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陽急忙地:“對對對,爸爸,你們都回去吧,這裡就交給我和三毛,我倆一定會照顧好小凡哥。”
魏懷中說:“這樣也好,小凡需要靜養,人多了反而影響他休息。”
“李小姐,你和武雄先回家,如果不放心晚上再來。”
“周老先生,小凡的事我會盡快上報南京,我知道該怎麽做,你隻管放心。”
老周點頭道:“那好,我們走吧。李小姐,我送你。”
“行!”李雅琴心裡雖然有一萬個不舍,但目前情況下自己只能帶著孩子離開,她便牽著小武雄跟隨大家走出病房,院長和醫生、護士們送到院子裡,目送大家鑽入兩台轎車離去。
魏懷中回頭瞧了一眼坐在後排的夫人和女兒說:“曾副官,先送夫人和小姐回去。”
曾副官應道:“是!”
魏夫人說:“老爺,別送我和明月了,我們去街上買點水果,明天早上好給小凡送去。”
魏明月也說:“爸爸,你一定要抓住暗害小凡哥的凶手,為小凡哥報仇,我和哥哥會天天去醫院照顧小凡哥,醫院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魏懷中高興地:“看來明月真正長大了,好。曾副官,停車,讓她們母女下去。”
“是!”曾副官趕緊靠路邊停下,等母女倆下車後再繼續前行,並問道:“長官,小凡的事是否電告南京?”
魏懷中說:“回站裡後馬上電告南京,就說吳小凡上校在家中遭到暗殺,經全力搶救現已脫離危險,根據目擊者提供的線索來看,應該是兩名與吳上校非常熟悉之人實施了偷襲,我們正在全力追查凶手。同時,林志剛和方繼宗突然失去聯系,我們正在全力找尋。”
曾副官一愣說:“長官的意思是要把矛頭指向林志剛和方繼宗?”
魏懷中說:“這是最好的方法,最後如何定案就要看毛局長的答覆了,等會你親自對林志剛和方繼宗的寢室和辦公室進行搜查,晚上我們再以有人看到兩人下午出城、現已失蹤的消息上報毛局長,我相信局座應該明白失蹤的含義,那麽根據他們倆與小凡的仇怨,暗殺小凡的人不是他倆也是他倆了,共黨分子不是也有人叛變嗎,我國民黨中自然也有叛變投共者,不論局座相信不相信都已經是死無對證,只要對我們有利就行。”
“至於真正的殺手竟然能在如此近的距離內刺殺小凡,那此人肯定是小凡非常熟悉的人,這個人也就一定是隱藏在我們身邊的共黨分子,相信小凡醒來後就知道是誰了。”
曾副官不解在:“長官,難道你認為暗殺小凡的是我們軍統的人,可林志剛和方繼宗已死,誰還會與小凡有仇?”
魏懷中嚴厲地:“這次暗殺小凡不是私人恩怨,是共黨分子在蓄意報復,而且共黨分子無孔不入,所以在我們軍統內部還隱藏著共黨分子不是不可能。”
“你想想看,小凡在武漢除了周先生和李小姐外,幾乎沒有什麽朋友,加之他的個性也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能接近他卻又不被他提防的人除非是經常同他打交道的人,所以我認為一定屬於我們內部的人員。”
曾副官說:“我明白了,回去後我立即按長官的命令行事。”
老周的轎車內,他回頭瞧了一眼沉默不語的李雅琴說:“雅琴,今後你就安心照顧好武雄,每天放學後帶孩子去一下醫院,別的事就不要管了。”
李雅琴歎息道:“唉,這種時候我還能管什麽,這輩子只求他能平平安安,我也就心滿意足了,誰讓我這輩子欠他兩條命。”
小武雄奇怪地:“媽媽,你怎麽會欠爸爸兩條命?”
李雅琴刮了下他的鼻子說:“你一條,你爸爸一條,不就是兩條命了嗎。”
小武雄點頭道:“哦,我懂了。可媽媽為什麽不回家和爸爸睡在一起,同學們說,他們的爸爸媽媽都是睡在一起的,只有我的爸爸媽媽不睡在一起。”
李雅琴苦笑道:“是你爸爸不要媽媽了,所以媽媽才不能回家。”
小武雄噘著嘴說:“等爸爸這次病好了,我讓他接媽媽回家,他要是不要媽媽了,那我也不要爸爸。”
“哈哈!”老周和小夏都被孩子的話逗樂了。
小夏在李雅琴家的院外停下車說:“李小姐,到家了。”
“謝謝!”李雅琴和兒子下車,小武雄看到迎出來的爺爺奶奶,趕緊跑上去說:“爺爺奶奶,我爸爸被人暗殺了,不過院長爺爺又把爸爸救活了,我還給院長爺爺叩了頭。”
李夫人疼愛地抱著他說:“爺爺奶奶都知道了,你爸爸沒事就好。”
李先生卻瞧著轎車裡的老周驚異地抱拳道:“原來是周老先生大駕光臨,多謝您送小女和孫兒回家。”
老周也不下車,只是抱拳回禮說:“李先生,老朽今日有事在身,就不打攪了,再見!”
小夏立即開車離去。
小武雄這時叫道:“奶奶,我還沒吃中飯呢,我肚子餓得都咕咕叫了。”
“真的,那趕緊回家吃飯。”李夫人牽著孫子跑進了屋。
李先生憂鬱地:“雅琴,吳小凡的事我都聽說了,雖然他在抗擊日寇的侵略中是偉大的民族英雄,可他現在又變成了屠殺共產黨的劊子手,內戰的暴發純粹是國民黨想消滅異己,今後他要殺的人恐怕會更多,為了你的安全,你還是不要同他來往的好,免得引起誤會兩頭都懷疑你,要不武雄的事也就別管了,你看呢?”
李雅琴懂得父親對自己的擔憂,可又不能輕易說出吳小凡就是黑衣人,就算說了兩位老人也不相信呀,所以隻好說:“爸爸,我也一天沒吃飯了,快進屋吧。”她攙扶著父親走進了小院。
轎車裡,小夏瞧了一眼靠在座位上沒吱聲的老周,關切地:“老爺,你沒有哪裡不舒服吧,六十多歲的人了還要給小凡輸血,他知道後肯定會責怪你。”
老周卻疑惑地:“小夏,今天對小凡的暗殺我總覺得有點不對勁,能夠在如此近的距離內不用槍就能傷害到小凡的應該是一個他非常熟悉的人,而且竟然是在他自己的家裡,那麽是誰才會讓他失去警戒呢?”
小夏說:“老爺,小凡認識的人我們又不清楚,到底誰是暗殺者恐怕只有小凡自己知道,可他醒來後又該如何回答,說不認識一個在家裡對自己實施暗殺的人顯然不現實,可要交出暗殺者就意味著會傷害到一名自己的人,真不知道明天他會怎麽做?”
老周感歎道:“是啊,暗殺他的人一定是我們的人,也肯定與他的關系非常的好,雙方卻都不知道對方的真實身份,可這一刀下去不僅差點要了小凡的命,而且會讓他非常的被動,明天醒來後說與不說、或者如何說就看他如何應變了,但願他醒來時魏將軍不在醫院,否則我們同他商量的機會都沒有。”
“對了,上次小凡和三毛住院時,你不是跟我說過,魏明陽在言語上好似挺同情共產黨,當時小凡還訓斥了他一頓,是不是有這麽回事?”
小夏說:“是有這麽回事,當時我還想,這個魏公子是不是也秘密加入了共產黨……”
老周驚恐地:“糟了,暗殺小凡的搞不好就是魏明陽,他可是小凡的弟弟,也最有機會接近小凡,現在只有他和三毛在病房裡,要是、快,去醫院。”
小夏頓時也想到了這一點,立即在一個路口緊急調頭,風馳電掣般朝前衝去,兩人都急得沒有說話,只能默默地祝願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想,但願什麽都不會發生。
此刻,醫院病房內,魏明陽靠在窗戶上抱著雙手注視著病床上正在吊著點滴卻毫無知覺的吳小凡,及坐在病床旁輕輕地為哥哥按摩著手背的鄒三毛,他心裡已經做出了決定,就算自己死也要把吳小凡除掉,因為只要這個國民黨的高級特務還活著,不論是共產黨,而是反對內戰的學生,甚至於很多無辜的民眾都會被這個所謂的民族英雄害死。
只是又該如何下手呢,自己打是打不過鄒三毛的,只有將其支開才能有機會,可這個家夥坐在那連窩都不動一下。
於是心煩地:“三毛,小凡哥根本沒有知覺,你老是按他的手背幹什麽?”
鄒三毛說:“這你就不知道了,按摩手背能幫助藥水在血液裡快速溶解,哥哥的傷就能好得快一些,他也就能早一點醒來,只有他醒來了,我們才能知道殺他的凶手是誰,到時我要親手殺了那個家夥為哥哥報仇。”
魏明陽說:“報什麽仇,小凡哥害死了那麽多的人,這次被人暗殺肯定也是有人找他報仇,那你說別人也要報仇對不對?”
鄒三毛扭頭瞅著他說:“我管他對不對,反正別人就不能殺我哥哥。哎,明陽,我怎麽感覺到你今天好象挺不高興?”
魏明陽好笑地:“小凡哥被人暗殺,我能高興嗎。”
鄒三毛點頭道:“是呀,當時我看到哥哥身上在流血時嚇得心都慌了,我倆都是他的弟弟,心裡的感受當然一樣。明陽,你明天還要上學校讀書,回去吧,我在這就行。”
魏明陽走到他跟前說:“你應該還沒吃中飯吧,現在肯定餓了,要不你趕緊去買點東西吃,等你回來我再走。”
鄒三毛笑著摸了摸肚子說:“你這麽一說我還真的感覺餓了,要不我去買幾個包子吃,你在這守著,但我沒回來你不能離開哥哥一步,免得再出事。”
魏明陽說:“我知道,你快去吧。”
“好,我馬上回來。”鄒三毛大步走出病房,並輕輕地關上了門。
魏明陽立即望著吳小凡小聲地:“小凡哥,對不起,我倆只能一命換一命才能消除你犯下的罪惡,就讓我們兄弟倆在地獄裡再相見吧。”
他一咬牙抓起被子就封住了吳小凡的腦袋。
走廊上,鄒三毛衝一名警戒的少尉軍官說:“你好,辛苦了。”
少尉笑道:“三毛,你要去哪,這種時候可不要亂跑,今天的暗殺者能夠近距離刺殺吳長官,說明他和吳長官非常的熟悉,他要是知道吳長官沒事,搞不好還會來行刺,我們可要小心了,要是再出事我們的小命也保不住。”
鄒三毛心頭一驚,哥哥此刻還沒脫離危險,在他沒醒來之前除了自己外任何人都不能相信,因為凶手很可能就是自己和哥哥非常熟悉的人,那麽明陽也值得懷疑,他轉身就往病房跑。
病房內,魏明陽雖然用被子蒙住了吳小凡的腦袋,但卻猶豫著沒有往下按,因為他畢竟是自己的兄長呀,上午的暗殺是在衝動中忘卻了一切,可哥哥在那種時候都沒有對自己開槍,證明他心中有著讓人感動的親情,就算他醒來也不會說出是自己暗殺了他,如果自己此刻再對哥哥下手,不論怎樣都不該呀。
他這麽一想,趕緊揭開被子瞧著昏睡中的吳小凡,禁不住抱著哥哥的頭哭泣起來。
鄒三毛推開門衝了進來,瞧著哭泣的魏明陽,驚得慌叫道:“醫生、醫生。”
然後又奔到病床前喊道:“哥哥、哥哥。”
魏明陽急忙起身抹淚說:“三毛,別緊張,小凡哥沒事。”
鄒三毛一愣,又瞧了一眼真的沒事的哥哥,惱火地:“我哥哥沒事你哭什麽,人都被你嚇死了。”
一名醫生和兩名護士、及幾名軍官跑進來問道:“出什麽事了?”
鄒三毛歉意地:“對不起、對不起,剛才、剛才我以為我哥哥、是我太緊張了。”
醫生用聽診器給吳小凡做了下檢查,又瞅了一眼沒打完的點滴,衝一名年青的護士說:“羅護士,吳長官還有三瓶藥水要滴,你守在這注意觀察,免得守候的長官大驚小怪。”
羅護士點頭道:“好,我一定注意。”
醫生便和另一名護士、及軍官們離去。
魏明陽奇怪地:“三毛,你不是要去買包子吃嗎,怎麽又回來了?”
鄒三毛笑道:“不想吃了。”
羅護士關心地:“鄒長官難道還沒吃中飯?”
鄒三毛說:“沒事。哎,你怎麽知道我姓鄒,而且我和哥哥上個月就在這住院,怎麽沒有見到過你?”
羅護士羞赧地:“我調來漢口醫院還沒一個月,鄒長官當然不認識,可你跟隨吳長官潛伏日軍憲兵隊三年,整個武漢的人都知道,我當然也就知道了。”
鄒三毛瞧著她圓圓的臉上羞笑中出現的一對小酒窩和苗條的身材,心裡不由得一動,好似有著一種觸電的感覺,趕緊定了定神不好意思地:“對不起,我只是隨便問問,請羅護士別介意。”
羅護士笑道:“這樣吧,我辦公桌裡有兩個烤紅薯,我給你拿來。”
“這……”鄒三毛瞧著她真誠的笑容,只能答應道:“行,謝謝。”
羅護士立即開心地跑走了。
老周和小夏匆匆進來急促地:“三毛,小凡沒事吧?”
鄒三毛笑道:“沒事,我哥哥好好的。周先生,您怎麽和小夏又回來了?”
老周走到病床前瞧了一眼吳小凡,又望了一眼站在那的魏明陽,這才說:“沒事就好。”
羅護士用報紙包著兩個烤紅薯進來羞笑著交給鄒三毛說:“趕緊吃吧,要是再不吃,就得中飯和晚飯一起吃了。”
小夏笑道:“老爺,這位護士小姐一說,我也想起我們都沒吃中飯。哎,三毛,這位小姐對你挺關心的,還特意幫你買來了烤紅薯。”
鄒三毛慌忙地:“不、不是。”
小夏好笑地:“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我不會搶你的。”
鄒三毛羞氣地:“真、真的不是,剛才明陽讓我去買包子吃,可走到走廊裡又不放心哥哥,就又跑了回來。”
“明陽,都怪你,我哥哥沒事你抱著他哭什麽,害得我把醫生和護士都喊來了,羅護士是好心,把自己的紅薯給我吃,卻又被小夏誤會了。”
老周一愣,盯著魏明陽說:“魏公子,你也應該沒吃中飯,這樣吧,讓小夏送你回去,我和三毛守在這就行。”
魏明陽瞧著床上的吳小凡說:“好吧, 我明天再來。”
“魏少爺請!”小夏和魏明陽離開了病房。
羅護士便催促道:“鄒長官,快吃呀,我去給吳長官配藥水。”
“哦,我吃。”鄒三毛剝了一下皮,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羅護士笑了笑出去了。
老周立即小聲問道:“三毛,你剛才說是明陽讓你去買包子,可你回來時他卻抱著小凡在哭,是不是,那你為什麽又沒去買包子了?”
鄒三毛趕緊吞下嘴裡的紅薯說:“我、我現在誰也不敢相信,能在家裡對哥哥行刺的人一定是、難道您也是懷疑明陽,才又匆匆返回來?”
老周盯著他說:“你的意思是你也懷疑明陽,才沒去買包子。三毛,此事不能對任何人說,晚上我會讓小夏給你送飯,而且你倆不論怎樣都要有一個人時刻留在小凡身邊,至於其他人就按你所說,誰也不能相信。”
鄒三毛點頭道:“是,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