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啊,草籽就是花生出來的,也是一樣。”
鳶飛在河對岸急切喊著,黃子韜一想也是,連忙在地上爬著采起了草籽,這一片水草豐茂,很快就采了一大捧。
站起來,河對岸鳶飛的頭環已經編好了,滿面期待看著。
黃子韜不會唱這時代的情歌,臉漲得通紅,憋半天后終於用不著調的嗓門喊了出來:“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央。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謂伊人……”
黃子韜唱歌實在是太難聽了,能把人聽哭,河對岸的鳶飛聽得淚流滿面,又不停點著頭笑。
與他倆對比鮮明,九色站在黃子韜身邊,狗子坐在鳶飛身旁,它倆全都神態莊重,仿佛這一場婚禮的見證人。
終於吼完了,黃子韜嗓子都喊啞了,然後他看著鳶飛,等待對歌。
整整一分鍾過去,鳶飛也沒有唱,對著這邊招了招手,紅著臉輕聲喊:“傻子,還不過來。”
“啊?哦……”黃子韜驚醒過來,連忙捧著一大把草籽往河對岸跑,慌裡慌張的。
就在他將要踏上獨木橋的時候,東面傳來大聲喧嘩,一大群部落裡的獵手跑了回來,可以看見他們托著一人,身上釘著一支長箭。
看見這一幕,黃子韜心裡“咯噔”一聲,終於來了。
獵人們湧上了獨木橋,黃子韜連忙讓路。
受傷的人被箭射中了大腿,還好不致命,滿臉痛苦。這就是帶倒鉤箭的殘忍之處,如果是一般的箭,早就拔出來了,可現在卻只能任由扎著。
“子韜大覡,救救他吧。”有獵手向黃子韜發出哀求,他平常偶爾也會為部落裡的人治點小病小傷。
“快去吧!”
黃子韜正在猶豫,鳶飛跑過來,重重推了他一把,“救人要緊!”
長歎了一口氣,黃子韜立刻向家裡跑。
“寧典怎麽樣?其他人那?!”黃子韜一邊追一邊急切問。
“他們沒事,只有一個人受了傷。”獵手們七嘴八舌回答,黃子韜心頭大石方才落地。
傷者被抬到了窯爐邊,黃子韜立刻開始生火,煮麻布條和刀具。設備有限,只能做非常粗放的手術,不過黃子韜不是學醫的,也只能這樣了。
那束草籽被珍而重之放在了門邊,鳶飛又把自己的頭環蓋了上去,兩人忙活的時候,不時回頭看一眼。
方呂來了,漸漸地全部落都來了,人們圍著問究竟什麽情況。
水很快燒開,黃子韜把鍋端下來,等水涼,同時傾聽獵手們敘述。
部落裡的獵手大約有百人,他們向東一直跋涉了兩天,到了另一個華夏族的部落,終於見到了黃子韜描述過的東夷人。
“那個小部落已經沒了,裡面的人被殺死了一些,剩下的都歸順了東夷人……”敘述的獵手說到這裡,神情黯然,“和子韜大覡說的一樣,那些人長相和我們差不多,不過身材高大一些,都是強悍的弓箭手,每個人都在這裡插著一根羽毛。人很多,比我們部落的獵手要多一倍!”
獵手點了點自己的左太陽穴位置。
恐慌瞬間蔓延開來,人們交頭接耳,情況比預想的還要糟糕!
部落裡絕大多數人都不識數,不過那獵手說的很明確,比本部落多一倍的剽悍弓箭手,如果他們攻擊這裡的話,那將是一場災難。
水涼了些,黃子韜取出一個尖銳的小石片,
準備動手。 “寧典見到了他們的首領,他要和我們的首領說話。”那人接著說。
方呂點了點頭,“我這就去。”
“你留在部落裡,我去。”黃子韜淡然說,用石片切開了傷者的皮膚,“你是酋長,你不在,部落只怕會亂。”
黃子韜又切下了第二刀。
由於沒有鋒利的金屬器具,更沒有麻藥,只能這樣做手術,好在這時的獵手都是硬漢子,那人緊咬牙關,就是不喊疼。
“不行,人家是要見酋長!”方呂不答應了。
黃子韜抬頭看了他一眼,依舊神情平淡,說:“我知道他們,而你完全不熟悉。”
說完,黃子韜繼續切割,方呂歎了一口氣。確如黃子韜所言,對人家毫無了解,又處於絕大的弱勢,談話將會很被動。
傷口終於被一點點切開,黃子韜將那隻帶著倒勾的箭頭拔了出來,扔在地上。看著猙獰帶血的箭,部落裡人人色變,被這樣的箭射中,實在是太殘酷了。
接下來,黃子韜用涼開水衝洗了下傷口, 然後用乾淨的麻布條包扎。條件有限,會不會感染發炎,就看運氣了,能做的就這麽多。
“他們在哪裡?我這就上路。”黃子韜擦著手問。
獵手們慌忙指向東方,“向東,兩天的路程,有一座鼠耳形狀的山,寧典他們就在那裡。”
“你們幾個沒受傷的,護送子韜大覡過去。”方呂大聲吩咐。
黃子韜看了部落裡的人們一眼,他的平靜感染了族人們,大家夥漸漸安定了下來。
“不用送,我自己去,半天就能到。”黃子韜說完,取出骨笛吹了起來,稍傾,遠處傳來“呦呦”鳴叫,伴著急促的蹄爪聲。
人群一分,九色和狗子跑到了黃子韜面前。
鳶飛從巢居裡捧出鎧甲和弓箭,幫他穿戴好,轉眼間,文弱的黃子韜巫覡就變成了英勇的武士。
“你在家裡陪鳶飛。”黃子韜摸了摸狗子說,然後翻身跨上了九色的背。現在九色已經四百斤了,並且很強壯,完全能馱的動他。
人群嘩然,他們天天都可以看見九色,卻從沒想過,麋鹿可以載人的。
不需要鞍具,九色昂著頭,黃子韜抓住了鹿角,完全可以穩得住。
“讓開一條路!”黃子韜大喝,九色不安的踏著前蹄,人群剛分開,它就風一般卷了出去。
在森林裡,沒有比麋鹿更適合的載具,只見九色載著黃子韜,跳脫如精靈,它根本就不走獨木橋,輕輕松松跳過小河,轉眼消失在森林中。
鳶飛帶著狗子追著揮手,一遍遍大喊:“子韜、九色,你們一定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