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邊,無水港!
當與東山軍司一封同樣的請柬落到剛登上船,正準備渡海前往兗州的皇帝的桌案上的時候,之前還有些嘈雜的豪華船艙裡立馬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身著一身明黃鎧甲的皇帝臉色一會青,一會白,坐下十數位統軍大將兼十數位隨軍文官也都一個個的臉皮緊繃,憋紅著臉有如大便不暢。
“陛下,樂天候薛天罔顧國法,為一己私利私營私造武備軍械,此乃大逆不道之舉,其心可誅,臣請陛下即刻下旨,嚴懲此國之賊寇,以儆效尤!”
“臣附議!”
“臣附議!”
“臣附議……”
一時之間,所有文官皆拜服於地,懇請皇帝治薛天大逆不道之罪!
皇帝沒有說話,冷冷的目光在眾文官身上掃了一遍後,轉向了一旁的武將群體!
“陛下,臣倒是覺得樂天候此舉並無欠妥之處,雖有傷國法,但其卻是普利於我大晉全軍州的,並無大逆不道之舉!”
站在武將第一位的成國公,南海水師統領夏崇萬出班啟奏道。
“夏卿何出此言?”
皇帝皺眉問道。
“陛下,如果樂天候真有大逆不道之心,那他大可不必將如此之多的武備軍械拋售出來,呵呵,臣說句大逆不道的話,若是樂天候真有不忠之心,他大可立旗荒原,以他現在手上控制著的諸多神之利器,雖說判我大晉江山不易,但若只是想成氣候,如翻手而已!”
“陛下,臣也認為樂天候此舉不但並無不忠之嫌,反而還有大忠之意!”
站在夏崇萬身後的禁軍大統領龐統也出班道。
“噢?龐卿這話又如何說來!”
聽龐統這麽一說,皇帝就更加疑惑了,至少面上是這樣的,至於到底是怎麽樣的,或許他心裡早就清楚了。
“陛下,你想,樂天候掌控著我大晉第一個火器作坊,如果他造出來的東西隻歸自己所用,那我們才得懷疑懷疑他的用心,如今他把火器都發賣了出來,這就說明他本身就並無不軌之心。
雖然這其中他采取的發賣手段是市儈了一點,但臣想來,樂天候的本意無非也就是為了樂天新城的建設而已,畢竟陛下隻給了他十萬貫,著實是少了一些的!
而能在我大晉如今岌岌可危的戰局情況下獻出如此大規模火器,可見樂天候的忠義昭昭之心,此功當賞不當罰,請陛下明鑒!”
聽龐統說完,皇帝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揮揮手讓眾跪地的文臣都起來以後,對侍候一旁的太監王喜道:
“擬旨,樂天候薛天罔顧國法,私營武備軍械,罪當不赦,但念其敬獻火器有功,功過相較取其輕,特罰銅五百斤,襲五千裡,以儆效尤!”
此令一出,堂下文官們一片愕然。
罰銅五百斤?襲五千裡?這要是換作罰其他人,那可能是重罰,可是,他樂天候賣軍械才賺五百斤銅?他西北軍司離京都才五千裡?
這這這…這跟沒罰有何區別?
文官們一片淒然,這好不容易才抓到了一個打壓武將集團的把柄,就這麽被皇帝揭過去了?
文官們想哭,武將們卻是想笑,都在暗自期盼著自己的陛下早些散了這扯淡的臨時朝會,好早些回去安排前往西北軍司采購火器的事宜。
這去晚了可不成,火器這麽好的東西能有多少?別到時候被哪家家底厚實的一下子買光了,那哭都找不到地兒哭去!
……
沙龍威很有奸商潛質,是一個很合格的銷售經理,這是薛天在看到他交上來的對外銷售的軍火價目表後的滿意發現。
一把生產成本不到五十文(當然,這是針對軍寨中的冶鐵坊來說)的百煉鋼刀,他輕飄飄的就標了個一貫錢的字樣在那裡,其它的百煉鋼器械也都大抵如此,成本乘以二十倍就是單價!
至於火器,呵呵,薛天只是看了一眼就把價目表合上了,實在是不忍再看。
他已經決定了,以後但凡是刮風下雨的日子,自己都一定要離沙龍威這家夥遠遠的,以免上天降怒時把自己也跟著一塊劈死。
……
薛天終還是低估了大晉帝國將領們對於火器的熱衷程度。
他本以為,這些人再怎麽樣也要至少一個月以後才能趕來,可誰知道,派出去“發傳單”的斥候兵一個都還沒回來呢,那些個軍中大佬急迫的馬蹄聲就先到了。
“報!東山軍司黑靈衛以至東北方向一百五十裡外!”
“報!下沿口左川軍司以至兩百裡外!”
“報, 辰州火山軍大隊騎兵以至兩百裡外!”
“報,泰龍崗青崖軍司已出天北城十日,預計今晚抵達軍寨!”
“報……”
四面八方的斥候攜帶者滾滾煙塵而來,不斷的把各個方向上哨探發現的軍情回報中軍,有如大戰將至!
“東山軍司李開,受邀前來拜會西北軍司薛候薛大帥!”
李開帶領的一千多黑靈衛是第一支抵達桑乾河軍寨大門的軍隊,雖然大門根本就沒關,他還是依足了拜訪的禮儀唱喝了一聲。
“呵呵,李將軍一路鞍馬勞頓,大帥已命人備好茶點馬料,還請快快下馬進去營中休憩!”
“下沿口左川軍司廖承志,受邀前來拜會西北軍司大帥!”
才被負責迎接的一個偏將帶進軍寨大門,身後就傳來了下沿口左川軍司拜訪之人的唱禮聲。
“唉還是來晚了一步!”
李開眉頭微皺,腳下不由加快了幾分!
自李開和左川軍司的八太保廖承志進門以後,其余的一支支采購軍隊也先後抵達了。
雖然每支采購軍隊來的人都不多,基本在一千人左右,但耐不住人家披數多啊,在日落黃昏的時候,桑乾河軍寨裡就來了至少不下十支的采購隊伍。
都在打仗,都是各自軍中從戰場上臨時抽調出來的人,一個兩個的還好,可一下湊到一起後,那股子從戰場上攜帶下來的驚天煞氣可就不得了了。
繞是西北軍司裡最渾的軍卒,此時也自覺的離他們遠遠的,不願去撩撥這群一個個冷面寒霜,就像是家裡死了爹娘一樣的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