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連忙讓開，螢火蟲隨之飛散。

　　這麽老的老人，不再有任何威脅，況且他沒有攜帶武器，黃子風毫不在意，自顧走到水邊蹲了下來。

　　那條白鰭豚仍在哀哀鳴叫，將頭探出水面，身軀弓著，看上去很痛苦。

　　白鰭豚也是哺乳動物，生育和人類差不多，黃子風摸了摸它的喙，乾脆一步跨進了水裡，在它軀體上摸索了起來。

　　紫草和兩名武士實在是放心不下他，稍稍走近了些，凝神觀看這難得一見的奇景。

　　黃子風站在齊腰深的水裡，安撫生產的白鰭豚，苦笑了起來。小白鰭豚的尾巴已經出來了，可似乎遇到了麻煩，出不來，好在還能動彈，沒有死胎。

　　“我不會接生的……”黃子風終於說出了來這裡後的第一句話。

　　老者微笑點了下頭，“不要緊的，既然上天讓你來，就一定會給個結果，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

　　撫摸著懷裡僵直的白鰭豚，黃子風猶豫一番，終於點了下頭，兩條生命在自己的懷裡，乾吧！

　　就算不是學醫的，作為現代人，醫學常識還是有一些的，至少比這時代的普通人高。風桐肯定比自己強，只可惜他沒來，現在回去也來不及了。

　　到了這一步，只能硬上。

　　摸了摸母白鰭豚的肚子，感覺肌肉崩得不算很緊，顯然腹壓有些不夠。

　　“坤還是第一胎。”老者在一旁歎道。

　　黃子風了然，這就難怪了，產子的白鰭豚沒有生產經驗，前期消耗了過多體力，到了臨產關鍵時刻沒力氣了。

　　症結找到了，可是該怎麽辦?

　　剖腹產是不用想了，別說他黃子風，當今世上恐怕沒一個人能為白鰭豚做。小白鰭豚的尾巴已經出來了，可抓住了往外拔……不知會造成什麽後果，他又不敢。

　　恰在這時，母白鰭豚身軀開始劇烈顫抖，眼神開始渙散。

　　怎麽辦啊?黃子風慌了手腳，竟然對著生產的白鰭豚呼喊起來，“用力，用力啊！”

　　電視上都是這麽演的，女人生孩子，大夫喊用力……

　　不過這顯然沒什麽用，電視都是騙人的，母白鰭豚一直繃緊的身軀隨著黃子風呼喊逐漸放松，海豚正常生產的彎曲體、位也一點點垂了下來。

　　“糟了！”黃子風急眼了，對著岸上四人驚慌大喊:“你們誰有辦法！”

　　紫草和兩名武士目瞪口呆，在他們心目中，黃子風酋長淌過屍山血海，殺千百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如今竟然會為了一對白鰭豚母子慌張成這樣，這還是傳說中的惡龍大酋長?

　　“快說啊！”黃子風急得跳腳了，眼睛瞪得像銅鈴。

　　“哦……”紫草先驚醒過來，無奈說:“我又沒生過孩子，不曉得的……”

　　兩名武士苦著臉，“我倆都還沒後代，母親生我的事情，我們也不知道啊……”

　　“這……”人家說的都有理，黃子風看向那老者，這人一看就很有智慧的樣子。

　　老者歎了口氣，搖搖頭低了下去。

　　一個都指望不上了……

　　黃子風扶著母白鰭豚，開始搜腸刮肚，試圖從自己那點可憐的醫學知識裡找答案。

　　周圍傳來輕輕鳴叫，那群白鰭豚遊了過來，圍繞著他們不停遊動，神態急切，卻又不敢打擾。它們不停用身軀輕蹭黃子風，似乎在期盼著他能做點什麽。

　　黃子風現在的大腦就好像一架光影機器，不停閃爍，絕大部分都是毫無意義的畫面，亂成了一鍋粥。突然，他的眼神猛然凝聚，時間回到了他小時候。

　　他想起來了，在他年幼的時候，母親曾說過他出生時的狀況。

　　當年生黃子風的時候，母親遇到了和這條白鰭豚幾乎一樣的狀況——腹壓不夠，生不下來。那時候不比後來，醫療條件很差，那家醫院根本沒條件做剖腹產手術。

　　黃子風是幸運的，當天恰好有一位老醫生來這家基層醫院看望自己的女兒，了解到這狀況後，做了一件看上去很不起眼的事，讓黃子風順利出生，母子平安。

　　“有辦法了！”黃子風驚呼出聲，左手一把抓牢了母白鰭豚的喙，右手噌一聲拔出了寒光閃閃的長刀。

　　“子風大哥，你要幹什麽?！”岸上紫草失聲大喊。

　　老者臉色一變，想要上來阻止，不過最終還是忍住。

　　幹什麽?！黃子風一甩頭，將長長的頭髮咬住一縷，輕揮利刃，悄無聲息將頭髮割斷。

　　在當年的描述裡，母親當時已近乎虛脫，完全沒了力氣，那老醫生過來，抓起手術刀，割下她一縷頭髮，然後極其粗暴的塞進了她的喉嚨裡。

　　一大團頭髮直接卡在嗓子眼上，這滋味誰都受不了，母親當時就劇烈乾嘔了起來。結果很意外，嘔著嘔著，不知不覺小黃子風就被生了下來……

　　嘔吐是一種條件反射，和體力無關，能瞬間增大腹壓，這是那老醫生對他女兒說的話。黃母當時無意說了出來，年幼的黃子風隻覺得有趣，如今這句話恰逢其時從腦海裡迸了出來。

　　白鰭豚也是哺乳動物，並且和人很相似，這法子對人有效，對它們……並不能確定，可也沒其他法子可想了。

　　母白鰭豚已經快不行了，隨時一屍兩命，耽擱不得。黃子風一把牢牢箍住，雙手反別扳住它的上下顎，用力往開掰。

　　這時的他已經拚了，怒目圓睜，咬緊牙關，面容在月光下顯得有些猙獰。

　　周圍的白鰭豚立刻大聲鼓噪了起來，用身體撞黃子風。

　　岸邊上，老者色變，拳頭不自主緊攥，不過最終喊出來的卻是，“都退回去！”

　　白鰭豚們並沒有依言退回去，而是依舊緊緊圍著黃子風，只不過沒有再干擾，全都急切大叫著。

　　母白鰭豚已經無力掙扎了，哀聲尖叫著，上下顎被硬生生掰開。

　　黃子風趁機一把抓住銜在嘴裡的頭髮，對著它的咽喉狠狠塞了進去。

　　這一刻，所有人和白鰭豚都傻了，不知道黃子風在幹什麽，呆呆看著。

　　頭髮被直接塞進了柔軟的咽喉，母白鰭豚立刻咬住黃子風的胳膊，瘋了般死命掙扎，發出“卡卡”的嘔吐聲，身軀一鼓一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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