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角看見了,黃子風自然也看見了,萬沒想到,竟然會在這人群裡找到紫草她倆。可就在他準備上前相認的時候,又一條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大羿。
大羿經過了偽裝,不過那羊舌草的偽裝做的並不好,他們彼此又很熟悉,一眼看穿。
他和大羿之間並無多少私怨,還很敬佩這位勇武無雙的人,可這時上去,如果大羿反應激烈,自己的身份被捅開……這裡至少有上千東夷人,插翅難飛。
無奈之下,他只能先悄悄跟著,等待機會。
自從看見紫草和紅霞後,黃子風懸了一路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不負雲曉所托,最重要的任務有著落了。
“事情辦的怎麽樣?”黃子風小聲問,眼睛一刻不離前面三人。
公羊角跟在黃子風身側,動作說不出的諂媚,就差搖尾巴了,開始得意洋洋敘說起這一趟經歷。
有些事情,言語很難表達清楚,不過可以想象,公羊角這一趟必然波瀾起伏、驚心動魄,也難怪他會如此得意。
黃子風聽得不住點頭,誰說小人物不能辦大事?只要有理想,任何人都可能寫下一段傳奇。
“好好好,我賜你‘公羊’為姓,白石丘及周邊五十裡為你的領地,賜族人五十,回去後自建部落,為子歸部下屬。”不等公羊角說完,黃子風就賜下了獎賞,憑他立下的功績,絕對當的起。
從此後,中原大地上多了個奇怪的姓——公羊。
公羊角大喜,說得愈加繪聲繪色,“我還慫恿恆海,讓他獻出姮娥,然後激怒鳳凰們去擊殺……”
後半內容,黃子風聽著聽著臉色變了。
姮娥被紅日帶走!剩余的鳳凰要回中原擊殺風歸澤……我的天!
“這樣一來,東夷必然更亂!”公羊角說得口沫橫飛,完全沒注意到黃子風直勾勾看著他,神情漸漸凝重。
黃子風還是低估了公羊角的能量,一個奸細所能造成的破壞,十個英雄也未必能挽救回來,有時候甚至是毀滅性的。
大羿愛極了姮娥,一旦她出事,無法想象瘋狂的他會做出什麽來。
湄水對岸的華族武士雖多,不過並不密集,而浴火鳳凰的突擊能力天下無雙,如果他們誓死殺人,還真有可能做到。一旦風歸澤身死,盛怒的華族人只怕會立刻跨過湄水大肆殺戮,會因此死多少人?!
看著滔滔不絕的公羊角,黃子風傻眼了,就連他事先都想不到,派出一個不起眼的棋子,竟然會起到這樣的效果。這裡越亂,對他的子歸部落發展越有利,有些從前不敢隨意展開的計劃,將可以放開手幹了。
可是他又有憂慮,若是戰亂太過,生靈塗炭,有傷天和。
正自發愣,公羊角突然小聲提醒:“不好,他們不見了!”
黃子風悚然一驚,剛才只顧著發呆,忘了盯前面三人,這時候再看,人群滾滾,哪裡還有他們的身影。
“糟了。”黃子風冷汗都下來了,千辛萬苦,從茅河找到空桑山,終於找到,轉眼居然又不見了。
“大羿,對!”黃子風一把抓住恆海,“快帶我去找恆海!”
得,公羊角無奈,隻得頭前領路,帶著黃子風離開人潮,走向空桑山另一側尋找。
黃子風所料不錯,大羿他們突然離開,正是因為看見了恆海。
見到了自己的妻弟,大羿興奮無比,找到他就等於找到自己的族人。
看見大羿跑過來,恆海的反應有點奇怪,先是大吃一驚,接著轉身就跑。
可心急如焚的大羿並沒有注意這些,半路被本族人截殺,他急著查個明白。另外族人顛沛了一路,他也得要看過才能放心。
恆海雖然個子不小,跑的卻不快,剛跑進一旁的空桑林,身邊黑影一閃,紫草瞬間超過了他,斥道:“你姐夫叫你,跑什麽?”
話剛說完,紫草悚然一驚,停住了腳步。剛才一瞬間,她從恆海的眼中看見了一抹凶光,猶如欲噬人的野獸。
不過恆海還是停了下來,後面的大羿也已經追到,沒法再跑了。
“大……首領。”恆海低頭囁嚅著說,好像犯錯的孩子,心臟狂跳不止。沒想到,派出那麽多人去截殺大羿,他不但毫發無傷,還順利來到了空桑。
“大羿一把抓住恆海肩膀,急切問:“你姐姐在哪裡?族人們呐?我的鳳凰們又在哪裡?還有……”
一連串的問題拋了過來,恆海也隨之鎮定,從大羿的表現來看,他對一切都不知情,自己暫時沒事。
可也只是暫時而已,繼續發展下去,大羿很快就會知道一切的真相,到那時自己就全完了,必須得……
“姐姐隨紅日大祭司去了太山,族人們一切都好,我討來了蘭嶼,供部族棲身……”恆海一句句答了起來,神態謙和,大羿聽得不住點頭。
兩人旁邊,紫草睜著大眼睛,死死盯著恆海,嘴唇緊抿,拳頭緊攥,仿佛受驚的小獸。別人察覺不出來,她卻能感覺到恆海渾身都在散發殺氣,越來越濃!
一隻手伸過來,搭在紫草肩膀上,是紅霞。
“你怎麽了?”感受到紫草幾乎沒肉的身軀在微微顫抖,紅霞吃了一驚。
紫草轉回頭仰望紅霞,赫然已淚流滿面,哽咽著說:“那是個壞人,他要害大個子。”
紅霞聞言如五雷轟頂,臉色瞬間煞白,猛然抬頭看過去。
那邊,恆海正說到關鍵處,慢慢往大羿身前湊,“我聽說,有太山大祭司要謀害你,他是……”
一老一小兩個女人驚恐的注視中,只見恆海垂在腰邊的手抓住了石刀,緩緩拔了出來。而大羿側耳細聽,神情憤恨,對此毫無所覺。
“不要!”
伴隨著紫草刺耳的尖叫,恆海溫和的面容一獰,手裡的刀子對著大羿腹部狠狠扎了下去!
不遠處,黃子風和公羊角正在胡亂尋找,突然,一聲尖叫從北面傳來。
“不好,是紫草!”黃子風怒喝,腳下不停,猛然轉向,對著尖叫聲傳來的方向狂奔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