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另一個方向,黃子風也在遙望那巍峨的空桑山。
已經走了三天了,終於要到目的地,他不由又緊張起來,紫草和紅霞究竟在不在那裡?如果不在,又該去哪裡尋找?
黃子風走累了,正坐在一塊巨岩上啃吃乾糧,女鳳凰精羽坐在他身側,捧著一團野菜大嚼,規規矩矩。
時近正午,紅日當空,不過並沒有多少暑氣,一片枯葉飄了下來,盛夏過去,秋天到了。
就在這時,黃子風一怔,他看見空桑山頂上有璀璨的紅光閃爍。
同一時間,正在行走的紅霞三人組也頓住腳步,看向精光閃耀的空桑山頂。
“這是……太陽神啟!”大羿吃了一驚。
空桑山下,所有人五體投地,對著那一點紅芒頂禮膜拜。
山頂上,八位祭司將紅日大祭司圍在當中,口中念念有詞,神情肅穆。進行了三天的祈日儀式,終於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九天紅日,光為指引,降下神啟,召喚神仆……”紅日大祭司閉著眼睛念誦,虔誠無比。他的雙手捧著一塊足有拳頭大的紅色寶石,晶瑩璀璨,夯土墩上有個小洞,一束日光穿過來照射在其上,反射出耀眼的光。
突然,紅日大喝一聲,手捧寶石雙膝下跪,稍稍轉了下方向,紅寶石立刻聚光,反射出一道耀眼的紅芒,從山頂直射西北方。
“在那裡!”紅日猛然睜開眼,嘶聲大喝。
這一刻,所有看見這道光束的人,全都隨之看向光照的方向。
空缺三百年的昭陽大祭司,現世了!
空桑西偏北,黃子風正緊盯著紅芒,那道紅光突然轉向,刺得他趕緊閉眼,甩了下頭。
“好家夥,紅寶石激光啊這是。”黃子風無奈道,不過就是看個稀奇,沒想到還會被誤傷,那光線如此強烈,當真是亮瞎眼啊。
等視線恢復,黃子風傻了眼,只見精羽跪伏在自己腳下,簌簌發抖。
“你做什麽?”黃子風蒙了,好好的磕什麽頭?
精羽已經抖成了篩子,話都說不利索了,“昭……昭陽大祭司……”
黃子風莫名其妙,左右張望,鬼影都不見一個,哪裡來的什麽大祭司?
精羽這時候終於鎮定了些,興奮得無以複加,急切說:“剛才那是太山大祭司們在祈日,您是扶桑祭司不知道,太陽所指,就是新的昭陽大祭司,就是您啊!”
“……”黃子風無語了,難道冥冥中真有天意?這昭陽大祭司的頭銜怎麽總和自己過不去……
“不!”心中狂呼,黃子風有些惱羞成怒了,關我屁事!
“剛才……你是不是也被晃了眼。”靈機一動,黃子風奸笑著問精羽。
鳳凰們都是最好的獵手,聞聽這話,一股與生俱來的危機感襲來,她不由自主打了個冷戰,用手抓著胸口衣襟,弱弱回答:“有……有被晃了眼……”
黃子風心說這就行了,他後退一步,整肅面容,“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直挺挺磕了個頭,“見過,昭陽大祭司!”
“……”精羽石化了。
黃子風磕在地上,心中暗自得意,忍笑忍得很辛苦,肩膀微微抽動。
事情就這樣解決了。
沉寂了片刻,林中突然爆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完全聽不出來是精羽發出的。
女人嚇壞了,瑟瑟發抖,臉色蒼白。身為鳳凰,他們可以坦然面對死亡,可莫名其妙被安上了太山第一大祭司的位子……她委實承受不住。
“我不是,您才是,我是女人!”精羽驚慌後退,如同見了九幽魔鬼。
雖然沒有規定太山大祭司必須是男人,並且東夷歷史上還出過女王,可從來沒有出過女大祭司,精羽覺得黃子風一定是在拿她開玩笑,這怎麽可能!
“我是扶桑祭司,昭陽大祭司肯定不是我,既然不是我,那不就肯定是你!”黃子風站起來,步步緊逼,他吃定了這個女鳳凰。
精羽神思不屬,被逼得一步步後退,雙腿發軟,終於一屁股坐在地上,傻了。
黃子風說的似乎也有道理,雖然也沒有扶桑祭司不能做太山祭司的規定,可太山祭司代表著生,扶桑祭祀掌控著死,完全是兩個對立的系統。
“難道……自己真的是天命昭陽大祭司?”精羽疑惑了一瞬,隨即大驚,失魂落魄搖頭,這絕不可能!
可再看四周,除了他倆再也沒有其他活人……
對於大祭司們的儀式,精羽絕對不懷疑,其他東夷人也絕不會質疑,照到的人一定就是昭陽大祭司。
精羽慌了,陷入了無邊的惶恐中,完全不知所措。
黃子風見終於降伏了精羽,自得不已,恭聲道:“昭陽大祭司,我送您去空桑山。”
精羽完全失了魂,呆滯如木頭人,發出僵屍一般的語調,“被聖光照到的人,是不能離開的,得要等大祭司們派人來尋找。”
沒想到還有這規矩,黃子風隻得坐下,和精羽說話,探聽消息,準備下一步的方案。突生變故,事先的計劃被打亂,必須要重新制定。
昭陽大祭司重新現世,這可是東夷人的大事,據說高層們都會來,其中有許多人見過黃子風,為免露餡,必須要早做準備。
黃子風已經好幾天沒洗臉修面了,如今模樣大變,不過還不夠,人們找過來還需要些時間,正好做準備。
“昭陽大祭司,您的老家在哪裡?家裡還有些什麽人?”黃子風一邊忙活一邊閑扯。
聽見黃子風叫自己昭陽大祭司,精羽又要哭了,帶著顫音回答:“教扶桑祭司知道,我的老家在東海湯谷,家裡有老父親還有個小妹妹,叫精衛。”
黃子風一怔,精衛!
他手裡拿著一把草,正在慢慢揉著,擠出了一手灰色的汁液,然後抹在臉上,逐漸變成了一個臉色灰暗的病漢子。
這種草叫羊舌草,對於傷寒有些療效,風桐經常用這種草治病,子歸部落人都認識。羊舌草還是一種灰色染料,汁液沾染到皮膚上,顏色能保持很久,並且很自然。
抹著抹著,黃子風手越來越慢,神情沉重了下來,忽然叮囑:“等有機會回老家,一定要叮囑你家小妹,最好別下海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