嘣嘣嘣!
戰鼓聲一刻不停歇,那是一名子歸部落的年輕男子,坐在山頂上,迎著山風,一邊不停敲鼓,一邊死死盯著首山北面的叢林。那裡人影綽綽,他根本數不清有多少,呼和聲不斷,顯然來者不善。
在他身邊,另有一人正在往火堆裡加狗子的糞便,這糞原本已經曬幹了,燒得時候灑了點水,黑煙蒸騰。
他們是部落的崗哨,時時警惕著北邊的敵人。
他們都還很年輕,不是獵手,更沒有交戰過,看著那麽多凶悍的東夷人逼近,神情中不免緊張,不過更多的是憤恨和堅定。後面就是自己辛苦建立起來的美好家園,而現在有人要把這一切都搶走,奴役他們,死都不答應!
“我下去,你的鼓不要停。”燒狼煙的男子囑咐一聲,立刻抓住懸崖邊的粗麻繩,快速向下滑。繩子上打滿了結,憑當時人的體力,無論爬上還是爬下都很輕松。
很快下到了谷底,落在要塞的城牆上,這裡守衛的兩人全都嚴陣以待。他們腳下全是箭,青銅箭頭磨得鋥亮,閃著寒光。
這段時間冶煉場全力生產武器,尤其是倒模鑄造箭頭,甲胄還沒來得及生產。
石箭頭本身就很重,並且需要用細麻綁在箭杆上,箭會沉重又臃腫。
青銅箭頭鑄造出來就帶著孔,只需將箭杆插進去再釘一根橫銷就會很牢固,不但輕,而且不會破壞結構,即便是用華族人的快弓,射程也超過了東夷人,並且穿透力更強。
現在即便是拚弓,子歸部落也將大佔上風。
攏音的山谷裡已經隱隱能聽見人聲,敵人就快來了,三個年輕人各自定了定神,將箭搭在弓弦上,瞪著眼睛注視著。
身後傳來蹄聲,三人回頭看,神情一松,他們的主心骨來了!
“子風酋長,他們有好多人!不過我們都不怕!”一個看上去才十四、五歲的小女孩說。她穿著漂亮的獸皮裙子,身材嬌小,踮著腳才能從箭垛裡探出頭。
她的話有些多余,不過黃子風能理解,部落裡現在的獵手滿打滿算也才四十四人,這些年輕人並沒有經歷過搏殺。
黃子風跑上城頭,微笑著問:“大概有多少?”
“有……一畝地那麽多!”從山上下來的小夥子撓了撓頭,比劃著說。雖不識數,不過黃子風規劃過田地,他們知道一畝有多大面積。
黃子風心中暗歎:“看來,等以後安定下來,得要辦學校,還得辦掃盲班……”
由於沒有原始規范,黃子風創造的尺寸可能和歷史任何時期都不一樣,這裡的一畝大概(只能是大概)是五百平方米,照這樣看,對方差不多出動了兩百人!
看來,東夷人在北面建立了部落,規模還不小,否則不可能出動這麽多兵力。
山谷那邊的嘈雜聲越來越大,東夷人繼續逼近,不過後方也傳來奔跑聲,本方的援軍到了。
首先趕到的是身強力壯的獵手們,他們飛快躥上城頭,開始各找位置,個個目露凶光。
緊接著是趕來馳援的年輕女人們,她們沒有上城頭,而是鑽進了城下。那裡的外牆上留著許多射擊孔,既可以射箭,也可以用長矛戳試圖爬牆的敵人。
這座要塞雖小,卻功能齊全,最適合子歸這樣的小部落駐守。
緊隨其後,又過了一會,山上的人也就位了,他們都是老人和孩子,夾雜著有殘疾的人。別小看這些孩子,雖然都還不滿十四,卻同樣是一份力量,
他們牽著自己的爺爺奶奶,比大人們還要踴躍。 這就是子歸部落的全部力量,連老帶少所有人加在一起,二百多人,而他們的對手是二百凶悍的東夷獵手。
所有人就位,緊張盯著那邊的山谷,等待敵人來臨。
雲曉取出一根麻布條,拴在一根竹竿頂端,高高豎了起來。看見布條飄動的方向和力道,黃子風心頭更定,本方順風。
上中下三層立體式攻擊,東夷人在這峽谷裡別說是攻城,他們連接近都很難。
過時不久,所有人目光一凝,來了!
看見敵人的前陣,所有人目瞪口呆,轉頭看向黃子風。
他的眉頭皺了起來,果然,東夷人這一次有備而來,沒有強衝猛打。
那是一架竹筏子,或者說是類似竹筏的結構,被一群彪形大漢扛在了頭上,前面也有防護。他們肯定經過操練,所有人步調一致,絲毫不亂,維持中速向這邊小跑。
“黃子風酋長,認輸吧,否則你們將會死很多人!”後方傳來粗莽的大吼,隻聞其聲不見其人,不過黃子風聽出來,正是上次那位東良曲。
認輸顯然是不可能的,對方這是在戰前動搖軍心,不過隻起到了反效果。
“砸!”
頭頂上有人大喊,亂石暴雨一般飛了下去,那竹筏子立刻被砸地好像篩子,劇烈震顫。不過做第一波次攻擊的都是最強悍的壯漢,任由怎麽砸,他們依舊穩如泰山,只不過腳步慢了些。
對於這一幕,黃子風早有準備,抬手大喝:“別砸石頭,幫他們洗洗腳。”
聞聽命令,亂石雨停歇,所有人都解下身背的藤筐,從裡面拿出一個個陶甕、陶罐,助跑著扔了過去。
刹那間,“嘩嘩”聲不斷,陶器全都摔碎,裡面的水也灑了出來。
這些都是小白山製陶的殘次品,存了好久,這次全用上了。
要塞後,有大漢用麻繩勒住大罐子,悠了幾圈後高高拋了過去,砸在竹筏上水花四濺,東夷人趕緊停步穩住。
天空下起了陶器雨,滿耳都是清脆的碎裂聲,碎片瞬間鋪滿了谷底。
那隊頂著竹筏的東夷人稍稍穩住後,想要再前進,卻發現狀況不對了。
地上滿是尖銳的陶器碎片,刀子一樣,而他們全都打著赤腳,一腳踩下去,立刻被割出好幾道傷口。
慘叫聲接連不斷,這群東夷人個個兩股戰戰,走了沒幾步就再也不能前進了,那些壇壇罐罐裡全都裝著水……剛在谷口打來的鹽鹵水!
腳下全是傷口,再用鹽鹵水一醃,那滋味酸爽。
子歸部落這邊根本就不用攻擊,看著這幫人頭頂沉重的竹筏子,站著嘶聲慘叫,殺豬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