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子歸部落的武士們絕塵而去,東夷人面面相覷,這一趟他們什麽都沒撈到,只收獲了幾十具屍體……自己人的。()
“回去切莫說遇到了黃子風。”首領壓低嗓音惡狠狠說,話裡的威脅誰都聽得出來,部下連連點頭,誰都不傻。
在他們前方,子歸部落的武士們仍在奔跑,在兩個子風的帶領下,他們似乎不知疲倦,腳步越來越快。
雨越下越大,火已經完全滅了,地上一片漆黑泥濘,將武士們的腿全都染成了黑色。
天地如洗,前方已經能看見木城,終於就要到了。
就在這時,黑壓壓的人潮繞過木城,向這邊湧了過來,東夷人的主力來攔截了。
“刀盾手上前,組成箭頭陣。”黃子風將子風交給浮蘿背著,抬手拔出了一對青銅長刀。
疾奔的陣型立刻改變,十幾名刀盾手上前,結成了楔形陣,將其余人全都護在了裡面。
陣型結合的更緊密,幾十人對著上千人的大陣發起了衝鋒,猶如穿麻的梭子。
對面的東夷首領們並未看見黃子風,不過看見了傳說中無敵的子歸部落青銅甲士,這也足夠讓他們震驚。
對方的甲士已經殺到了木城,說明首山的計劃已經失敗,子歸部落的人衝出來了。
看見這一幕,烈陽大祭司的臉色變了,果然,自從黃子風回來後,原本順風順水的戰局開始惡化了。
“一定要擋住他們,寒崖部落!”烈陽大喝,後陣一群獵手開始往前湧,他們一半人持弓箭,另一半人沒有攜帶任何武器,而是幾人合力抬著一根根原木。
這就是烈陽想出來對付刀盾手的辦法。
兩軍前陣,子歸部落的人已經一頭扎進了敵陣,盾牌斜端如魚鱗,弓箭根本找不到空擋,威名赫赫的東夷弓箭手幾乎是一觸擊潰,根本無法交戰。
一直穿陣百步,子歸部落的隊伍沒有遇到任何阻礙,依然維持著高速奔跑,將敵陣切成了兩半,潰不成軍。
“穩住!穩住!千萬別亂了陣型!”黃子風緊跟在頭盾後面,不停嘶聲大喊,轉瞬啞了嗓子。
敵人似乎不堪一擊,新武士們緊張和興奮交織,大聲叫囂著,“東夷小鳥們別跑!”
東夷人的圖騰一般是各種鳥類,子歸部落的人恨透了他們,將他們稱為“鳥人”。自此後,華夏族多了個罵人話,流傳萬古,直到二十一世紀依然存在。
稱呼自己為鳥人,等於是侮辱本族圖騰,東夷人中許多人立刻紅了眼睛。他們收起沒用的弓箭,拔出石刀,衝過去要和這些華夏人拚命。
衝鋒浪頭剛結成,黃子風立刻大喝:“低頭,放箭!”
刀盾手齊刷刷貓腰,裡面的弓箭手立刻展開散射。
箭一支支飛了過去,每箭必中,想射空都難。
衝鋒的東夷人一個接著一個倒下,他們不是真正的軍人,不但毫無戰鬥陣型可言,心更亂,意志不夠堅定。眼看就算能活著衝到,面對的依然是敵人無法突破的盾牌和青銅刀,衝到一半崩潰了。
仿佛浪頭拍岸,這一波東夷人怎麽來怎麽回去,又亡命向後跑,不但將他們的圖騰棄之不顧,同時還衝亂了本方後隊陣型。
刹那間,驚呼聲和怒罵聲鋪天蓋地,戰場上亂成了一團。
在黃子風看來,這些人雖多,卻毫無整體,套用一句話,這就叫烏合之眾。單打獨鬥他們也許很厲害,可人數一多,卻反而相互掣肘,根本結不成有機整體。
這裡的戰鬥早就引起了木城裡的注意,快要餓死的人們相互攙扶著站起來,無神的眼中立刻放光彩,自己的英雄們來了!他們奮勇作戰,還背著筐,想來裡面一定裝滿了食物和戰具。
孤立無援等死的感覺絕對不好受,他們原本快要崩潰了,可自從黃子風出現,他們又有了精神,堅信家裡人不會拋棄他們這些新族人,現在他們終於挺過來了!
“好了,終於好了……”雲曉喃喃自語,喜極而泣,這一番她經受了此生最大的壓力,最深的苦楚,終於也挺過來了。
就在人們歡呼雀躍的時候,一直跟隨雲曉的婦女指著另一邊驚呼:“不好,那些人抱著樹衝過去啦!”
雲曉看過去,吃了一驚,那烈陽顯然早有準備,竟然組織了這樣的兵種。千斤原木撞過去,盾陣會立刻被衝散,失去了防護,那幾十人只怕會立刻被數不盡的敵人“淹死”。
城頭的人急得跺腳,卻什麽忙都幫不上。
雲曉想喊喊不出,她緊緊抿了下毫無血色的嘴唇,一把奪過婦女手裡的鼓槌,排開眾人,開始拚命擂鼓。
激昂的戰鼓聲乍起,在天地間回蕩,攪得戰場上空的烏雲劇烈翻騰。這鼓聲仿佛來自太古,能直達心靈,振奮著本方的士氣,摧毀敵人的意志。
聽著鼓聲,所有人的心跳開始加快,不分敵我。
擊鼓其鏜,將士踴躍,子歸部落的人抬頭看,人人色變。
那是雲曉,她渾身染血,在城頭上拚命擂鼓,似乎想傳達什麽。她已經餓到了極點,握不牢鼓槌,捶幾下後就飛了,可她依舊不停,繼續用手掌用力擊打,鼓聲一刻不斷。
“雲曉想告訴我們什麽!”風桐對著黃子風大喊, 戰場上太嘈雜了,不吼根本聽不見。
黃子風面色凝重,他太了解雲曉了。
“借我肩膀!”黃子風大喊,他身前的年輕女武士立刻單膝跪地低下了頭。
黃子風一步跨上她的肩膀,少女“呀呀”大喊,硬生生把他撐著站了起來。
搭起人梯向前看,黃子風終於明白雲曉要傳達什麽訊息了。
“聽我號令,準備變陣!”低頭躲開一支射來的箭,黃子風跳下來大喊:“刀手都跟著我!”
轉瞬之間,前方的東夷人四散奔逃,十幾根原木被大隊東夷人合力抱著撞了過來。
“停!”
黃子風大喝,一直疾奔不止的軍陣再一次停了下來,所有人瞪圓了眼睛一動不動,大口喘氣,等待著他們酋長的下一步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