學們的合影,來武漢後這些照片一直放在抽屜裡就沒拿出來過,今天要不是鄒三毛整理東西,自己都不記得有這些照片了。
鄒三毛進來笑道:“哥哥,這些照片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小時候的樣子真好看,那張和林老板、方老板他們穿**軍裝的最威武,要不我把這些照片裝在身上帶走。”
吳小凡把與同學們的合影照交給他說:“不,我們必須做到萬無一失,任何東西都不能帶。這張照片也不能留著,我們走後日本人肯定會對家裡進行搜查,這樣的話對林老板和方老板不利,去燒了吧。”
鄒三毛猶豫地:“燒了就可惜了,要不我去交給王強哥。”
吳小凡笑道:“這也行,不過今天不要特意去見他,這種時候不要老是出去,明天上街買菜時就坐他的車,把這些照片全部交給他保管。”
“行!”鄒三毛高興地把照片全部放在書中夾好再放進書櫃擺好後說:“哥哥,我做好飯菜再叫你。”
“嗯!”吳小凡把桌上的一些小物品放在抽屜擺好,抱起兒子坐下繼續聽著新聞,幾乎所有的報道都是**取得長沙會戰勝利的捷報,這樣的消息自然讓他好開心。
中午十二點,吳小凡剛剛吃完飯電話鈴聲就響起,他趕緊跑去接電話,秋野說有點急事讓他趕緊去憲兵隊,他說馬上就去,然後瞧著鄒三毛給小家夥喂完幾口飯,抱起兒子出去上車就走。
本來下午他不想帶兒子去憲兵隊,但為了王強哥想多看自己父子幾眼的心願,他必須把兒子帶在身邊,可駛出胡同來到大街上後卻沒有看到王強,應該是回家吃飯或者拉客人走了。
他也就隻好收回目光把思緒放在了剛才的電話上,是什麽急事讓自己這個時候去憲兵隊,長沙會戰已經以日軍的失敗告終,難道還會有什麽重要情報需要自己進行分析和判斷。哎,想這麽多幹什麽,到了不就知道啦,在走之前還能獲得一些重要情報也好,這樣的話日軍獲得的這些情報也就失去了價值。
當他來到憲兵隊時卻看到所有的特務都站在一輛卡車上,另一輛也滿載著日軍士兵,這是怎麽回事,這些特務可都是歸吉木指揮,怎麽一下子全跑到憲兵隊了來了,難道日軍有什麽重大行動。
他抱著兒子鑽出車大步走上三樓,輕輕推開門瞧著坐在辦公室前的藤原笑道:“父親,我來啦。武雄,叫爺爺。”
小武雄叫道:“爺爺抱。”
藤原笑著起身上來接過小家夥說:“好好好,爺爺抱。”
吳小凡瞧著站在沙發前的吉木和秋野笑著鞠躬道:“吉木君,好久不見,辛苦了。”
吉木鞠躬回禮說:“小凡君好!”
吳小凡又衝著秋野問道:“秋野兄,有什麽急事快說吧。”
秋野望了一眼藤原說:“是將軍找你。”
“哦!”吳小凡趕緊說:“父親,皇軍和特務隊的人都在樓下待命,難道是有什麽重大行動需要我參加?”
“都坐下吧。”藤原抱著小家夥也在沙發上坐下,然後盯著吳小凡說:“小凡,你還記得林志剛和方繼宗這兩位老同學嗎?”
吳小凡一驚,心裡立即猜測到出事了,嘴上卻毫不遲疑地:“當然記得,我們不僅都是您的學生,我和他倆還一起參加了中國的**,又一同在培訓班學習了幾個月,最後又都來到了武漢,而且都是我伯伯的手下。”
藤原說:“這些事你怎麽都沒同我提起過?”
吳小凡摳摳頭說:“我沒說過嘛,您也沒問過呀,再說這些事秋野兄應該都知道,他不是調查過我嘛,難道林志剛和方繼宗同我都在軍統站工作也不知道嗎?”
秋野忙說:“我知道,只是有些事我也不清楚。”
吳小凡點頭道:“原來是這樣。父親,你也知道,在南京中央大學時,林志剛和方繼宗根本就瞧不起我,特別是林志剛經常欺負和羞辱我,當年的那些事真的是不堪回首。”
“不過您離開南京沒幾天,我伯伯卻回到了南京,他為了把我帶來武漢,就直接找關系給我弄了個少尉,並且送到專門為武漢軍統站訓練人員的培訓班學習,沒想到林志剛和方繼宗也在那裡,開始時兩人還是象在學校一樣對我冷嘲熱諷,後來知道我伯伯的關系後又開始討好巴結我,當時我真想在伯伯面前告兩人一狀,甚至想把兩人趕出培訓班,可心一軟又下不了手,再說畢竟是老同學,而且兩人的態度已經對我有轉變,慢慢地我就不計較過去的事了”
“但我也知道,他們倆在骨子裡永遠都瞧不起我,就算我後來偵破了幾件大案,他們也在背後說是因為我有伯伯這層關系才會得到重用,其實心裡永遠都是一個膽小鬼。”
“哎,過去的事我真的不想再提,何況今後我也不會再見到他們,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
藤原笑了笑說:“那你知道他們倆現在在哪嗎?”
吳小凡說:“我記得他們倆是第一批撤退去長沙的人,我伯伯說是讓他們去長沙為軍統站打前站,現在應該在長沙吧。”
藤原又盯著他說:“如果他們在武漢呢?”
“啊!”吳小凡驚恐地:“什麽,他、他們倆在武漢?”
藤原說:“是的,據可靠情報,林志剛和方繼宗應該潛伏在武漢,而且很可能是軍統潛伏組的首腦,我準備讓你帶領吉木上尉他們從今天開始對武漢三鎮實施大搜捕,一定要抓到這兩人。”
吳小凡恐慌地用中文說:“不不不,我不去,我、我、我會死的,如果真是這樣,三年前肯定就是他們倆派人炸毀了我的吉普車,我、我也找不到他們。”
藤原吼道:“不去也得去,這是一名大日本帝**人的職責。”
“哇!”小武雄嚇得哇哇哭叫道:“爸爸抱,爸爸抱。”
吳小凡趕緊起身伸手想抱過兒子,但藤原瞪著他不松手,他頓時憤怒地大吼道:“父親,你想幹什麽,你是不是想害死我?我明白了,你、你竟然還在懷疑我,那好,既然都是死,我先把我兒子打死,再把你的兒子也打死,我讓你永遠都是孤家寡人。”
他說著就咬牙切齒地去掏腰間的手槍,嚇得秋野和吉木撲上來按住他,並搶走了手槍。
秋野驚恐地:“小凡君,別激動,有話慢慢說。”
藤原的臉也驚得一陣陣抽顫,兒子扭曲的雙重性格服軟不服硬,逼急了什麽事都可能做得出來,隻得趕緊把小家夥交給他說:“小凡,我不逼你,你冷靜一點。”
吳小凡緊緊地抱著哭泣的兒子流下了悲愴的淚水,從藤原的第一句話中他就知道林志剛和方繼宗潛伏在武漢的事已經暴露,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是叛徒的告密,而是別的原因,可自己根本就沒弄清狀況,如何應對只能隨機應變,事情既然到了這一步不僅需要爭取時間減緩自己的被動,而且必須消除藤原對自己的疑心,否則自己一家必死無疑。
只有首先保證了自己的安全才能再想辦法去保護林志剛和方繼宗,而唯一能利用的是自己在他們面前表露的雙重性格和藤原對自己的感情,所以才使用了軟弱與威嚇的方式,現在雖然暫時達到了目的,但剛才說要打死兒子的話和被迫采取的過激行動也讓自己感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害怕,他悲愴的哭泣是情感的真實流露。
秋野把手槍插回他的槍套說:“小凡君,任何事情你都必須勇敢地面對,這幾年來你的所作所為將軍和我都看在眼裡,你對大日本皇軍的忠誠不容置疑。我們也知道,讓你再次去面對那些危險分子,對你來說有著心理障礙,但只要抓住了林志剛和方繼宗,你的功勞就是大大的。”
吳小凡吼道:“你們憑什麽說他倆潛伏在武漢?”
秋野說:“我們有麻雀的電報可以證明。”
吳小凡一愣,趕緊抹淚說:“麻雀的電報,給我看看。”
秋野趕緊從辦公桌上拿起一個文件夾交給他說:“你看吧。”
吳小凡卻首先勸慰兒子說:“武雄不哭,讓舅舅抱。”
秋野忙抱過小家夥幫他抹淚說:“武雄勇敢,武雄不哭,舅舅喜歡你。”
吳小凡坐下打開文件夾,電報的內容是:“武漢,經查湖北撤退至長沙之軍統站無林方二人,探詢後得知很有可能潛伏在武漢任軍統首腦,麻雀。”
他頓時將文件夾往茶幾上一扔,罵道:“這是一封狗屁電報,什麽叫做很有可能,放屁。”
藤原趕緊上來拉著他的手說:“小凡,你冷靜一點,以你的聰明和敏銳的判斷能力,應該想到這兩個人不可能憑空消失,你曾經說過一切皆有可能,你對他們倆的情況最熟悉,只要能把這兩人抓住,我就向司令官閣下請求立即送你回日本。”
“回日本?”吳小凡顯然被這個誘餌打動了,噘著嘴說:“你說話算數?”
藤原肯定地:“我說話算數,而且會親自送你和武雄、三毛君回日本。”
吳小凡沒好氣地:“你說話算數也沒用,武漢三鎮這麽大,誰知道他們藏在哪,我一個人去哪找他們,別到時他倆沒找到我卻先死了。”
藤原笑道:“光靠你一個人當然不行,但特務隊那麽多人幫你找就不同了,他們可都是武漢三鎮的地頭蛇,熟悉每一條大街小巷,而且腦海中一定儲存了很多人的信息,只要你說出林志剛和方繼宗的面貌特征,我和秋野君再幫你印證一下,然後讓吉木上尉畫成像,大家再照著畫像尋人,找到他們不就簡單了嗎?”
吳小凡盯著吉木說:“你會畫像?”
吉木說:“嘿,在下雖然不是專業畫家,但卻是美術學院畢業,我現在就準備。”
“等等,等等!”吳小凡表情在思考,心裡也在想問題,看來藤原他們是非要抓住林志剛和方繼宗不可了,自己也根本無法拖延,如果特務中真有認識他們倆的人那可就糟糕了,現在唯一能救兩人的只有三毛,可讓他此刻去通風報信如同是自掘墳墓。
對了,王強哥為了多看自己和武雄幾眼,今天不是守在胡同外的大街邊嘛,難道這是天意,是老天爺特意安排王強哥來幫助自己,但願他真的還守在胡同外的大街上,只是又該怎麽說才能讓三毛聽懂自己的意思呢,直說顯然不妥,會被藤原他們懷疑,那同樣是自尋死路,只能賭一把了,相信聰明的三毛一定不會讓自己失望。
藤原瞧著沉思的兒子不解地:“小凡,你該不會連他們倆的相貌都不記得了吧?”
吳小凡搖頭道:“不,不是,相貌描述總是會有差別,我是在想一樣東西放在哪,看能不能找到。”
他起身走到辦公桌前抓起了電話,但被吉木衝上來一把按住,他惱火地:“你想幹什麽,是不是怕我通風報信?”
吉木盯著他說:“你準備給誰打電話?”
吳小凡冷笑道:“你管得著嘛,我告訴你,我還不想死,放手。”
藤原威嚴地:“吉木上尉,讓開。”
吉木隻好離到一旁,雙眼卻狠狠地瞪著吳小凡。
吳小凡抓起電話平靜地用日語說:“請接藤原小凡家。”然後又用中文說:“喂,三毛,我是哥哥,我記得在哪本書裡面夾著一張我和很多人穿軍裝的相片,對對對,你幫我整理東西時應該看到過,你快找找,對,應該就是在那本書裡頭,找到後一定坐黃包車趕緊送來憲兵隊,愈快愈好,我要急用,快點。”他叭地放下了電話。
吉木立刻看了一眼手表,說明這個人而是有一定的心機,他是要看鄒三毛趕到憲兵隊到底用了多長時間。
藤原高興地:“小凡,這一點我可沒想到,原來你竟然有林志剛和方繼宗的照片,這就好辦多了。”
秋野也笑道:“還是小凡君反應快。”
吳小凡沒好氣地瞪了吉木一眼說:“吉木君,雖然我對三毛什麽都沒說,但他有可能去通風報信,因為那張照片裡有二十多個人,就算他都認識,也都知道在哪,等他趕到憲兵隊時天肯定已經黑了,到時你就可以把我和我兒子、還有三毛都殺了,要不你親自去接他。”
吉木尷尬地笑道:“小凡君,說笑了,怎麽會那樣呢。不過,從你家坐黃包車到這裡最多只需三十分鍾,我去接他開車一個來回恐怕比這時間還要長。”
藤原趕緊說:“好啦, 我們去下面等三毛君吧。”
吳小凡從秋野手中抱過兒子隨同藤原他們一起下樓,心裡卻在想三毛聽懂了自己的話沒有,他會以最快的速度把事情辦妥嗎?
鄒三毛卻而在家中愣愣地出神,哥哥突然要那張照片幹什麽,上午時還說要燒掉,怕被日本人搜去,怎麽現在又要自己把照片送去憲兵隊,而且自己接電話時就喂了一聲,哥哥就自言自語地說了那麽多句。
我的媽呀,肯定是出事啦,哥哥是話中有話,那張照片中自己所知道的只有林老板和方老板現在還在武漢,一定是日本人獲得了兩人在武漢的消息,要照片是想照著相片抓人,哥哥提醒自己一定要坐黃包車去憲兵隊,意思是讓王強哥去報警,因為去憲兵隊肯定要坐黃包車不需要提醒,而且自己如果去憲兵隊晚了,兄弟倆就會死。
他衝進書房拉開書櫃從書中拿起照片就衝了出去,心裡默默地祈禱王強哥你一定要在大街邊啊,不然就真的玩完了,當他飛奔出胡同聽到兩名站崗的日軍問自己去哪時,頭也不回地用日語說:“去憲兵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