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佩削鐵劍，一怒即殺人。

　醉臥美人膝，醒掌殺人權。

　割股相下酒，談笑鬼神驚。

　朝出西門去，暮提人頭回。

　壯士征戰罷，倦枕敵屍眠。

　千秋不朽業，盡在殺人中。

　殺一是為罪，屠萬是為雄。

　屠得九百萬，即為雄中雄。

　雄中雄，道不同，看破千年仁義名，但使今生逞雄風。

　美名不愛愛惡名，寧教萬人切齒恨，不教無有罵我人。

　放眼真武八千年，何處英雄不殺人?”

　在暫時由皇帝陛下親自領兵駐守的南城城樓上，參議侍郎竇忠扶垛而立，聽著身旁萬千怒焰齊奔激發的聲音，看著城外猶如人間地獄般的場景，他喃喃的念出了薛天這首才經北齊長公主的口帶來的殺人詩！

　只是別人在念這首詩時，要麽是激烈雄壯，要麽是驚懼萬分，唯有他的臉上，只有悲憫，一種如佛如聖般的悲憫！

　“好一個殺一是為罪，屠萬是為雄，好一個屠得九百萬即為雄中雄，蒼天呐，你給我大晉帶來的不是貪狼瑞宿，而是一顆殺星呐，一顆隻想屠得九百萬，成就雄中雄的殺星呐！”

　在漫天的震耳轟鳴聲中，在這末世來臨一般的慘烈場景下，沒人在意他的存在，自然也沒人聽得清楚他的感慨！

　皇帝也在念詩，也在念薛天的殺人詩，不過相比較起竇忠的悲憫，他念這首詩時的氣勢明顯就雄壯了太多。

　“千秋不朽業，盡在殺人中……千秋不朽業，盡在……”

　他從中挑出來了一句反覆品讀，讀至第三遍的時候，似是突然明白其中所意的哈哈大笑了起來，異常豪邁！

　“你殺人即為朕的不世功業，朕便賜你無上殺權，哈哈哈哈！”

　……

　潰逃，大潰逃！

　在海城這座噴著火焰的怪獸無休無止的轟擊了近一個時辰後，南北兩門外的幸存的，已不足一半活人了的聯盟大軍終於是徹底的潰散了開來。

　這是一場任何將令都無法約束住的潰散，在無窮無盡的恐怖轟炸之中，內心堅守的戰鬥意志被摧毀，堅持的必勝信心被摧毀，不管是兵還是將，都在選擇逃亡，都在盡可能的逃離這片被天神懲罰的土地。

　南邊沒有路，所以，南邊在炮火中幸存下來的聯盟敵軍就進了山林。

　北邊三裡外是海，也沒有路，所以，北城外聯盟軍的幸存兵卒就下了海。

　“他們這是都要跑了?”

　薛天站在缺了好大一個口子的北城城牆上，看著那些被炮火攆得直朝海裡竄的聯盟軍兵卒，問身旁負責指揮炮火攻擊的陳二黑。

　“不知道，可能是吧！”

　陳二黑搖搖頭回道。

　“難道他們不知道我們的炮彈都快打完了嗎?呵呵，早知道這些家夥這麽脆弱，這麽沒定力，那昨日裡接手城防的時候就該這樣幹了！

　真是白白浪費了我一天的時間，還害了安龍衛幾個得力將官的性命！”

　薛天自責的搖了搖頭。

　“二黑啊，咱現在還剩多少炮彈?”

　陳二黑抱拳回道:“回大帥，剛才轟得太猛了，現在咱們這邊只有五百發不到了，其中兩百發還是準備拆裝成超級炮彈，用來攻擊海面上的圍島大軍的！”

　“五百發?”

　薛天想了一下，而後一抬手指著三裡外的北海港，也就是之前聯盟軍中軍大帳所在的位置道:

　“都不用留了，超級炮彈的事我已經寫信回樂天要求加緊製造了！

　現在，你只需要把那裡的艦船全部轟城渣渣，盡可能的轟死更多的敵人助大軍把北海港奪回來就行！”

　“是，末將得令！”

　等陳二黑領命下去，薛天又招手叫來了傳令兵，繼續下達第二道命令！

　“傳令哈駑赤所部即刻整軍備戰，以炮停為令，迅速出城清繳聯盟軍殘部，務必在最短的時間裡給我拿下北海港！”

　……

　北海港的潛水灘上，人潮擁擠，不大的一個海灣裡，竟密密麻麻的擠了不下三十萬之多的聯盟潰軍。

　一艘艘龐大的艦船在極快的時間裡就被人潮擠滿，人們呼喝著，叫罵著，你推我搡，很多人還沒來得及爬上登穿板梯，就被身後的人浪或是拖拽，又或是推搡的拍打進腳下不深的海水裡，而後被成千上萬隻腳從身上踩踏而過，生生溺亡在這處不大的淺水灘裡。

　人還是太多了，饒是海港裡停得密密麻麻的海艦，也無法一次性承載完這麽多的人。

　所以，很多，很大的一部分人知道登船無望後，隻得隻身下海，靠著一塊木板，又或是兩條臂膀，準備趟過這足五裡之遠的海水，回到海面上晉人炮火覆蓋不到的大本營裡去。

　“平川老弟，晉人的火器攻勢太猛了，此下軍心已再難控制，我們也當盡早登船撤離，不然等下人都走光了，你我二人可就再藏無可藏了！”

　導致晉人此次炮火大轟炸的罪魁禍首墨松，以及歐陽平川兩個老頭兒就負手站立在海港某處的一方島礁上，皆是目光凝重的盯著眼前所發生的一切。

　對於老家夥墨松在耳邊驚慌的吵嚷，相對年輕一些的歐陽平川只是深皺著眉頭，並不馬上接話作答，而是兀自想了好一會兒後才說道:

　“我敢打賭，晉人的火器一定不多了，只要我們再……”

　“再什麽啊再，現在軍心士氣什麽都沒有了，我們還能拿什麽去跟晉人鬥?”

　墨松明顯有些氣急敗壞，不待歐陽平川的話說完就打斷道。

　歐陽平川回頭不滿的瞥了他一眼， 道:“墨兄昨夜裡不是還雄心勃勃的嗎?怎麽今日就變得這麽……”

　面對一個不論是輩分跟年紀都大了自己太多的老前輩，出於最起碼的尊重，歐陽平川終是沒好將膽小二字說出口來。

　“這不一樣，鬼知道晉人哪來的那麽多，那麽厲害的火器！

　再說了，昨夜要不是你非要學人家搞什麽數裡之外斬其中軍的手段，也不至於招來今天這般猛力的報復！”

　老家夥這就是在推卸責任了，歐陽平川被他這話氣得不輕，剛想反駁說你他娘的當時不也大力支持還參與了嗎?遠處的天邊就又響起了一串沉悶的聲響。

　“不好！”

　幾乎是在瞬間，兩個距離海港較近的宗師級老家夥就做出了最為正確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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