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這是什麽眼神?”燕赤霞看著蘇墨,頓時發起飆來,“我和夏侯的恩怨……算了,也不足為你這個外人道哉。我還沒問你,你是誰?”
蘇墨:“你可以叫我蘇墨,燕赤霞道友。”
聽到蘇墨直接點出了自己的名字,燕赤霞並不覺驚訝,方才他與夏侯比鬥的時候,夏侯可喊了不止一句的“大胡子”、“燕赤霞”等稱呼。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蘇墨,說道:“看你是個書生打扮,沒想到竟然也是同道中人。那燕某就也稱呼你一句蘇道友。”
“燕道友客氣”,蘇墨打了個稽首。
燕赤霞抬頭看了看天空中昏暗的明月,在他的眼中,墨綠色的鬼氣已經幾乎濃鬱得快要遮住月光。
寺廟庭院中不時刮起的陰風,也是寒到了骨子裡,讓人時時都有一種後背炸毛的感覺。
他看向蘇墨,不解的問道:“蘇道友為何住在這個鬼地方?”
蘇墨很認真的回答:“我在等人。”
“是等人,還是在等鬼?”燕赤霞哈哈大笑道。
“要是你覺得在等鬼,那就是在等鬼吧。”蘇墨故作高深的笑了笑。
我就是在等你啊,燕赤霞,你為何非要自己找罵?
這時,陰嗖嗖的風裡突然傳來了一陣清脆的鈴鐺聲。
“這是什麽聲音?”燕赤霞皺眉道。
“還能是什麽聲音?那些個女鬼和老妖出來覓食了唄。”蘇墨說道,“你現在過去,如果快的話,也許還能救下你那朋友的一條性命。遲了,怕就真涼了。”
夏侯還是動了色念,這鈴鐺聲是女鬼在和獵物做不可描述的事情時,用來通知樹妖姥姥來進食的聲音。
“不好!”
燕赤霞驚叫一聲,抽出隨身道劍,縱身跳了出去,幾個騰躍就不見了蹤影。
“嘴上說不關心,身體還是蠻誠實的嘛。”
蘇墨覺得燕赤霞和夏侯兩人的梗,他可以吐槽一年。
看著燕赤霞消失的方向,蘇墨也施展十步行身法,跟了上去。
最近這些天和女鬼們鬧得很不愉快,樹妖早就盯上了他,害的他一到晚上只能躲在大雄寶殿裡不出來。
今夜燕赤霞來了,有這尊高手鎮場子,蘇墨總算又可以出去活動活動。
“夏侯,夏侯兄!你生前野心那麽大,今天一朝慘死,不還是僅剩下這一副臭皮囊而已?我不會讓你曝屍荒野的。”
蘇墨聽到了燕赤霞哀慟的聲音遠遠傳來。
夏侯果然還是死了。
燕赤霞替夏侯收屍,也算是了結了他們的一番因果。
蘇墨沒有再上前,遠遠的避了開,然後換了個方向,再次施展十步行,在林中恍若靈猿一般快速奔行。
他在距離蘭若寺不遠的一個小湖邊停了下來,湖裡有間別致的雅亭。
裡邊正在發生著一樁有意思的事情。
他停下的距離和地點經過計算,確保他可以看清亭中的人,而亭中的人……包括亭中的鬼,卻不能看到他。
又將是一場精彩的表演,蘇墨發現看古代這些戲精們飆戲,竟然是穿越的小福利之一。
雅亭之中,有一個身穿緞面儒生服的書生,看起來約莫二十歲上下,十分年輕。
至於模樣和氣質,面白清秀、氣質文弱,正如所有書生女鬼故事中,書生的標配。
而書生對面的女子,身穿一件女鬼中很流行的白色長裙,穿著無甚新意。但是卻生的明眸皓齒、冰肌玉骨,
亭亭玉立於雅亭中,若不是蘇墨早就知道她是個女鬼,甚至都可能會誤認為是個仙子。 這女鬼,是所有書生女鬼故事中的頂配。
隨著修為的提升和精神力的愈發強大,蘇墨現在的感知十分的敏銳,雅亭中的一切都被他看在眼裡,盡收耳中。
“小姐,怎得有如此雅興,夜半在這亭中撫琴啊?”書生笑呵呵的說道。
原來雅亭之中,女鬼身前橫著一把清韻古琴,正在玉手輕佻,琴音就如珠玉落盤一般傳出。
“素琴輕輕撥,百年匆匆過。長夜漫漫,月光恍得人睡不著,不彈琴,還能做什麽呢?”女鬼聲音如泣如訴道。
“姑娘所言有理。小生姓寧,名采臣,敢問姑娘芳名?”
遠處看著這一切的蘇墨淡淡一笑,果然是寧采臣,今夜燕赤霞來了,你也跟著來了。
“原來是寧公子,奴家聶小倩。”聶小倩施了個萬福,又說道,“寧公子,今夜月朗氣清,不如來和奴家一起撫琴如何?”
“好啊。”
寧采臣哈哈一笑,也不拘禮,走到聶小倩身邊, 輕輕的俯下身子,兩人就一起彈起琴來。
荒村野亭,孤男寡女,男女彈琴,大有文章。
總感覺這個寧采臣畫風有點不對,哪裡是什麽未經人事的靦腆書生,分明就是個老司機。
“公子,亭裡原有副對聯,只是被野風將下聯刮了去,不知公子可能將下聯對出?”聶小倩一邊撥弄著琴弦,一邊幽幽的說道。
寧采臣抬頭看去,只見亭子裡的一根立柱上,寫著“福無雙至昨日至”,正是上聯。
“這對聯不難,小生就算是讀私塾的時候,隨便都能對出來半斤。只是我有個問題,想先問問聶小姐。”寧采臣眼神玩味的說道。
“寧公子請講,小女子必定知無不言。”聶小倩輕聲道。
“那好,我想問聶小姐的是——你死多久了?”
寧采臣頭也沒抬,好似隨口一問。
聶小倩當即一臉懵X,嘴巴都張開了。
“原來你已經知道了我是鬼,那你為何還不逃?”聶小倩說道,語氣變得陰冷。
“你也說了,長夜漫漫,忒是無聊。聽人說這蘭若寺附近鬧鬼,小生因為自小家境殷實,家規森嚴,平日裡見到漂亮姑娘也不敢上前調戲,現在好不容易出門在外,無父母管束,怎能浪費這大好的機會。連夜趕來此地,果然在亭中見到聶小姐這樣美麗的女鬼,真是不虛此行啊。”寧采臣大笑道。
蘇墨聽到這裡,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太辣耳朵。
這個寧采臣,是不是傻,女鬼都敢調戲?
難道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