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真的沒人了。”鳶飛瞪大眼睛看著方呂部落的廢墟,湊在黃子韜耳邊輕聲說。
他們趁著夜色摸回來,已經在森林邊觀察了好久,部落裡一點動靜都沒。照常理推斷,東夷獵手們應該已經追著寧典他們去西方了,畢竟這裡一點有價值的東西都沒有,不值得守著。
已經觀察整整半個小時了,黃子韜一直緊緊抓著鳶飛的手,不讓她貿然行動,到了這時,他也開始忍不住了。他們的巢居孤零零矗立在前面,完好無損,似乎根本就沒被動過。
往回縮了一段,黃子韜把狗子按在地上,叮囑一番,讓它倆就在這裡等著,然後拉著鳶飛鑽出了森林。
依舊不敢放松,兩人一前一後,在一座座廢墟之間做跳躍式前進。
月色下,兩人悄無聲息,如同夜襲的野獸。
逐漸逼近了,黃子韜在最後一座廢墟邊又觀察了一下,沒發現問題後,盡量平穩住呼吸,一個閃身躥了過去。
身後一熱,鳶飛也跟了過來,兩人靠在了自己家的牆下。
所謂的牆就是用草把捆扎覆蓋的,黃子韜慢慢將箭尖扎進去,稍稍向旁邊一挑,露出個洞向內看。沒有隔牆的巢居一覽無余,裡面空空蕩蕩,只有那個熟悉的陶罐靜靜掛在當中。
黃子韜的心徹底放松了下來,看來東夷人果然全都走了。
事不宜遲,黃子頭看了鳶飛一眼,兩人相對點了下頭,立刻貓著腰鑽回了自己家。臨進門的時候,鳶飛順手把靠在門邊的茅草頭環抓了起來,這東西是她那天放在的,還在原處。
進去後,黃子韜持弓守在門口戒備,鳶飛立刻把罐子取下來,將吊著罐子的麻繩套在了自己脖子上,然後把茅草頭環一卷,將罐口塞住。
就在這時,黃子韜看見了什麽,瞳孔陡然擴散。
在部落的南面,突然湧出來了好幾十人,個個持弓,赫然竟是一隊東夷獵手!
“糟糕,是陷阱!”黃子韜瞬間反應過來,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厲聲大喝:“快跑!”
剛堵住罐子口,鳶飛聽見喊聲,猛然抬起了頭。
下一刻,只聽“轟”的一聲,巢居北面被撞開,茅草炸得到處都是。亂草飛舞中,先衝出來的是抱著罐子的鳶飛,黃子韜緊隨其後,用穿著鎧甲的身軀為她作掩護。
南面頓時炸了鍋,那些摸過來的東夷獵手發現暴露,立刻大聲呼喝著追趕。
“颯颯”連聲,幾支箭飛了過來,黃子韜連忙把鎧甲的帽子戴上,接著後背上仿佛被人狠狠打了幾拳,幾支箭射中。
鳶飛驚叫著縮了下脖子,打了個趔趄,雖然黃子韜一直擋在她身後,不過有一支箭射偏,擦著她的臉頰飛過,截斷了幾根頭髮,鋒利的邊緣在她的臉上劃了一道口子,釘在了對面森林邊緣的樹上。
這一瞬間,黃子韜心臟狂跳,他以為自己要死了,不過隨即就發現,那幾支箭全都沒能穿透他的鱷魚皮鎧甲,崩飛了出去。
“呼哧呼哧!”喘了幾口氣後,黃子韜顧不得疼痛,拚命在後面推鳶飛,“快跑!”
前面就是茂密的原始森林,只要進去,弓箭的威力將很難發揮出來。
又有一支箭射在他背後,悶得他透不過氣來,雖然穿不透,可鱷魚皮不是金屬,衝擊力還是傳導了進來。
身後傳來大聲呼喝,黃子韜他們聽不懂,不過箭停了下來。
轉念間,他們趁著對方停止射箭,終於鑽進了森林中。
鳶飛將那支帶著血的箭順手拔出來,扣在了自己的弓弦上。 早就等在那裡的九色和狗子立刻彈起來,守在兩人身邊狂奔。
兩人兩獸玩了命的跑,身後呼和聲不斷,那些東夷人好不容易找到了黃子韜,豈肯罷休?
黃子韜心頭火起,轉身一連三箭,其中兩箭射空,第三箭射中,一人悶哼一聲倒地。
東夷人一心想抓活的,不敢放箭,遭到攻擊後趕緊躲閃隱蔽,雙方的距離稍稍拉遠了些。
一口氣射完了所有的箭,黃子韜趕緊繼續向前跑。
有九色在,騎上去可以輕而易舉甩掉東夷人,可它畢竟還沒真正長大,載一人已經是極限,黃子韜和鳶飛都騎上去,它根本就跑不動。
“子韜,帶著這個,騎著九色快跑!”鳶飛把陶罐捧了起來,對著黃子韜氣喘籲籲說。
沒有別的辦法了,後面的追兵又開始逐漸追近,要麽兩人都被抓住,要麽只能跑掉一個。
看著鳶飛跑得氣喘籲籲依然純淨的眼神, 黃子韜咬了下牙,突然伸出手,將她打著橫抱了起來。
狂奔中,黃子韜將鳶飛放在了九色的背上,順手取下她弦上那支東夷箭,拋向了狗子。
“帶著這個去找雲曉,快!”黃子韜大喝,狗子一縱,將箭橫著咬住,猛然加速,閃電般躥向了北方。
“鳶飛。”轉向鳶飛,黃子韜面色從未有過的鄭重,又滿含著深情,“你快走,一定要把種子帶回去,它比我們的命更重要。”
追兵仍在逼近,鳶飛怔怔看著黃子韜,瞬間濕了眼眶。
“夫君,把鎧甲也給我吧。”鳶飛忽然說。
黃子韜暗罵自己大意,怎麽把這事給忘了。他連忙扯開所有的結,將鎧甲拽下來遞了過去。
“幫我拿下。”剛脫下鎧甲,陶罐遞了過來,黃子韜想都沒想接過,看著鳶飛穿鎧甲。
他已經決定了,等鳶飛走了後,就立刻轉向東面跑,把東夷人引開,為子歸部落爭取撤離的時間。
正胡思亂想著,一雙手抱住了自己的脖子,是鳶飛。
她竟然停了下來,緊緊摟住了黃子韜,用臉頰廝磨著黃子韜的臉頰,在耳畔輕聲說:“夫君,好愛你……”
“什麽?”黃子韜沒反應過來。
下一刻,九色“呦呦”怪叫著人立而起,原地調頭。背上的鳶飛將帽子放下來遮住自己的頭臉,對著黃子韜揮了下手,被馱著閃電般衝了出去。
她沒有逃向子歸部落方向,而是直衝追來的東夷獵手們,速度提到了極限,那邊立刻吼聲大作,追兵一窩蜂圍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