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部落裡的人走過來,挨著黃子韜拜了下懷淵,看見酋長點頭後,彎著腰走到了石頭上。岩石上有個天然的石窩,裡面盛著水,水裡泡著一塊粗麻石,那人伸著脖子吸了兩口水後,倒退著離開。
那石頭裡含有鹽分,泡出來的水裡也含有鹽,這時代的人都是這樣補充電解質的。當這塊石頭裡的鹽化完後,就再換一塊。
這時候,懷淵終於說話了,“我們部落不養無用之人,你夫妻二人能做什麽?”
聽見這話,陪在一邊的寧典有些詫異,以前收人,父親好像從來沒要求過這些吧?
另一邊,那個圍著皮裙子的壯年漢子自打聽見黃子韜名字後,就一直思考著什麽,這時候似乎想通了,目中不經意透射出一抹精光。
“我會打獵,還會采集、手工,男女的活都能乾。”鳶飛以頭觸地說:“我家夫君他……”
眼看鳶飛有些卡殼,黃子韜連忙接過話頭,“我會釣魚,還會燒陶。”
“那是什麽?”懷淵酋長愕然。
黃子韜想了想,直起身從九色背著的筐裡拿出一個陶杯,捧到了懷淵酋長面前。
“這東西……是幹什麽的?”懷淵酋長神情驚異,陶器的精致他看得出來,可卻不知作用。
黃子韜連忙用杯子在水窩裡舀了一杯水,仰頭喝下去,說:“我能做出各種形狀的陶器來,可以用來盛東西,還可以用來燒水煮吃的,吃煮過的東西,人不容易生病。”
為了溝通順暢,黃子韜盡量用樸實的話語解釋,好不容易走到了懷淵部落,他想給鳶飛一個安定的家,這個機會他要努力爭取。
其實在他用杯子舀起水的那一刻,對面的三人面色就已經逐漸開始震驚,他們雖然是沒見識的蠻荒原始人,可是智慧不差,瞬間就大致判斷出來了陶器的價值。
接下來又是難言的等待,懷淵酋長似乎仍在猶豫。
這時候,寧典忍不住說話了,“父親,這個……陶器確實太好了!如果子韜巫覡真的能做出來,是我們部落的大幸啊!”
另一邊的壯年人也連連附和,“我看這個東西很好,如果不收留,他們去了其他部落,只怕……”
懷淵終於抬起頭點了下,“好,那你夫妻就留下來吧,自己選地方築巢居。”
說完,懷淵酋長順手在繩結上打了兩個反結。
黃子韜和鳶飛大喜,終於被收留了,懷淵部落比子歸部落要大很多,風氣也更開放,只要能扎下根,他有把握能憑自己的燒陶手藝養活這一大家子。
“方呂,你帶著他們安頓下來。”懷淵酋長對著壯年漢子囑咐,然後又抬起了一隻手,“寧典,跟我進來,我有些話要對你說。”
懷淵酋長被寧典扶著進了巢居,壯年漢子方呂這才起身,對著他們倆客客氣氣說:“二位,我陪你們去築巢,請自己選址。”
兩人起身,黃子韜左右打量起來,他驚詫的發現,部落外圍的植被並不茂密,這樣看來,很有可能在附近尋找到黏土。他打算就在黏土上築巢,這樣生活做事都要方便多了。
方呂很殷勤,甚至殷勤的過頭了,可以看得出來,他在部落裡身份不低,可卻一路不厭其煩介紹著懷淵部落的風土人情以及禁忌。這似乎也可以理解,黃子韜有姓氏,從血統上來說,只怕比他們的酋長還要尊貴。
村子很大,一直找到天近黃昏,黃子韜終於在東南角找到了一塊黏土地。這裡的黏土質量比子歸部落裡的差不少,
不過他現在技藝高了許多,完全可以做出不差的陶器來。 “有勞方呂了,就在這裡吧。”黃子韜感謝說。
“都是一個部落的人,客氣什麽?”方呂大大方方擺了擺手,然後高聲大喊:“子韜夫妻要築巢了,大家都來幫忙。”
他用的並不是命令的語氣,不過話音剛落,部落各處都開始向這邊來人,有大有小,轉眼就是一百多號。這就是大部落的好處,人多力量大,築個巢根本就不算什麽。
人們圍過來,好奇打量著他們四個。
“子韜巫覡,你要築幾間?”方呂征求黃子韜的意見。
黃子韜能製出精美實用的陶器,他就也是一位巫覡,方呂的稱呼沒毛病。
黃子韜想了想,說:“我想築三間。”
“三間?”方呂愣了下,夫妻倆加上兩隻野獸,需要三間嗎?不過他也不追問,立刻揮手大喊:“築大巢,三間。”
人們立刻一擁而上忙活了起來,這片原本安靜的村子邊緣,立刻變得喧鬧。他們有的用木樁捶地基,有人搬木頭,有人捆扎,還有人去附近割茅草,有條不紊。
“二位不用動手,很快就好。”方呂笑著說。
人太多了,一件事許多人做,黃子韜想幫也幫不上,隻得在一旁看著。鳶飛靠在他身邊, 緊緊抓住了他一條胳膊,嘴唇抿了起來。
這些人築巢的效率實在是太高了,隻用了大約一個小時,一座大巢築好,裡面用橫杠隔成了三間,就好像圓蛋糕被分割成了三塊,裡外的茅草全部鋪好。
這時候天差不多也黑了,人們紛紛和黃子韜他們打招呼,互通姓名,然後就回家休息,最後剩下了方呂一人。
“你夫妻二人要是有什麽事,可以直接找我,我的巢就在懷淵酋長的旁邊。”呂方叮囑一番後,也走了。
看著他的背影,黃子韜眉頭皺了起來,他從方呂的態度裡察覺出了些什麽,只是現在還不能確定。
他暗暗下了決心,自己隻做自己的事,讓鳶飛和兩個小家夥生活的好些,別的千萬不要沾。
看了一眼鳶飛,他心中感慨萬千,如果沒有她陪著,自己這一路絕對走不下來,現在只怕已經變成山林裡的幾根枯骨了。
“以後,咱們就在這裡好好生活,我絕對不會讓你吃苦的。”黃子韜抓住了鳶飛的手,鄭重說。
“嗯!”鳶飛仰望著黃子韜,眼中漸漸蒙上了一層水氣。
深吸了一口氣,黃子韜又說:“等明年雎鳩鳥鳴叫的時候,我送你花,你為我戴上芭茅草頭環,可好?”
“嗯!”鳶飛重重點了下頭,眼淚終於奪眶而出。
一直以來,黃子韜都不提他倆的事,也不與她……這一次,終於給出了承諾,男兒一諾如山,她終於可以擁有這座大山了。
當夜,黃子韜睡一間,鳶飛睡一間,九色和狗子睡在了另一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