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子風之所以這麽做,還有另一層考慮,子歸部落現在雖然逐漸壯大,可和大羿部比起來,依舊渺小,更何況,他的敵人是全東夷。
要對付這麽龐大的敵人,子歸部落遠遠不夠,一旦少昊王下定決心攻打,他們必然會迎來苦戰。
子歸部現在還不算很嚴重的威脅,少昊沒理由發動大規模攻擊,可隨著發展,終有一天會引起警覺。為了免於厄運,也為了替族人報仇,必須要有一個強大的盟友,華胥部是最合適的人選。
只是現在華胥部還不夠強大,所以他準備傳授一些技藝,這樣他們戰鬥力提升,才能更好的牽製東夷人。
族人們開始相互熟悉,無論華族奴隸還是東夷人,以後就是一家,大家相互寒暄。有了黃子風的叮囑,子歸部落的人雖然與東夷人有仇,不過也還是熱情接納了徐夷部落。
看見高高在上的“天選之民”對本部落如此熱情,東夷人終於徹底打消了顧慮,很快就和別人打成了一片。他們原本最樂觀的想象中,頂多也就是成為下等附庸,沒想到真的被平等對待,讓他們感動萬分,這待遇他們在大羿部都沒有享受過。
族人們開始熟悉融合,黃子風和公孫玄遠坐在一旁,開始傳授技藝。
不光是車輪的製作方法,包括青銅器的提煉和配伍,他都傾囊相授。寧典已經帶去了種植農作物和製陶的方法,民生漸漸有了保障,再學會青銅器和獨輪車的製作方法,戰鬥力也將會大大提升。
從公孫玄遠的話中,黃子風了解到,那次大戰,說起來其實是華胥部輸了,只不過東夷人無力支撐更長的戰線,華族方才得到了喘息之機。論武力,東夷人的確比華胥部要強悍一些,不過相信等這些技術都帶回去後,雙方的攻守將會漸漸逆轉。
黃子風說的時候,公孫玄遠屏息凝氣細聽,生怕錯了什麽,遇到不懂的地方就反覆問;黃子風不厭其煩解說,務必教會。
熊部獵手們被公孫玄遠遣在了遠處,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黃子風卻完全不避諱,子歸部的族人們就簇擁在他身邊。
“這個酋長,看上去精明,其實有點傻。”紅霞坐在在不遠處小聲嘟囔,話語不滿。
附近的老子歸部落人不幹了,立刻斥責她。“你懂什麽?子風酋長是想有助力,而且華胥部也是我們的同族人,自己人學會了有什麽不好?”
徐昭連忙瞪了紅霞一眼,他們畢竟是新加入的族人,怎好說首領的不是。不過紅霞身份特殊,脾氣又倔,他這個首領也拿她沒辦法。
紅霞才不管族人們的目光,她看了一眼公孫玄遠一眼,不滿道:“咱們的酋長大大方方的,可你們看那人,卻把族人都遣走,隻自己一個人聽,這人分明藏了私心。”
薑還是老的辣,紅霞老太太活了這麽大年紀,經歷的多,閱歷比年輕人豐富太多了。她的這番話說出來,人們面面相覷,似乎還真有道理。
稍傾,黃子風上完了課,笑眯眯走到了自己的族人中,坐在了地上。另一邊,公孫玄遠滿臉興奮,招呼自己的族人們在茅河西面築巢扎營,當夜他們就宿在子歸部落。
看見新老族人全都皺著眉,黃子風笑著問:“怎麽都這表情?”
若芄膽子比較大,性子又直爽,她不滿說:“子風酋長,紅霞奶奶說,那公孫玄遠他……”
黃子風連忙擺了擺手,打斷她的話,他也看出來公孫玄遠可能藏有私心,不過這不重要,人家才是發明車輪的始祖,自己是剽竊的後輩,他那點心思……也可以理解。
“這些都無所謂,咱們明天就該回家了。”黃子風岔開了話題。
這一趟,可謂是收獲滿滿,不但實現了戰略目的,還收了這麽多的族人。據明華他們統計,這一路上,他們也指引了一百多華族人,加在一起差不多有四百,都超過原子歸部落總人口了。
有了人,就有了生產力和戰鬥力,並且可以實現黃子風的第二步戰略計劃——在首山外建立第二道防線。
首山雖然牢固,可反過來說,也很容易被人堵死,失去了和外界的交流,也就沒了發展的潛力,被攻破是早晚的事。而有了外圍勢力,部落就擁有了活力,可以向任意方向發展。
到了這一步,為了部落的生存和復仇,黃子風沒得選擇,只能擴張勢力。
“大家都開始築巢休息吧。”黃子風揮手下令,然後離開族人們,獨自走向了西面。
徐昭趕緊招了招手,示意幾名獵手跟上去保護他,不過他們剛起身,就被老子歸部落的人攔住。“子風酋長想回家看看,咱們就別去打擾了。”
徐夷獵手看了自己的首領一眼,隻得又坐了回去。
…………
茅河靜靜流淌,那座熟悉的獨木橋還在,黃子風站在橋上,默默看著西面。
大樹下,自己那獨特的吊巢已經塌在了地上,朽得差不多了,依稀還能看出原來的模樣。在這裡,他經歷了來到這裡後的第一次感悟,留下了許多回憶。
不管愛恨還是情仇,現在都化作了記憶,彌足珍貴。
歲月就好像這條小河, 無聲無息靜靜流淌,雖無聲,卻從不停歇。
“多想能回到過去啊。”良久後,黃子風歎了口氣,有些感傷。那時候,大家還都在,又子歸老酋長的關懷,雲曉的陪伴,還有鳶飛……那是多麽美好的時光啊。
如今,一切都變了。
“大酋長在看什麽?”
對面傳來爽朗的聲音,黃子風被驚醒看過去,是公孫玄遠站在水邊。
這時的公孫玄遠,穿著一身麻衣,身形高瘦,看上去普普通通,任誰也無法將他和未來的風雲人物聯系在一起。
黃子風不由產生了錯覺,難道,只是同名而已?
“公孫,咱們說說話吧。”黃子風笑道,毫無酋長的架子。
公孫玄遠笑著彎下了腰,“榮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