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絕大的力量面前,湯谷東夷人屈服了,他們根本就憾不動戰船,而對方殺他們卻如碾死螞蟻。
這樣懸殊的力量對比還從未出現過,他們恐懼到了靈魂深處。
湯谷人全都忐忑待在家中,等待著自己的命運降臨。
戰船已經完全停了下來,巨大的船身幾乎塞滿了峽谷,武士們紛紛離開箭垛,排好隊列,迎接他們的酋長。
一根跳板直接從船舷搭在了懸崖上、黃子風的腳下,他回頭看了紫草和姮娥一眼,又轉向孔牙叮囑:“朝露是個好姑娘,沒事的時候常去他家幫忙,也許,她會願意嫁給你也說不定。”
說完,黃子風一步跨上跳板,走向自己的戰船,紫草和姮娥相互攙扶著緊跟在他身後。
這一刻,湯谷人和家人依偎在一起,緊張等待,細聽外面的動靜。突然,攏音的峽谷內爆發出驚天動地的歡呼聲,經久不息。
“子風,回家啦!”
戰船是子歸部落最核心的戰爭武器,上面的武士幾乎都是老子歸部落的人,按照自己的慣例,親昵地稱呼他們的酋長為“子風”。
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撼人心魄。
湯谷也有有見識的人,到此,他們終於知道這位神秘的扶桑祭司是誰了,赫然竟是被傳為神人的子歸部落大酋長!
人們倒也松了一口氣,傳說中黃子風並不是個嗜殺的人,並且對東夷人很好,甚至子歸部也有東夷下屬部落,被同等對待。
青龍大酋長肯定是來復仇的,目標必然是他們的兩位大首領,想到這,他們不由黯然。如此神威戰船,天神也不一定能打的過,這次他們的大首領死定了……好在大海茫茫無邊,只希望不要被找到。
戰船上,黃子風登上了前甲板,巡視自己的新部下。
姑娘小夥子們個個漲紅了臉,站得筆直,笑看著他們的無敵大酋長,面上洋溢著驕傲。
身旁人影自天而降,那是無支祈順著繩子滑下了桅杆,跪在了黃子風腳下,得意洋洋道:“酋長,你要的船,我給你造出來了。”
“很好!”黃子風喜不自勝點頭,現在的子歸部落,戰鬥力直升兩個台階。
目光從部下們身上一一掃過,最後落在船頭,雲曉站在那裡,兩手交握,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欣喜。
一股說不清的氣直衝天靈蓋,黃子風陡然色變,大步流星衝向了雲曉。這時的他氣勢如虹,仿佛衝殺在戰場的勇士,義無反顧!
子歸武士們全都傻了眼,鬧不清楚狀況。外人眼裡勇武凶狠的大酋長在他們心目中卻是另一種形象,他溫和、內斂,甚至有些羞澀,大家總愛拿他開玩笑,今天這是怎麽了?
黃子風衝過來了,雲曉有些緊張,下意識抬起手撩了下劉海,隨即鎮定,繼續微笑等待著。
在黃子風的眼中,雲曉又成熟穩重了些,頗有大家風范,只是她更瘦,皮膚也更黑了一些,顯然沒少操勞。
所有人的注視中,黃子風一頭衝到雲曉面前,張開雙臂,老鷹撲食一般,猛一把將她緊緊摟在懷裡,閉上了眼睛。
“哈啊……!”一片驚呼聲,所有人瞪大眼驚掉了下巴,這還是那個木頭一樣的酋長?
即便是在風氣開放的上古,熱戀中的男女一般也不會當眾親熱,何況是酋長,他的舉動大膽得不忍直視……
雲曉被黃子風緊緊抱著,身軀一僵,隨即釋然,閉上眼睛,抬起雙手摟住了他的脖子,在耳邊輕輕問:“你是怎麽了?”
黃子風搖了搖頭,耳鬢廝磨,沒有說話。這一趟,他看過最痛苦的別離、最執著的追尋,還有決死還生,別的道理沒懂,隻知該珍惜眼前人。
無論多恩愛的人,也終有永訣的一天,莫到那時空悲恨。
“全部看太陽!”無支祈怪聲怪調厲喝,自己第一個轉過了身。所有人同時轉向,看向太陽的方向,肩膀抽動,也不知是在哭還是在笑。
沒人看,黃子風放的更開了,他捧起雲曉的臉,看著她迷離的眼睛,慢慢低下了頭。
“這可是我的初吻啊!獻給你……”黃子風心臟狂跳,慢慢湊近。雲曉比他也強不了多少,呼吸越來越急促,緊張得發抖。
千鈞一發之際,就在將要接觸的刹那,突然,身旁傳來一聲怪叫,“呀!這就是我嫂子?”
兩人腦子裡“轟”的一聲,如同遭了電擊,猛然分開別過了臉。
俗話說:人嚇人嚇死人,當真一點不假,這一瞬間,黃子風有心臟爆炸的感覺,好險沒被嚇死。
轉回頭,不出意外,一張美麗的面孔出現在眼前,黃子風想罵她,卻罵不出口,隻好哀怨的瞪了一眼。
雲曉轉回來,看清來的是誰後,又受了二次驚嚇,脫口驚呼:“姮娥!”
“哈!”姮娥喜得差點跳起來,神神秘秘說:“看見我就能叫出名字,子風兄長果然沒騙我,我真的叫姮娥,是你們的妹妹。”
黃子風差點哭出來,難怪她會突然跳出來嚇人,原來是擔心自己騙她,耍花招試探的。
看向姮娥身後,紫草臉蛋通紅,捂著嘴擺了個無奈的表情,意思是我攔不住她。
姮娥失去了一切記憶,可她的性子不但沒變,反而變本加厲,更加古靈精怪,以後只怕有罪受了。
黃子風終於理解了有些父親為什麽會急著把女兒嫁出去,他現在恨不得立刻找到大羿,把人交給他完事。
只不過在這之前,還要去一趟東方,完成自己對部落裡亡故老人的承諾,“別再耽擱了,立刻調頭,咱們順著洋流去扶桑,逐日海魂正在那裡。”
這裡畢竟是湯谷,總停在別人家裡也不是個事。
黃子風一聲令下,大船兩側探出兩排船槳,開始劃船倒退。
船員們各司其職開動起來,戰船一派忙碌。
雲曉想要掙脫懷抱, 嚇得黃子風趕緊抱回來,無奈耳語:“現在還不能松開,容我緩緩……”
雲曉的臉瞬間紅到了耳門。
周圍全是奔忙的武士,可大家全都選擇性失明,似乎雲曉和黃子風是透明的,完全看不到。
龐大的戰船緩緩退出湯谷,發出的動靜猶如長鯨吸水,谷裡的部落民終於松了一口氣。並沒有殺戮,危機解除了,黃子風信守了諾言。
北面崖壁最東端,朝露靠在洞邊,從簾子縫隙裡看著黃子風和雲曉依偎著緩緩離去,神情複雜。在她身後,父母親捧著那面玉牌,面面相覷,不知該拿這東西怎麽辦。
看著看著,外面一黑,一條身影來到了門外。
“黃……子風大酋長讓我……沒事就來你家幫忙乾活,我現在恰好沒事……”
一家人全傻眼,孔牙那個傻小子又出么蛾子了,還是奉了子歸大酋長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