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小凡苦笑道:“伯伯，我的命運已經無法改變，留就有可能死在共黨的手上，走就肯定會死在毛人鳳的手上，並且會害了你們，既然都會死，那就不如賭一把，留在武漢還可能由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

　曾副官說:“長官，小凡說得對，如果他離開武漢，不論他去哪裡，都逃不過毛人鳳的追殺，他也只有留在武漢反而會有一線生機，以他的聰明才智和高超的武功、及豐富的敵後潛伏經驗，相信他一定能夠長時間的隱蔽下去，這也是他目前唯一的選擇。”

　魏懷中歎息道:“唉，小凡，伯伯對不起你，大難來臨時我根本無法保護你，雖然你現在也已經是將軍，但這個將軍的頭銜必須用你的命來換，如果你有個三長兩短，百年後我都無臉去見你爸爸。”

　吳小凡說:“伯伯，不要自責，我相信我們一定還有見面的那一天。”

　曾副官說:“是啊，長官，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們得趕緊讓小凡離開保密站去鄉下躲起來才行。”

　魏懷中點頭道:“對對對，天亮後我立即集合隊伍宣布你調任廣州的消息，然後再將你送出城，今後不論做什麽事你都不能出面，而且一定要想辦法改變面貌，如同在芷江時一樣，把胡須都留起來，那樣的話沒人會認出你，實在不行就再改名換姓去別的地方，什麽黨國、潛伏都不要管了，知道嗎?”

　吳小凡說:“我一定記住伯伯的話，一定保住自己這條命。”

　猛地門被推開，一群軍官跑進來慌叫道:“站長，黨國完了，長江天險一夜之間被共軍衝破，國軍已無險可守。”

　“站長，我們該怎麽辦，武漢恐怕也守不住呀。”

　魏懷中站起身惱怒地:“叫什麽，慌什麽，誰要是敢動搖軍心，立即槍決。”

　吳小凡也趕緊起身說:“弟兄們，戰場上的勝負只是一時的得失，我們都是黨國的軍人，處事不應該如此的驚慌，不過你們也來得正好，奉毛局長的命令，我將立即飛往廣州任職，你們也要隨時做好撤退廣州的準備。”

　魏懷中趕緊地:“對，吳將軍將先行前往廣州為我們打前站，天亮後我就會送他去機場，我們也不日後前往，但你們一定要樹立信心，黨國絕不會就此失敗，國軍一定會組織反攻，我們也一定會重返武漢。下去吧，做好暫時撤退的準備。”

　“是！”軍官們敬禮後離去。

　曾副官急忙地:“小凡，你要離開的消息很快就會傳播出去，那麽你的吉普車也就只能放在這了，不如我在天亮時就送你出城，這樣的話也就不會有人注意，你看呢?”

　吳小凡說:“行！三毛，把鑰匙留下，我們現在就走。”

　“是！”鄒三毛把車鑰匙交給曾副官。

　魏懷中說:“走，我送你們。”

　吳小凡他們走出辦公室，大步下樓來到院裡鑽入轎車，曾副官開車駛出了大院，四人都默默地沒有吱聲，來到家門前停下，魏懷中沒有下車，兄弟倆進屋後脫下軍裝換上便服，再把軍裝放進皮箱，同曾副官一起每人提著一隻皮箱出來把燈關掉和鎖上房門，把皮箱裝入後備箱後，兄弟倆注視著生活了十多年的小院和房子，伸手把院門關上鑽入了轎車。

　曾副官駕駛著轎車快速行駛在大街上，當黎明的晨光照耀天空時，轎車已經來到了北城門，值勤的士兵舉手示意停車，但看到坐在前頭的魏懷中時嚇得慌忙敬禮，並移開路障放行。

　轎車在公路上奔馳一段後停在了路邊，曾副官回頭說:“小凡，我們只能送到這了，如果把你們直接送到聯絡站，就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魏懷中憂傷地:“小凡，我就不下車了，免得有人看到，趕緊走吧，這段時間最好不要進城，除非萬不得已也一定要化好裝，絕對不能讓人認出。”

　“是！”吳小凡和鄒三毛趕緊下車打開後備箱提出三隻皮箱，然後向伯伯敬禮道:“伯伯，保重。”

　魏懷中流著淚揮了揮手說:“快走。”

　吳小凡和鄒三毛大步向前走去，在前面的岔路口再回頭望去時，轎車已經調頭返城，兄弟倆也不由得傷感地搖了搖頭，因為不論怎樣魏懷中都是自己的長輩，這十多年來也盡到了對晚輩的照顧，可信仰的不同又無法言明自己真實的身份，此次分別也就不知此生能否再見了。

　當兄弟倆走進寧靜的小村來到聯絡站時，平漢拉開門趕緊接過吳小凡手上的皮箱，並小聲地:“周先生交待，你來了後不許再出去。”

　鄒三毛和哥哥進屋說:“周先生是不是走了?”

　平漢關上門說:“他昨晚和小夏一起走的，說今天一定會趕回來。”

　吳小凡說:“那我嬸嬸呢?”

　平漢說:“昨天傍晚你離開後，潘大姐也立即進城了。哎，小凡，你們怎麽這麽早就出來了，是不是城裡出了什麽事?”

　鄒三毛放下皮箱，把桌子上的煤油燈拔亮一些笑道:“是大喜事，解放軍已經突破長江防線，保密站的人都慌了。”

　平漢驚喜地:“真的，太好了，解放軍這麽快就打過了長江，哎，解放軍怎麽沒攻打武漢，這是為什麽，打武漢又不用過江，難道武漢不解放了?”

　吳小凡好笑地:“什麽時候解放武漢不是你我說了算，我們只能耐心地等待。好了，我倆還得抓緊時間睡一覺，有什麽事再叫我們。”

　“跟我來吧。”平漢舉著煤油燈領著兩人去了一側的房間。

　這是一個讓人無比舒心的日子，兄弟倆不再擔憂任何事情，所以一覺睡到中午才醒來，並且聞到了誘人的香味，跑到後面的廚房一瞧，竟然是老周在忙著炒菜，小夏蹲在那住灶裡燒柴火，鍋裡炒雞肉散發出的香味讓人都禁不住直吞口水。

　吳小凡開心地:“義父，你什麽時候回來的，這雞又是怎麽弄來的?”

　老周笑道:“你剛睡下我就回來了，這雞嘛是我讓小夏去山上的人家買的，以表彰你和三毛昨晚釋放被捕人員的功績。”

　鄒三毛叫道:“那都是我哥哥的功勞，不過雞我還是要吃。”

　吳小凡好笑地:“義父，恐怕這隻雞是慶祝解放軍渡過長江而犧牲的吧。”

　“哈哈！”老周和小夏樂了。

　他一邊用碗裝著菜一邊說:“解放軍勝利渡過長江肯定要慶祝，你把被捕人員都放了也應該慶賀，更重要的是要慶賀你代表國民黨再次留下來潛伏，這意味著武漢解放後就能真正地享受和平，國民黨特務就將一網打盡，避免了城市和工廠被特務人為的破壞，而你的存在比消滅敵人一個集團軍還重要。”

　“這些話可不是我說的，是中央在電報中特意做的指示。三毛，後面的幾道菜就交給你了。”他把碗放在灶台上，拉著吳小凡走進堂屋在四方桌前坐下說:“你心裡是不是在想，解放軍既然連長江都過去了，為什麽不對武漢發起攻擊，是不是?”

　吳小凡認真地:“是的，這恐怕也是武漢地下黨迫切想知道的事。”

　老周笑道:“白雲山同志送出的情報報送中央和渡江戰役總前委後，首長們臨時改變了作戰計劃，既然白崇禧已經做出了撤退的決定，那麽解放軍對武漢的攻擊也就沒有必要，因為我們打他也要逃，不打他也要逃，打反而會破壞整座城市和造成人員的傷亡，不打只是在解放的時間上晚了一段時間。”

　“現在解放大軍已經渡過長江，如果白崇禧不逃更好，那樣的話我們就可將他的三十萬人馬消滅，不過他不會這麽傻，只要我解放軍在江南取得勝利，勢必對武漢形成包圍之勢，他也就不得不逃了，所以解放武漢的時間只能往後推一推。”

　吳小凡點頭道:“我明白了，只是推遲武漢的解放會增加地下黨的困難，敵人一定會千方百計進行破壞活動，我嬸嬸他們是否已經做好了應對的準備?”

　老周說:“你放心，工廠的工人們已經全部發動起來，大家吃住都在工廠，甚至是在一些機器設備旁睡覺，工人糾察隊對進入工廠的人都要搜查，不熟悉的人根本不準進入，碼頭和車站的工人們也做好了隨時支援的準備。”

　“為了應對敵人的破壞活動，你嬸嬸從今天起坐鎮城裡指揮地下黨保衛工廠的鬥爭，我和你留在這裡靜觀其變，國民黨軍在目前的形勢下不敢公開炸毀工廠，否則會激起民憤，就算想偷偷地搞破壞也進不了工廠的門。”

　“現在我們最擔心的是你手下的五十名潛伏特務，雖然有二十人昨天才從監獄裡放出來，但另外三十人已全部潛入到了各個工廠，可為了你的安全，目前知道他們身份的只有有限的幾個人，而且又暫時無法對他們采取行動。”

　“可他們對工廠已經非常的熟悉，工人們又都認識他們，如果他們把定時炸彈偷偷地帶進了工廠那就麻煩了，所以控制好這批特務是你的責任，絕對不能讓他們擅自行動，否則損失就大了。”

　吳小凡說:“這樣吧，這幾天我和三毛去見一下他們，要求他們沒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行動，講明我們的潛伏任務是為了今後國軍的大反攻，就算要搞破壞也要等共軍進城後再熱熱鬧鬧地整幾下，絕不能為了搞破壞還暴露身份，那只會得不償失，我相信他們不敢違抗我的命令。”

　老周說:“好，這樣的話我們也就放心了。”

　這時，鄒三毛和小夏端著四碗菜出來開心地:“吃飯了，吃飯了。”

　吳小凡急忙地:“哎，小夏，平漢呢?”

　小夏說:“他在外頭警戒。”

　吳小凡笑道:“三毛，把平漢叫進來吃飯，我倆在這不需要警戒，就算有人闖進來，看到我時恐怕也會嚇死他們。”

　“是！”鄒三毛跑去拉開院門出去了。

　老周說:“小凡，我把我的電台也搬到這來了，不讓警戒不太好吧。”

　吳小凡說:“如果老讓人在外頭警戒也不好，時間一長別人也會懷疑，何況如果真的有國軍來搜查，就我們這幾個人想擋也擋不住，不如打開門迎客，我和三毛在時沒人敢亂來，我倆要是出去了，你們就說是我的手下，他們也不敢怎麽樣。”

　“只是我不在時你可要小心，你曾經是武漢城裡的大老板，認識你的人很多，也基本上知道你是逃脫的共黨，可千萬別在陰溝裡翻船。”

　老周笑道:“行，就按你說的去做。”

　鄒三毛和平漢大步進來，走在最後的竟然是小彭，他興奮地:“哇，好香，看來三毛沒騙我，真趕上吃雞了。”

　小夏提著飯鍋出來說:“是你口福好，再晚來一會就沒你的份了，那就只能吃雞毛了。”

　“哈哈！”大家笑了，鄒三毛和平漢幫著拿碗盛飯。

　吳小凡說:“小彭，我那二十名手下你們是怎麽安排的?”

　小彭說:“我將他們安排在五個地方休養，只是我們釋放出來的同志對他們非常友好，也非常相信他們，而且要求介紹他們入黨。潘大姐怕他們了解我們太多的情況， www.uukanshu.net 特意讓我來問一下你，能不能現在就把他們全部除掉?”

　吳小凡說:“不行，我昨天不是已經說過，只能等解放軍進城後才能統一行動，何況他們養好傷後肯定會回自己的居住點，因為我和他們的小組長會隨時去找他們，如果此時除掉他們就如同暴露我和三毛自己。”

　老周說:“小彭，告訴潘大姐，要沉住氣，這些人有小凡掌控就鬧不出大事，動手早了會讓毛人鳳和魏懷中對小凡起疑心，他們要求入黨也好、要去那裡也好，你們統統都答應，而且可以給他們講解共產黨章程，要讓他們安心地做好入黨的思想準備，等解放軍進城之日，就是他們的滅亡之時。”

　小彭笑道:“是！對了，城裡已經傳開，說吳小凡昨晚釋放共黨受到了毛人鳳的訓斥，今天一大早就將他調離武漢飛往廣州，這種假消息明顯是要掩藏你潛伏的事實，而放出這種假消息的一定是你伯伯，對嗎?”

　吳小凡說:“這還用問嗎，為了我的安全，他只能做到這一點了。”

　老周說:“別說這些了，趕緊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