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三毛駕駛著吉普車向前奔馳,他當然知道哥哥要自己上街的目的,那就是必須把日軍今晚全城戒嚴之事通知林老板,否則就會有**的潛伏人員措不及防而被日本人捉到。
當他來到江漢路大街的街口停下車,但並不急於去雜貨鋪通報,而是邊走邊隨意在幾名賣菜的人那大把大把地買了幾樣蔬菜,再提著菜回去放在副駕駛座前,觀察周圍確定沒有人注意自己後才又重新走上大街,並去幾家商鋪買了些零食和一大扎黃紙,然後提著這些東西走到雜貨鋪門前,瞧見裡頭沒有顧客才進去。
林志剛忙小聲地笑道:“三毛,你整整一個月沒來了,藤原武雄那個小家夥長得怎樣?”
方繼宗也笑著輕聲問:“三毛,小家夥會叫你叔叔了嗎?”
鄒三毛正經而又小聲地:“別嘻嘻哈哈的了,小家夥精神得很,謝謝你們的關心。哥哥說,今晚要全城戒嚴,多加小心。”
林志剛一驚愣立即說:“轉告小凡,我們會謹慎小心。”
“好,我走了。”鄒三毛轉身就出去了。
林志剛立即衝方繼宗說:“敵人的戒嚴一定是為了搜查我們,你馬上通知下去,沒有我倆的命令,所有人員停止一切活動,同時把情況轉告尹鑫,快去。”
“好!”方繼宗大步出去,瞧了一眼遠去的鄒三毛,迅速朝大街的另一個方向走去。
鄒三毛來到街口把手上的東西放進車,正準備鑽入駕駛室時卻看到兩個地痞樣的人在一旁的巷口盯著自己,他立即意識到是兩名特務,想了一下後乾脆走過去瞪著兩人說:“你們兩個是不是在打我的主意,想搶我的東西是不是?”
一名年青特務不屑地:“怎麽,看你一眼都不行嘛,你那點破東西值得我們動心嗎?”
鄒三毛雙手插腰故意露出腰間的手槍吼道:“我的車你們就是看一眼都不行,不然我就要藤原將軍把你們抓起來,死了死了的有。”
兩名特務聽到藤原兩字一下子愣住了,因為這台吉普車一沒車牌二沒插太陽旗,兩人也只是好奇地以為是一般政府人員的車,沒想到這個不大不小的司機竟然抬出了憲兵隊的藤原將軍,而且他的腰上還插著手槍,他到底是哪路神仙。
年青的特務趕忙滿臉堆笑地:“請問你是……”
鄒三毛喝道:“你沒資格問這些,下次我要是再看見你倆盯著我的車看,你們就是危險分子,我就會一槍崩了你們。”
年青特務本還想說什麽,但被另一名中年特務拉住了,並慌忙地:“是是是,我們走。”
鄒三毛瞪著兩人進了小巷後轉身回去正準備上車,見一隊巡邏的日軍走了過來,便舉手笑著用日語招呼道:“弟兄們好,大家辛苦了。”
為首的日軍少尉軍官瞅了一眼擋風玻璃上的特別通行證,立即衝鄒三毛敬禮道:“是小凡少佐的車吧,請代我們向少佐問好,祝夫人和武雄少爺身體健康。”
鄒三毛點頭致謝說:“嘿,謝謝!”
少尉又是一個敬禮後才領著一隊日軍走向大街的另一頭。
鄒三毛迅速上車就走,他雖然明知剛才那兩人是特務,但還是上前提出警告卻有自己的想法,因為自己會經常來這裡,如果每次來都引起特務注意的話就會很危險,倒不如這次半真半假地把藤原抬出來,特務必定會知道這是誰家的車,而且下次要是真的再看到這兩人盯著自己,那就可以把他們當做危險分子打死,然後以危害到哥哥的安全為理由向日本人報告,反正自己又不知道他們是特務,藤原他們也就不好怪自己,這也就是這個小家夥的聰明之處。
兩名特務又趕緊轉來瞧著遠去的吉普車,年青特務不解地:“這小家夥是什麽來頭,連皇軍都向他敬禮,但他絕對不是日本人,吉木太君不是說過嘛,任何中國人我們都可以懷疑和跟蹤,甚至於抓起來,就算那個小家夥有人撐腰也拿我們沒辦法。”
中年特務罵道:“你想死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因為我突然想到那台車一定是藤原小凡專用的吉普車,不然皇軍不會向那個小家夥敬禮,藤原小凡可是我們惹不起的人,在國民黨手上時他抓盜賊殺共黨心狠手辣,現在變成日本人後反過來又殺國民黨和共黨,誰要是敢得罪他,不管躲到哪都會被他找出來,聽說吉木太君都差點死在他的手上,這樣的人你敢惹嗎?”
年青特務驚訝地:“我的媽呀,怪不得那個小家夥牛得很,藤原小凡我可惹不起,要是真被他當做危險分子乾掉,死了死了的也是白死了。”
中年特務說:“這麽想就對了,惹不起就得躲,今後再看到這台車我們就躲得遠遠的,別給自己找麻煩。走吧,去賭幾把。”他拉著年青特務走上了大街。
鄒三毛一路奔馳向前,他不知道自己剛才對特務的作法對不對,要是做的不對就會給哥哥帶來麻煩,可自己又覺得那樣做應該對,這回就算是提出警告,因為如果下次真的被特務盯梢,那自己就能開槍把特務打死,日本人也就無話可說。
他回到胡同在家外停車,跳下來推開院門喊道:“哥哥,幫我來拿東西。”
吳小凡跑出來小聲說:“小點聲,武雄剛剛睡下。消息傳達了嗎?”
鄒三毛輕聲地:“說了,他們會小心的。只是剛才回來時在街口有兩個家夥盯著我的車看,我上去教訓了他們一頓,說要是下次再看到就把他們崩了。”
吳小凡吃驚地:“他們盯上你了?”
鄒三毛搖頭道:“沒有,只是在街口好奇地盯著我看。哥哥,如果他們下次真的跟蹤我,到時我可不可以開槍?”
吳小凡想了一下說:“可以,就以危險分子的罪名除掉他們。”
鄒三毛高興地:“跟我想的一樣。”
吳小凡說:“但我要提醒你,如果真的被特務跟蹤,不論多麽重要的事都要停止,立即回來告訴我。”
“好!”鄒三毛從車上把黃紙和幾個小包拿下來交給哥哥,自己提著幾大把菜跟隨哥哥走進屋。
娟子從臥室出來輕笑道:“三毛弟弟,你真的買回來這麽多東西。”
就在這時電話鈴聲響起,吳小凡趕緊把手上的東西往沙發上一放,急忙抓起電話小聲地:“喂,父親,是我。什麽,司令官要見我,嘿,我馬上去司令部。”
娟子瞧著丈夫放下電話後擔心地:“夫君,司令官閣下是不是知道了你對他的議論?”
吳小凡笑道:“他怎麽會知道,難道父親還會在背後告我的狀,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鄒三毛從廚房出來說:“哥哥,去司令部要過江,我陪你去吧。”
“不用,把鑰匙給我。”吳小凡接過車鑰匙大步出屋來到胡同上車就走,由於日軍的華中司令部設在武昌的原武漢大學內,他必須趕往長江邊的輪渡碼頭。
同時,他腦子裡也在思考司令官突然要見自己的原因,這種時候召見唯一的理由肯定是要表彰自己在長沙會戰前對**兵力的準確判斷,因為是他的否定才造成了今日長沙會戰的不利,現在麻雀的電報證實了自己當初因形勢所迫不得不做出的分析判斷,沒想到卻歪打正著與**投入的兵力基本相符,而目前武漢周邊又遭到了**的攻擊,日軍已經無法再抽出兵力增援湖南,我看你們怎麽辦。
他得意而又心情舒暢地邊開車邊吹起了口哨,因為只要有了日軍司令官的親自表彰,自己在憲兵隊的地位就會得到鞏固,潛伏者的真實身份就更加不容易暴露,今後獲得的情報也就會越多越準確。
當他來到戒備森嚴的漢口日軍專用輪渡碼頭時,日軍的兩艘軍艦正在長江中遊蕩,他心中又有了一種悲愴,也將他一時得意的心境拉回了現實,祖國的母親河如今成了日寇耀武揚威的場所,自己還有什麽理由得意忘形,日寇司令官的召見和表彰只不過是侵略者為了更好地利用自己為他們賣命,肩上所承擔的使命一日沒有結束就絕不能忘乎所以,只有將日寇永遠趕出了中國才能真正的歡笑。
一名日軍士兵跑來敬禮和查驗了貼在吉普車上的通行證後才指揮吳小凡將車駛上了輪渡,吳小凡下車站在船邊瞧著渡船離岸,然後在牽引船的拉動下乘風破浪橫過長江靠在了武昌碼頭,他開車衝上碼頭上繼續沿著大街一直來到崗哨林立的日軍司令部,出示證件後才被允許進入大門,昔日寧靜的大學校園如今卻被日軍霸佔變成了侵略中國的指揮部,他只能深吸一口氣再無奈地吐出。
當他在司令部辦公樓前停下車,看到秋野已經匆匆迎上來時,忙跳下車輕問道:“秋野兄,司令官為何要見我?”
秋野小聲地:“司令官看了麻雀的電報和聽了將軍的匯報後臉色很難看,一直站在軍事地圖前沉思,然後讓將軍把你叫來,我也不知道召見你的原因。小凡君,說話一定要小心,快跟我進去吧。”
吳小凡跟隨秋野走上三樓的一間大辦公室門口,值勤的兩名日軍軍官立即推開門,他和秋野急忙進去瞧了一眼坐在沙發上毫無表情的藤原,衝背著手站在那觀看地圖的司令官立正敬禮道:“司令官閣下,藤原小凡奉命前來覲見。”
司令官頭也不回語氣卻威嚴地:“小凡少佐閣下,麻雀的電報和戰場上的形勢都印證了你先前的判斷,是我否決了你的正確分析才導致湘贛會戰皇軍陷入困境,閣下是不是認為本司令官應該承擔責任?”
藤原和吳小凡、秋野都驚訝地相互瞧了一眼,他慌忙起身說:“司令官閣下,小凡少佐絕不敢對您妄加評論。”
司令官轉身瞪著藤原吼道:“這裡不是你家,也不是你的憲兵隊,不需要你以父親的身份替小凡少佐閣下回話。坐下!”
“嘿!”藤原惶恐不安地隻好重新坐下,眼睛卻朝吳小凡使了一個不能亂說話的眼色。
司令官盯著吳小凡喝道:“你的回答。”
“這……”吳小凡心裡驚得一下子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司令官竟然尊稱自己為閣下,含義可分為兩層意思來解讀,一種是對下級真正的讚賞,一種是對下級無知的憤怒,可他說話的語氣又充滿威怒和不滿,難道自己做錯了什麽讓他感到惱火?
唯一讓他生氣的理由應該是今天在家裡同藤原的爭辯已經傳到了他的耳中,父親和秋野絕對不會說,一定是吉木在背後告了自己的黑狀,可自己對**兵力的判斷並沒有錯,事實勝於雄辯不能質疑,在此刻如果放棄自己的原則低聲下氣地迎合他反而顯得太懦弱,既然自己沒錯為何不乾脆回答,便立正答道:“嘿!”
這聲“嘿”驚得藤原不由得猛然又站起了身,可又不敢衝兒子發火,因為簡單的一個“是”字在這種時候可分為兩層意思來理解,一是自己遵命回答問題,二是司令官必須承擔戰役失誤的責任,但這聲回答後又沒有了下文,在此刻顯然就是表達了第二種觀點,這可真是在老虎嘴裡拔牙後果可想而知。
秋野更是驚得目瞪口呆,這如同吳小凡是在當面指責司令官,他真是膽大包天,因為日軍中下級只能絕對服從上級,何況司令官正在氣頭上,這種回答搞不好就會遭到嚴厲的處罰。
司令官也驚愣了一下,瞪著吳小凡威嚴地:“那你說,我十萬皇軍該如何擺脫困境,爭取會戰的勝利?”
吳小凡這下不敢胡說八道了,因為如何擺脫困境是軍事指揮上的事,自己妄自尊大的話就真是自不量力,於是慌忙搖頭擺手道:“司令官閣下,在下沒這個能力。”
“哈哈!”司令官樂得大笑起來,掃了一眼不知所措的三人一眼,走到吳小凡跟前微笑地:“小凡君,有人說你膽小如鼠,而且對本司令官非常的不敬,可你剛才的表現讓我卻有了不同的看法,在思維上你堅持已見毫不膽怯,做為情報官難能可貴,不愧為大日軍皇軍最傑出的諜報精英。”
藤原松了一口氣說:“司令官閣下,小凡少佐的性格確實膽小,不敢面對恐懼和血腥,做為大日本帝國皇軍的一員,他確實不稱職。”
司令官擺手道:“不不不,人各有異,如果讓小凡君去衝鋒陷陣他肯定不是一個勇敢的士兵,但對於情報分析他具備了一名將軍的才能。小凡君,你說得對,本司令官是該承擔湘贛會戰決策失誤的責任,你對敵情準確的判斷卻沒能引起我的重視,在此向你道歉。”
吳小凡瞧著向自己鞠躬的司令官慌忙後退一步深深鞠躬道:“在下不敢敬領司令官閣下的抬愛,藤原小凡只是協助父親盡已之責。”
司令官微笑地取下腰上的軍刀說:“小凡君,這把軍刀跟隨我三十年,今天獎賞給你,願你不僅在思維上,而且在精神上成為一名真正的日本武士。”
“這……”吳小凡猶豫不決地望著藤原。
藤原趕緊說:“小凡,還不感謝司令官閣下的抬愛。”
“嘿!”吳小凡尊敬地雙手接過軍刀鞠躬道:“謝謝司令官閣下。”
“來人。”司令官衝著一名進來的軍官說:“請為我和小凡君照張相,明天見報。”
“嘿!”軍官立即從辦公桌裡拿出一個相機,為手握軍刀的吳小凡和司令官拍照,藤原和秋野興奮地笑了,一場虛驚換來了驚喜,這是三人都沒想到的結果。
照完相後,司令官親熱地抱著吳小凡的肩說:“小凡君,衷心感謝你的直率,同時也請你放心,本司令官不會被支那軍隊的氣勢壓倒,英勇的皇軍一定會扭轉目前的局勢,會戰的最終勝利一定屬於大日本帝國皇軍。”
吳小凡心裡頓時知道日軍肯定會改變作戰方案繼續打下去,因為他們狂傲的個性從來沒把中**隊放在眼裡,不到最後一刻絕不會承認失敗,於是趕緊奉承道:“有司令官閣下的英明決策,大日本皇軍永遠不可戰勝,在下對此深信不疑。”
司令官高興地:“很好,今天能同小凡君直接交談讓我真正了解了你,一切的閑言碎語不攻自破,只是我還要召開軍事會議,因時間的關系就不留你多談,希望你再接再厲發揮你的聰明才智為皇軍提供準確的情報分析。”
吳小凡立正道:“嘿,在下一定竭盡所能。”
藤原忙說:“司令官閣下,在下也就不打攪了,告辭。”他和吳小凡、秋野一同敬禮後離開了司令官辦公室,走出辦公樓後他停下腳步盯著兒子說:“小凡,你的直率讓父親都驚出了一身冷汗,下次不可如此。”
吳小凡苦笑道:“父親,孩兒也是被迫無奈,因為司令官閣下一定已經知道我們父子倆在家中的爭論,如果一味奉承反而不好,所以只能破釜沉舟說出真話。”
秋野氣惱地:“一定是吉木上尉向司令官閣下打了小報告,怪不得原來我接送小凡君的事司令官也知道,這小子……”
藤原阻止道:“好了, 有些事心裡知道就行,沒必要說出來,何況今天是壞事變成了好事,司令官閣下把自己心愛的軍刀都獎賞給了小凡,今後就不會再有人敢在背後亂說了。不過,小凡,有空的話就請秋野君教你一點劍道。”
吳小凡驚異地:“不行不行,孩兒這樣的性格要是練劍道根本不行,而且會被人笑話。”
秋野笑道:“沒關系,我抽空來你家教你一些基本的招式,今天司令官閣下把他心愛的軍刀都獎賞給了你,如果有人想欣賞一下軍刀,到時你要是連起碼的招式都不會,那就真的會讓別人看笑話。”
吳小凡猶豫地:“這、好吧,麻煩秋野兄了。對了,父親,三毛跟我說,這段時間只要他上街都會有人跟蹤他,讓他很害怕,我懷疑應該是危險分子,我交待他要是再發現有人跟蹤就可開槍。”
藤原一愣,盯著兒子猶豫了一下說:“真有這事,如果確定是危險分子可以開槍擊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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