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雅琴也激動得熱淚盈眶，當年的愛情誓言終於從吳小凡的嘴中說出，證明他的的確確就是救助自己的黑衣人，十一年前的誤解卻讓自己選擇了對初戀的放棄，並且把他當做不共戴天的仇敵，甚至於兩次對他實施了暗殺，可他卻無怨無悔地獨自承受著情感和身心的傷害。

　今天卻又在自己被敵人懷疑的不利環境中，義無反顧地再次說出了愛情誓言，證明他還是實實在在地愛著自己，這樣情深義重的男人自己再也不能放棄，否則就將永遠失去。

　她起身從身後緊緊摟抱著失落了十年的心愛男人，動情地:“小凡，我愛你，不要再離開我，好嗎?”

　吳小凡悲苦地:“雅琴，我的命太硬，不僅克死了所有的親人，而且跟隨我的四個女人都沒有活過三年，你如果同我在一起，也會經歷同樣的命運，何況我伯伯懷疑你是共黨分子……”

　李雅琴說:“小凡，別說了，你伯伯一定會還給我清白，我也永遠都會跟著你。”

　吳小凡無言地閉上了眼睛，雖然自己的心裡始終深愛著她，但心頭的陰暗無法消除，因為四名跟隨自己的女人都沒有得到善終，他真的不想再害她，可此刻又不能、也無法拒絕她的擁抱，所以只能默默地站著不動。

　鄒三毛站在門口開心地笑了，趕緊輕輕地關上了門。

　隔壁房間裡，魏懷中和曾副官坐在辦公桌前靜靜地注視著已經沒有聲音的無線電接收機，然後輕輕地:“牽你之手，願此身與你共有;挽你之臂，願一生攜你同行;吻你之唇，願贈你一世深情;撫你之體，願生死與你同穴。這小子真的太懂女人的心了，好深情動聽的愛情誓言，任何女人聽了都會感動。”

　曾副官笑道:“這才是真實的吳小凡，別人在這種時候肯定急得隻想如何把自己心愛的女人救出去，他到還有心思說出這樣深情的愛情誓言，不過李小姐也不是省油的燈，十多年了雖然不願意看到小凡身邊有別的女人，可自己卻又一直不嫁人，她要真是共黨，別說志不同道不合，恐怕在小凡有第一個女人時就一槍把他崩了。”

　魏懷中瞪著他說:“你對小凡有點感情用事我可以理解，可李小姐的共黨嫌疑不能輕易抹去，我這也是為了小凡好，何況小凡現在竟然包庇暗殺自己的共黨分子，他的這種情感要是被共黨利用，最終會害死他自己。”

　曾副官說:“那現在該怎麽辦，如果真的把李小姐扣押著不放，小凡又會怎麽想?”

　魏懷中無奈地:“我本想把李小姐當做一張籌碼，逼迫小凡說出暗殺他的人，現在看來是一種失策，從他對李小姐的情感上看，不放人會讓他對我反目成仇，我可只有這麽一個侄兒，不能搞成窩裡鬥。”

　“把李小姐放了吧，但有機會時還是要對她實施秘密調查，她身上的共黨嫌疑還是存在，我們絕不能讓小凡身邊的人有疑點，否則就是大麻煩。”

　曾副官認真地:“是！有機會時一定秘密查清楚，絕不會讓小凡身邊有定時炸彈。”

　魏懷中又說:“秘密行動小組的人聽到什麽風聲沒有，暗殺小凡的人就算他自己不說，我們也一定要找出來。”

　“再就是我對明陽很不放心，這小子經常要到深夜才回家，真不知道他在學校同什麽人在一起，那兩個在學校的小組成員怎麽也沒有消息報告，你得叮囑他倆多留意，絕不能讓共黨在我的背後捅刀子。”

　曾副官說:“在下明白，這段時間秘密行動小組的人都在打聽暗殺的事，但共黨似乎防范很嚴，除了一些普通的民眾議論外，他們懷疑是共黨的人都沒有吱聲，所以也就沒有消息。至於學校的那兩人我沒去見他們，因為這幾天他們正在期末考試，不過今天應該考完了，要不我中午去見見他們倆?”

　魏懷中說:“行！我們出去吧。”他起身和曾副官拉開門走了出去，看到鄒三毛站在走廊上驚異地望著自己時，他威嚴地:“鄒三毛，讓小凡送李小姐回去吧。”

　鄒三毛歡喜地:“是！”

　這時，小武雄叫喊著“爸爸、叔叔”跑進大樓，看到魏懷中他們時趕緊跑過來拉著爺爺和叔叔的手說:“魏爺爺、叔叔，我爸爸呢，我爺爺奶奶說，國軍把我媽媽抓到這裡來了，讓我來找爸爸和魏爺爺救媽媽，我爸爸媽媽在哪，我要和他們回家。”

　魏懷中疼愛地摸著孩子的頭說:“武雄，國軍沒有抓你媽媽，你爸爸和媽媽在一起。”

　“真的。”武雄高興地笑了，當看到一旁的宿舍門打開，吳小凡和李雅琴走出來時，他興奮地撲進媽媽的懷裡喊道:“爸爸、媽媽，我來接你們回家。”

　李雅琴急忙抱著孩子奇怪地:“武雄，你怎麽跑來了?”

　小武雄說:“爺爺奶奶跑來家裡說，國軍把媽媽抓走了，讓我趕緊來找魏爺爺和爸爸救媽媽。爸爸，我們回家吧，爺爺奶奶和夏叔叔還在外頭等著呢。”

　吳小凡摸著他的頭說:“媽媽還不能回家。”

　魏懷中說:“誰說李小姐不能回家，走吧。”

　曾副官也歉意地:“李小姐，對不起，誤會了。”

　李雅琴笑道:“曾長官，這樣也好，十多年了，很多話都不敢對小凡說，今天反而逼迫我全部說了出來，我應該謝謝你。武雄，我們回家。”

　小武雄興奮地:“回家羅，回家羅。”他一手牽著媽媽，一手牽著爸爸，高興在往外走去，鄒三毛歡笑著跟隨在後。

　魏懷中和曾副官苦笑著搖了搖頭，然後又威嚴地衝注視著這邊的國軍官兵們說:“大家的戲看完了沒，吳上校和李小姐是十多年前的戀人，因種種原因不僅相互產生了誤會，而且無法結合，雖然這都是吳上校造成的過錯，可這小子在經歷了種種情感挫折後卻不願意再成家，我隻得以共黨之名把李小姐請來，逼吳上校說出心裡對李小姐的愛情誓言，現在倆人已經摒棄前嫌，那我做長輩的任務也就已經完成，至於今後就只能看他們自己的了。”

　官兵們開心地鼓掌道:“吳長官，趕緊同李小姐結婚吧。”

　“李小姐，趕緊嫁給吳長官吧。”

　“吳長官，早點請我們喝喜酒呀。”

　吳小凡和李雅琴羞笑著往外走，但誰也沒吱聲，雖然伯伯的話是為了掩飾李雅琴被抓的真正原因，消除官兵們對自己不利的因素，但伯伯是一個非常狡詐的人，他不可能輕易放棄對李雅琴的懷疑，今後如何應對就要看自己和李雅琴的表現了。

　大門外，小夏和李先生夫婦焦急地站在國軍哨兵旁注視著院內，當看到李雅琴和吳小凡他們出來時都放心地出了口氣。

　小武雄跑出來高興地:“爺爺奶奶，我媽媽沒事，她和爸爸在一起，一定是爸爸保護了媽媽，這樣的話媽媽是不是可以回爸爸家了?”

　李先生生氣地:“小孩子不許亂說。雅琴，我們回家。”

　吳小凡急忙地:“三毛，你送李小姐一家回去，我去一下周公館。”

　“是！”鄒三毛趕緊開著吉普車出來，李雅琴卻把父母和小武雄送上車說:“爸、媽，你倆和武雄先回去，我等會再回來。”

　李先生夫婦擔憂地望了女兒和吳小凡一眼，隻好衝鄒三毛說:“走吧。”

　吳小凡瞧著吉普車離去後，立即和李雅琴跟隨小夏上了停在路邊的轎車，等小夏開車前行時說:“小夏，立即通知小彭和省委，秘密行動小組的十名特務可能都配備了小型照相機和竊聽器，這些精密裝備都是由美國政府支援，我們一定要小心謹慎，否則就會出大事。”

　小夏說:“是！只是十名特務究竟是誰，他們到底潛沒潛入我們的基礎組織，或者是否已經被基層組織列為發展對象，這些情況我們根本沒有搞清楚，這樣下去會讓我們很被動。再就是李小姐今日被抓，身份是否已經暴露，或者是何疑點引起了敵人的懷疑，她今後又該怎麽辦?”

　吳小凡說:“十名特務的身份我會盡最大努力去調查，李小姐的疑點是由一張照片引起，因為林志剛在這張照片上寫有志同道合四個字，我伯伯自然會起疑心，萬幸的是他們沒有任何真憑實據，否則今天就出不了這扇大門，但我伯伯不會就此罷休，肯定會繼續追查下去，所以這段時間李小姐必須停止一切黨內工作，任何人也不得同她見面。”

　李雅琴說:“你就別擔心了，自從在重慶你把武雄交給我以後，組織上就不敢再給我安排工作，任務就是照顧好武雄，回到武漢後同樣如此，這都是你害的。”

　小夏急忙地:“李小姐，請不要感情用事，吳長官的安全比我們都重要，你必須服從組織決定，除了與吳長官一家有交往外，不能再與組織上的任何人有來往，包括我和周老爺。對了，你也不能再去見王強，否則會引起敵人的注意。”

　吳小凡說:“對，而且要通知王強哥，就是在街上碰上李小姐也要裝著不認識，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懷疑。”

　小夏說:“是，我會讓小彭通知王強。”

　吳小凡又說:“再就是請省委是否考慮把魏明陽單獨送往解放區，因為我擔心消息遲早都會透露出去，這樣的話對明陽非常不利，我伯伯可是六親不認的人，再就是只有明陽走了，我才能把暗殺的真相悄悄地透露出去，否則我伯伯肯定會追根究底，甚至會對我失去信任，這樣下去不僅不利於我的生存，而且會逼迫我伯伯胡亂抓人，搞不好就會造成我們的人員損失，所以必須盡早解決這件事。”

　小夏說:“好，我會立即向省委匯報，只是現在敵人正在對解放區發動進攻，很多的交通站和聯絡點都已被破壞和轉移，如果由周先生出面就能盡快聯絡上在長江沿岸活動的遊擊隊，那樣的話比送往解放區還要快，可周先生要到明天上午才能回來。”

　吳小凡說:“那也要通知省委做好準備，等我義父回來後就可實施。”

　小夏說:“是！”

　吳小凡又望著李雅琴說:“李小姐，在我伯伯沒有解除你的懷疑前，你要特別小心謹慎，我伯伯不會輕易否定自己的判斷，就算今天他已經把你放出來，而且當著大家的面幫我倆進行了解脫，但並不表明他已經對你沒有疑心，他只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沒有為難你，所以你不能有任何麻痹。”

　李雅琴認真地:“我知道，今後我除了接送武雄外哪都不去，我看你伯伯能把我怎麽樣。只是你能不能不再叫我李小姐，今天你可把十年前的誓言又說了一遍，你伯伯肯定也聽到了，如果你再這樣叫我，難道你就不怕你伯伯同樣起疑心?”

　吳小凡苦笑道:“好吧，我會注意。”

　小夏笑道:“吳長官，你和李小姐是不是應該舉行婚禮了?”

　吳小凡支吾道:“這、我還沒想到這一點。”

　李雅琴沒好氣地:“別支吾其詞了，我不會強迫你，最多我這輩子不嫁人。”

　吳小凡慌忙地:“雅琴，我不是這個意思，但現實我已經害死了四個女人，她們同樣深愛著我，可命運就是這樣殘酷無情，何況你父母也不會接納我這個國民黨特務， 而且不論怎樣魏懷中是我名義上的伯伯，如果此時說要同你結婚，他也絕對不會接納一個有共黨疑點的侄媳婦，因為我是黨國的諜報英豪，在他眼裡我的政治前途遠比我的婚姻更重要，而且為了黨的利益，我必須跟隨他反共到底，這也是我神聖的使命。”

　李雅琴無言地閉上了眼睛，因為他說的都是事實，不僅自己的父母無法接納一個國民黨特務，他的伯伯也絕對不會接納自己這個有共黨嫌疑的人，何況他的神聖使命就是要長期潛伏在敵營，不能因為自己而放棄信念。

　小夏回頭瞧了兩人一眼說:“李小姐，別失望，革命成功之日，就是你倆的結合之時，我相信勝利的日子不會太遠。”

　李雅琴睜開眼睛笑道:“我會永遠等下去，就算今生今世不能結合，我的靈魂也將等待來生。”

　吳小凡動情而又無言地握著她的手，因為自己的命運不完全由自己掌控，也根本無法對她承諾什麽，所以今後的結局是否圓滿只有天知道，他只能無奈地:“小夏，送李小姐回去吧。”

　“是！”小夏加速朝前面的吉普車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