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風很滿意自己先前在西北軍司裡的表現。
薛天隨口叫出來的五千萬貫銀錢算不得少,但對於龐大的墨家來說,還真算不得什麽,充其量也就是比自己等人一開始預估的多點罷了。
此時的他很想把土豹子這三個字送還給薛天,一個自以為五千萬貫銀錢就能為難住墨家的傻子,不是沒見識的土豹子是什麽?
至於什麽送出邱平城,什麽退兵雁翅嶺的,就算薛天不提這個要求,自家掌管的聯盟北路軍也要撤了。
晉國的皇帝正帶著幾十萬大軍在遼東那邊打得興起,在諸多火器的幫助下勢如破竹,聽說已然攻入兗州,東路聯軍是一退再退,已經快頂不住了。
尉遲家的小子就是東路聯軍的,而他來雁翅嶺的目的也不單單是為了參與刺殺晉國貪狼星君命魂者的計劃,大多半的,還是求援,向北路聯軍求援!
算去算來,自己這次為了救出封池的談判,攏共也就隻付出了一千萬貫銀錢而已。
封池自然是值不了這個價錢的,墨風知道,他已經廢了,哪怕是自家大小姐再喜歡他,也改變不了家主將會徹底放棄掉他的打算。
如果不是他腦子裡的火藥配方,莫說是一千萬貫,哪怕是一分錢不要,想必家主也不會讓自己冒這麽大的風險救他回去。
墨家,不養廢人!
回去就讓家主備上銀錢!回去就讓家主撤軍!回去就讓家主派人把邱平城裡的北齊人清理乾淨!
兩個月的時間太長,為防節外生枝,必須要早一點把封池換回來,必須要早一點把他獲得的火藥配方送回天洲!
只有如此,只有獲得火藥,整個日漸敗落的伐晉戰局才能得到扼製,也只有這樣,才能有武器與晉國在各處戰場上無休止趁威的各式火器抗衡!
……
沒等足兩個月,隻才一個月零幾天的時間,斥候就帶回來了雁翅嶺聯盟軍正在大規模往東面撤離的消息。
邱平城也被搬空了,晉人的斥候進去查探的時候,就沒發現哪怕是一個人的存在。
就在薛天考慮該安排誰去駐守這座失而復得的城池的時候,當日說好的一千萬貫的銀錢也被聯盟軍的人運來了。
摞得山高的木箱裡,清一水兒的全是讓人看了心發慌的白花花的銀畔子。
負責此次銀錢押運的依舊還是墨風,不得不說,這家夥的演技是真的很強大,再加上某些刻意的偽裝,再次出現在薛天面前的他活脫脫的就是一個操碎了心,受盡了折磨的耄耋老頭兒。
“喲,這才一月不見,沒想到墨先生的變化竟是如此之大!”
一見這家夥,薛天就故作震驚的問道,臉上浮起了一抹假得不能再假了的關切之意。
“呵!還不是拜樂天侯爵所賜!”
墨風語氣悲涼,帶著深深的怨恨。
薛天也不在意,抬手朝身後招了招,立馬就有兵卒把依舊如同個繭人的封池給抬出來了。
“我們西北軍司做生意歷來講究個童叟無欺,既然說好的價碼你們都給足了,那人你們也就可以帶走了!
就是不知道墨先生是要馬上走呢還是留下來吃頓晚飯再走,先說哈,我西北軍司的飯食向來都是很豐盛的,三菜一湯,肉糜管夠!”
“不用!”
墨風很不客氣的一把掀開擋在身前的薛天,上前幾步來到擔架上躺著的繭人身旁,輕聲喚道:
“池兒!”
“三叔!”
封池的狀態明顯要比一個月前好了許多,不但暴露在外面的眼珠子靈動多了,就連說話的聲音也大了點。
“謝謝你們!”
“走,三叔這就帶你走!”
看著封池的這副慘狀,墨風心痛的老淚掉了下來,轉頭吩咐身後的隨從把封池的擔架接過手後,冷冷的對薛天道:
“晉國的侯爵大人,今日種種,我墨家記下了,定不相忘!”
“你敢威脅我?”
薛天一臉詫異的看著他,十分的想不明白。
“哼!談不上威……”
下一句冷話還未來得及說完,薛天四十三碼半的大腳就印在了他的肚皮上,硬生生的把他剩下的話給踹了回去。
“我這人最不喜歡的就是被人威脅,如果你威脅我,我就揍你!”
薛天矮下身,一臉認真的跟捂著肚子蹲到地上去的墨風道。
見自家大人被揍,跟隨墨風一起來的諸多隨從立馬就群情激憤了起來。
然而還不待怒罵著的他們搶步上前表演感人的忠心為主一幕,一大群早就手癢到心發慌的西北軍司將卒就蜂擁上去了。
一個個擼胳膊挽袖子的,根本不用誰下令,啊呀呀的抄起家夥就幹了起來!
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當火頭營的廚子都拎著大杓出現在事發現場後,一開始的群架可就演變成單方面的群毆了。
西北軍司的軍卒們拿出了比上次群毆左川軍司時還要強烈一百倍的熱情,掄棒子的掄棒子,拿板磚的拿板磚,隱隱的薛天還看到,有好幾個熱血上頭了的家夥居然連大刀片子都抽出來了。
“薛候!請約束你的部下!”
墨風強忍著胸腹間的疼痛,直起身朝薛天嘶聲吼道。
“沒辦法,最近我的這些兵躁得厲害,我也管不住!”
薛天攤攤手聳聳肩,一副愛莫能助的可惡模樣看得墨風直想一口咬死他!
在墨風無助的目光注視下,群毆持續了至少小半個時辰後,終於是在薛天輕飄飄的一聲‘可以了’之中停了下來。
等到西北軍司的軍卒們意猶未盡的退下去以後,墨風的近二百個隨從爛泥一樣的身體就暴露出來了。
最後一經統計傷亡情況,連薛天都被嚇了一跳。
居然打死了四十多個人, 輕傷者不算,重傷不能動者也有一百二十幾人之多!
“薛候,這下你可滿意!”
墨風的眼睛裡似乎能噴出火來,死死的瞪著薛天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句話。
薛天不滿的看了他一眼,道:“你難道還想威脅我?”
一句話聽得墨風的小心肝一顫,頓時趕緊噔噔噔的退後了好幾步。
他是真有些害怕這個不按常理出牌,喜怒無常到了極點的晉人侯爵了,現在,自己的隨從已經傷亡了一大半,他可不想再次惹得這個凶人不高興,然後再把自己剩余的這點人手也全部報廢掉。
“咱們走!”
最後留給了薛天一個很不和諧的眼神,墨風朝身後剩余不多還能動彈的隨從發一聲令後,自己親自把手,抬上繭人一般的封池轉身就走,竟連那些重傷未死,趴地上不能動彈的隨從都不要了,走得異常的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