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看過電報後說:“中央已經發來指示,湖北、湖南、安徽、河南、江蘇、四川、及南方各省都要積極支持大別山根據地的建議,把優秀的進步青年送往大別山,壯大我們的隊伍,並且要求我們盡最大努力做好劉鄧大軍的後勤保障。”
“同時強調,我各大解放區已經進行全面的戰略大反攻,國民黨軍簡直是不堪一擊潰不成軍,青壯年民眾紛紛參加解放軍,我們的隊伍迅猛地擴大,而且中央提出要在三至五年內完成打倒蔣介石、解放全中國的指導思想,人民解放戰爭的高潮即將到來。”
吳小凡激動地:“太好了,要是真的能在三至五年內打倒蔣介石、解放全中國,那我們的使命也就能早日完成,先輩們用鮮血和生命追尋的理想也就能得到實現。”
老周走到窗前望著天空中飛舞的雪花感慨地:“是啊,為了共產主義的崇高理想,無數的共產黨人前赴後繼拋頭顱、灑鮮血,用生命捍衛著自己在鮮紅黨旗下誓言,他們將永遠活在我們的心中。”
“不過小凡,黎明前的黑暗是最恐怖的,國民黨蔣介石絕不會甘心失敗,我們一定要百倍警惕,否則不僅會丟失自己的生命,而且更會損害黨的利益,不能掉以輕心呀。”
吳小凡堅定地:“是!”
在隨後的半個多月裡,湖北省委將一批又一批的優秀青年通過秘密交通線送入大別山,在這同時,老周將外頭高價購買的糧食不再運回武漢,直接由水路或陸路交給地下運輸線的同志運往大別山周圍的縣鄉鎮,並利用從沿海地區販賣食鹽的機會把部分食鹽也由地下運輸線送往了大別山。
而國民黨由於整個戰線都需要派兵增援,只能將主力部隊調入東北和山東、陝北前線,一時又顧不上大別山這塊小小的彈丸之地,劉鄧大軍則趁機頻頻向圍困大別山的敵人發起一輪又一輪攻勢,逐步擴大根據地和發動群眾支援解放戰爭,並與淮北、淮南的陳毅和粟裕大軍形成相互配合之勢,如同兩把尖刀插在了國民黨的心臟之中。
1948年2月9日是農歷的大年三十,吳小凡一家四口和李先生夫婦、曾副官一家都在魏懷中家過年,但熱鬧的背後卻有著一種難言之隱,因為魏明陽又以種種借口沒有回家過年。
大年初一的上午,吳小凡一家和李先生夫婦又一起來到周公館拜年,老周開心地談論著自己的生意經,李先生只能讚賞其經營之道,背後卻對女婿發牢騷,說如此唯利是圖之人怎麽能認做義父,如不是顧及到女兒女婿的安全,這種人根本不屑一顧。
3月1日清晨,吳小凡和弟弟、兒子正在小院裡練功,聽到電話鈴響,他趕緊跑進屋接電話,老周在電話中說有些生意上的事要同他商量一下。
他立即知道一定是出了什麽事,趕緊開車來到周公館,衝迎出來的老周輕問道:“義父,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老周拉著他來到書房才傷感地:“小凡,剛剛得到消息,昨天晚上我們一條非常重要的秘密運輸線遭到伏擊,不僅犧牲了五位同志,而且三萬斤糧食也被搶走。”
吳小凡吃驚地:“是什麽人乾的,出事的地點在哪裡?”
老周走到地圖前說:“這條秘密運輸線是我親自建立的,這幾個月來我把收購到的糧食從長江直接運到黃岡下遊的巴河鎮,再化整為零裝上小船經巴水河北上,然後在大崎鄉會合把糧食儲存在兩個秘密糧倉裡,因為那裡已經是大別山的邊緣,只要解放軍需要就可隨時提取糧食。”
“可昨天晚上一支解放軍部隊突然襲擊了糧倉,五名值守的地下黨員全部犧牲,糧食也全部被拿走。”
吳小凡謹慎地:“是不是發生了誤會,解放軍可能不知道那是地下黨的糧食?”
老周在沙發上坐下說:“接到報告時我也是這麽想,但越想越不對勁,雖然解放軍時常派出小分隊下山襲擊國民黨軍和敵人的運輸線,但肯定事先經過偵察、或者得到過地下黨送出的情報,不可能盲目地對一個地點進行突然襲擊,並且對糧倉的位置非常的清楚,既然這樣為何不與地下黨進行落實,這說明其中有詐。”
吳小凡驚異地:“您難道認為是國軍冒充解放軍?”
老周憂鬱地:“如果只是冒充或者誤打誤撞我到不這麽著急,要是我們內部出了叛徒、或者國民黨特務已經偵探到了這條秘密運輸線,那我們就麻煩了,不僅這條線上的同志們都有可能遭到逮捕,而且我都恐怕受到了懷疑。”
吳小凡焦慮地:“不可能呀,要是出了叛徒,下面一定會匯報上來,我也一定會知道,要是派出特務偵探我這個情報處長不可能不知道,除非我伯伯已經不信任我。”
老周說:“如果是南京毛人鳳對我有了疑心,直接派人進行秘密調查,這種可能還是有的,因為他早就開始提防我,讓我認你為義子不就是想讓你監視我嗎。”
吳小凡醒悟地:“是有這種可能,為了保險起見,你們必須趕緊撤退。”
老周笑道:“你別著急,我跟國民黨打了這麽多年交道,對他們的手段多少還了解,如果他們真的抓到了我的把柄,那早就把我抓起來了。”
“從他們化裝解放軍突然襲擊我們的糧倉來看,是怕這些糧食真的落到了解放軍的手裡,同時又希望看到我的表現,如果我按兵不動,就表明我知道這批糧食出了問題,那麽我一定是共產黨。”
“因為做為商人應該隻管眼前的銷售,絕對不會關心這些糧食運到了哪裡,要是在這個方面找不到我的破綻,他們就會繼續順藤摸瓜對我進行偵探,那麽遲早會發現問題,通共的嫌疑也就會得到落實。”
吳小凡焦急地:“義父,不論他們查到你是共產黨也好,是通共也好,他們的政策是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走一個,所以你們必須馬上撤退。”
老周嚴肅地:“不行,我們現在還不能走,一是倉庫裡還有五萬斤糧食,我必須想辦法在這兩天裝船運到巴河鎮,再由地下運輸線從水路和陸路送往大別山;”
“二是你的安全比誰都重要,毛人鳳硬讓你認我為義父,就是讓你監視我,這一年多來你幾乎都是報的平安無事,如果此時我突然消失,那你就有失察之責,不僅會讓你失去敵人的信任,而且很可能被毛人鳳趁機打壓。”
“你要知道,你的存在是我們黨最重要的一顆棋子,在解放戰爭處於最關鍵的時刻,你必須牢牢地守住自己的陣地,所以,你必須在今天把對我的懷疑半真半假地向你伯伯報告……”
吳小凡驚愣地:“你說什麽,讓我出賣你?”
老周正經地:“不是出賣,因為你伯伯肯定也已經獲得了解放軍襲擊糧倉的消息,以他的狡詐性格,如果他事先也不知道的話,他心裡恐怕也已經想到是毛人鳳所為,同時也就肯定對我產生了疑慮。”
“但他一定會征求你的看法和分析,所以你必須說出對我的疑點,只是又不敢肯定,並且要挑起你伯伯和毛人鳳之間的矛盾,那麽你伯伯一定會讓你繼續尋找對我不利的證據,這樣的話也就為我爭取了運糧的時間,只要糧食運出武漢到達巴河鎮,我就可以立即撤退,還你也就又偵破了一件共黨大案。”
吳小凡慌忙地:“不行不行,只要我提出了對你的疑點,我伯伯肯定會派人日夜監視你,到時你就根本出不了城,別說撤退,恐怕你和小夏他們都會犧牲。”
老周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小凡,我率領的這支秘密小組經歷過大風大浪,應對過任何危險的局面,我們一定會安全地撤退,就算到時出不了城,我們也會化整為零繼續奮戰在武漢。”
“我也已經想好,萬一情況緊急,我們就會去王強家,他家那個暗室就是我們的藏身之所,那麽我們就開始真正的地下工作,直至武漢解放。”
“所以,你一定要對我有信心,再次用你的智慧在國民黨中樹立起你諜報英豪的偉大形象,為中國人民的解放事業在敵營中站穩腳跟,到時讓我們一起迎接武漢的解放。”
吳小凡動情地擁抱著他說:“義父,我遵照你的指示去辦,但你一定要好好地活著,否則我這一輩子都永遠不會原諒自己。”
老周拍拍他的背說:“孩子,我現在最擔心的是,就算把這五萬斤糧食運出了武漢,到時又會遭到突然襲擊,因為我們在明,敵人在暗,也就防不勝防。”
吳小凡急忙地:“那怎麽辦,是不是可以通知解放軍接應?”
老周搖頭道:“不行,因為我們不知道他們會在哪裡對我們發動襲擊,解放軍不可能跑到巴河鎮來接我們吧。”
這時,小夏匆匆進來說:“老爺,湖北省委傳來消息,昨晚沒有解放軍出山。”
老周點頭道:“看來我們的分析是對的。小凡,快走吧,時間不早了,你一定要按時去保密站,為自己爭取主動。”
吳小凡立正向這位尊敬的老人敬禮,然後又緊緊地握著小夏的手說:“小夏,你們一定要保證我義父的安全。”
小夏說:“少爺,放心吧,我們不會讓老爺出事。”
吳小凡信任地點了下頭,又瞧了一眼老周,大步出去下樓來到屋外,鑽入吉普車快速朝前駛去,老人的決定讓他深感不安,可自己又別無選擇,只能遵照執行。
回到家裡,他拉著李雅琴走到書房,把情況和老周的決定都告訴了妻子,夫妻倆都只能祝願老人一切平安。
吃完早飯後,他和弟弟開車首先將李雅琴和小武雄送到學校報名,然後才來到保密站,大步走上三樓時卻看到伯伯的辦公室沒有關門,幾名少校以上的軍官竟然都在裡頭,魏懷中正高興地站在地圖前觀看,他便進去問道:“大家今天怎麽都聚集在魏將軍這,瞧著大家的表情似乎應該有什麽喜事?”
幾名中校和少校、及站在一旁的曾副官趕忙敬禮道:“吳長官好!”
兩名中年上校高興地:“吳上校,有沒有喜事問你伯伯就知道了。”
“對,你伯伯嘴都笑得合不攏了。”
魏懷中轉身說:“好了,大家都下去吧。”
“是!”軍官們敬禮後迅速離去。
曾副官立即從辦公桌上拿起一個文件夾說:“小凡,這是早上剛剛收到的電報,你看看。”
吳小凡趕緊接過文件夾打開,一封電報出現在眼前,內容是:“武漢,昨晚一股共匪突然襲擊了大崎鄉的一個村莊, www.uukanshu.net打死五人並搶走了大批糧食,我們連夜進行了探查,發現竟然是狗咬狗之事,共匪襲擊的村莊居然是共黨的一個秘密糧倉。”
“同時了解到,此批糧食應該是幾天前從武漢購買,望魏將軍迅速查清是何人通共,23師情報處。”
他心裡頓時清楚地知道,正如義父所猜測,一定是毛人鳳派遣特務製造了這起血案,說明義父的身份已經遭受懷疑,但並沒有告訴魏懷中,而且23師情報處查到了這批糧食出自武漢,如果伯伯順藤摸瓜很快就會查到義父的頭上,那麽自己只能遵照義父的指示出賣他們了,可又該如何做到半真半假,為義父爭取寶貴的時間,在發出糧食的同時又能及時脫身呢?
魏懷中瞧著侄兒沉思默想的表情,不解地:“小凡,你怎麽啦,這麽大的喜事你難道還不高興?”
吳小凡驚醒過來,急忙地:“伯伯,這麽大的喜事我當然高興,共匪和共黨發生火拚當然值得祝賀。”
魏懷中盯著他說:“那你剛才在想什麽,是不是電報的內容讓你有了某種看法,我正想聽聽你的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