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出現過如此堅韌不拔的獵手部隊,日頭東升又西落,子歸軍在黃子風的帶領下,已經驅趕了整整一天一夜。
這一天一夜下來,雙方都精疲力竭,只不過子歸追兵眼中的凶芒更盛,敵人就快不行了!而反觀東夷人,他們的銳氣已經被消磨的差不多了,神情中只剩下絕望和迷茫。
子歸部落的追兵仿佛吸血的惡魔,完全沒有罷手的意思,不殺了他們絕不罷休。
其實在這裡,烈陽犯了第二個錯誤,他應該盡早認清形勢,不管能不能打,也要轉回頭和追兵拚命。那樣的話,他們絕對會全滅,不過子歸部落也會有一定的傷亡,而現在,他們已經沒力氣搏殺了。
子歸部落帶的是燒餅,可以邊趕路邊吃,而他們帶的是肉,這一段時間下來,已經腐爛變質了。
當太陽衛們不得不咬著牙吞下臭肉的時候,烈陽知道自己徹底完了,這些人只怕一個都回不了家。不吃就沒有力氣,可吃了會生病、中毒,一開始他心存僥幸,現在局面不可抑製開始惡化了。
不過他們還有希望,前方不遠有個東夷小部落,他可以憑借太山大祭司的身份命令他們擋住子歸追兵。
“快些趕路!”烈陽不停大喝,為太陽衛們鼓勁,只需暫時擺脫追兵的糾纏、贏得喘息之機,局面就有可能好轉。
說是快,又哪裡還能快的起來,高大的東夷人原本就不擅長長途跋涉,一口氣跑了這麽多路,他們已經腳步虛浮了。
在他們後方,黃子風騎在九色背上,一邊慢悠悠跟著,一邊捧著地圖查看。他那一趟偵查用處實在是太大了,其戰略意義現在方才開始逐漸顯現。
“他們想穿過前方的東夷部落。”黃子風眉頭皺了起來。
烈陽的目的很明顯,不過他還是低估了子歸部落的戰鬥力,那個小部落只有十幾名獵手,殺過去輕而易舉,摧枯拉朽,根本就耽誤不了多少功夫。
提起那個小部落,常陽和明華他們立刻回憶起來,當初他們出去交換貨物,遇到的第一個部落就是他們。
“我先繞過去看看。”
說話的是梅林,她神情有些凝重,顯然不願那個善良的小部落被屠殺。
黃子風明白他的想法,點了點頭,他的目標是烈陽,無關的人他也不想殺戮。
梅林聞言大喜,連忙解下身上的青銅甲,輕裝跑向側面。剛動身,雲曉懷裡人影一閃,瘦小的紫草跳了下來,追上梅林,“大姐,我跑得快,跟你一起去。”
精靈一般的紫草和梅林去了,她們倆脫離大部隊,從森林裡繞向藍海部落,其他人依舊緊跟著烈陽的隊伍,一點點把他們往絕境上逼。
…………
夜已經深了,原始部落裡一絲聲息也無,漆黑一片,唯有中心有一點亮光,那是藍海老首領的巢居。
上次子歸部落來交換的時候,送了老首領一套火鐮和火石,部落終於可以隨時生火了,這一套東西被大家視若珍寶,一直由德高望重的藍海首領保管。
老首領的巢裡挖了個坑,裡面燃著一小堆篝火,他正坐在火邊說故事,聽眾有兩位,分別是獵手首領秋山和海桑花。
秋山還很年輕,按照東夷人的標準來說,他不夠強壯,不過身形更為精悍。而海桑花正值豆蔻年華,烏黑的長發披散,聽著老酋長的故事,眼睛裡放出灼灼光芒。
他們全都席地而坐,姿態隨意,兩條胳膊和腿都露了出來,上面密布著漂亮的刺青。另外,秋山留著一頭隻齊肩的短發,看上去也有些怪異。
老酋長說的是個神話故事:一頭叫做勾陳的神獸和螣蛇大戰,山川傾覆,許多人死於非命,僥幸活下來的人為了避免災禍,隻得遠走他方。
說著說著,門口光影一暗,有人走了進來。
這本來是尋常事,自從老首領家裡有火塘後,每晚都會有年輕人來這裡聽故事、烤肉食,趕場似得。只是藍海不經意看了眼來人,渾濁的眼睛立刻睜得渾圓,臉上寫滿了震驚。
秋山和海桑花正聽得入神,突然沒了動靜,兩人連忙回頭看。
來人身高足有一米九開外,矯健如龍,生的濃眉大眼鼻直口方,英俊而又威嚴。
兩人疑惑,這是個陌生人,額邊沒有佩戴羽毛,穿的皮裙子也是華夏人的樣式,難道……
“大……”藍海老首領失聲驚呼,一頭拜在地上。
“噤聲!”來人低喝,阻止藍海喊出來。
秋山忍不住喝問:“你是誰?怎麽……”
“秋山閉嘴!”這回出言喝止的是藍海,他急忙抬起頭揮手,“我這裡來了貴客,你二人先回去吧。”
兩個年輕人雖心頭疑惑,不過老首領神情無比鄭重,他們不敢違抗,連忙起身退了出去。
等兩個年輕人一消失,藍海再次對著來人下拜,驚惶喊道:“藍海,拜見大翌大首領!”
這位深夜造訪的不速之客, 正是這一片大森林中東夷族的主人,統領浴火鳳凰的大翌!
他孑然一身,在黑夜中來,完全出乎藍海的預料。並且大翌神情憂愁中夾雜著憤恨,明顯不對勁,老首領被嚇住了。
大翌的神情憔悴,眼睛裡全是血絲,再也不複以往的意氣風發,還打扮的像個華夏人,他一把抓住藍海,將他提了起來,瞪著眼睛低聲喝問:“聽說,你們部落和子歸部做過交換,想來他們信任你們,你現在立刻帶著我混進首山。”
藍海老首領張大嘴巴,卻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他萬萬想不到,大翌莫名其妙前來,竟然提出了這個要求。大翌和黃子風既有私仇也有族恨,他要孤身一人進入首山,那不是羊入虎口嘛。
“大……大首領,那次是他們強逼交換,我也不知道該怎麽進首山的。”老首領艱難分辯:“不過,我聽說黃子風大酋長不分族群,只要投奔的都收,並且平等對待,也許可以……”
二人正說著話,巢外傳來清脆的女聲:“兩位哥哥姐姐,請問,你們的酋長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