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時聽到消息之後,就趕緊跑去了海寧府。他到的時候,這裡已經被抄了,再也不複以往的唯美,反而一片破敗。
門上也被貼了封條,就連進都進不去。
看到這樣的情況,弘時心裡一陣煩悶,也不知道府裡的人都怎麽樣了。
“三爺,這裡已經空了,我們要不要先回去?”李明看了一眼破財的宅子,連忙低頭問道。
“去天牢!”
弘時說完直接就抬腿往天牢走去,嚇得李明趕緊跑了過去攔住他,“三爺,那天牢可是關押死刑犯的重地,我們就這麽闖過去不太好。”
李明死死的擋在弘時的前面,不讓他走,現在雍正對弘時的態度已經到了用惡劣來形容的地步,要是弘時再沒事找事,難保不會出什麽事的,這種緊要關頭,行差踏錯一步就是萬劫不複啊。
他也知道俊卿公子為了弘時而死,弘時雖然面上看似已經放下了,可是他的心裡卻沒有徹底放下,別人不清楚,他可是經常跟著弘時的,這些事情自然是特別明白的。
可是明白是一回事,白白送死是另外一回事啊!
“你讓開,對現在的我來說,情況就是再壞也不會壞到哪裡去。”
弘時看著擋在他眼前的李明一眼,然後推開他繼續向前走去。
他只知道,如果不能救出海寧救出他的家人,他一輩子都不會安心。
李明見擋不住弘時,只能歎了一口氣,然後小步跑上去跟上他一起去天牢。
弘時到了天牢的時候,被外面的守衛擋住了,後來還是搬出自己的身份,強行進去的。
他到了牢裡的時候後,海寧正一個人坐在角落裡,身上還帶著鐐銬。
看到他只是愣了一下,然後開口說道:“三阿哥怎麽來這裡了?這種地方陰沉黑暗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弘時原本有很多的話想要問,可是看到海寧的時候,卻是歎了一口氣,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只不過是幾天不見,海寧就大變樣了,一身沾滿灰燼的囚服,胡子拉碴,整個人身上充斥著一股頹廢的氣息。
海寧雖然心有不甘,可是事情已經這樣了,他也不得不接受現實,他兢兢業業這麽多年,無非就是想讓家人過上好日子,可是到頭來,兒子沒了,家被抄了,自己也被下了獄,甚至都不知道家裡的其他人怎麽樣了。
庫裡那麽驕傲的性子,出了這樣的事情也不知道她怎麽活下去。
“我去找皇阿瑪…”弘時才說了這句話要走,海寧就直接阻止了。
“皇上是不會放過我的,三阿哥還是不要趟這趟渾水了,免得到時候還要惹上一身騷。”
海寧在官場那麽久,自然對很多事情都是很了解的,雍正這次會使用這麽雷厲風行的手段,就是鐵了心的要打壓政治對手,自己不過就是被牽連了而已。
他已經將這次的事情都看開了,所以根本就不抱任何希望,最後海寧歎了一口氣,說道:“如果三阿哥真的想幫什麽忙的話,就請暗中照顧一下我的妻子,她命不好,跟了我這個窩囊的人,一輩子沒能讓她過上好日子不說,還讓她晚年喪子,又要面臨抄家這件事情的痛苦,現在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哪裡,更不知道她到底過的好不好。
如果三阿哥真的有心的話,就請幫我好好照顧她,至於我自己我是不抱任何希望了,唯獨不忍心的事情就是連累了整個葉赫那拉家族,我心裡有點難受。”
海寧說到這裡,有些自嘲,然後轉過頭看著裡面的牆壁,不再理會弘時。
弘時在這裡站了很久才歎了口氣,轉身離開了天牢。
弘時跟李明回宮的時候,就被人宣去了養心殿,到了養心殿的時候,雍正正在等著他。
看到他來,就冰冷的開口了:“我聽侍衛回報說你去了天牢,真沒想到三阿哥真是有本事,竟然和海寧還有所牽連。”
“你直接說我跟他結黨營私,心懷不軌就得了,何必這麽拐彎抹角。正好你在處理那些政事上讓你不順心的人,剛好我也讓你看不過眼,你要不直接將我和他們一塊收拾了得了,眼不見心不煩,也省得以後再見了面,你不開心我也覺得尷尬。”
弘時這段時間以來遇到的事情太多了,心思煩悶,已經快將他壓垮了,這件事在海寧出了事之後,放到了無限大的地步。
雍正一直以來不冷不淡的態度,以及前段時間的知道了姐姐的死因,永珅和俊卿先後的死亡,已經將他壓的喘不過氣,現在他的皇阿瑪竟然還抄了俊卿的家,抓了他的爹,將他的家人和族人發配。
弘時實在是忍不住了,所以做什麽事情都不再經過大腦,而是全憑心情。
果然他這話一說,雍正的臉立刻黑了,一把就拍在了眼前的桌案上,“放肆,你眼裡還有沒有朕這個皇阿瑪,竟敢說出這麽混帳的話!”
雍正已經氣的不行了,他實在沒想到弘時竟然這麽膽大包天,他剛才那麽問不過就是想讓弘時親口說出自己跟海寧沒什麽關系,只是一時好奇所以過去看看而已,哪怕他真的和海寧有關系,他也可以當做沒有當做不知道。
可是結果呢,他才剛剛開口,弘時竟然就說出這麽混帳的話,這怎麽能讓他不生氣,就算是精明如胤禩,心裡對自己諸多不滿,也不敢這麽直愣愣的當面挑釁自己。
“弘時,你不要太放肆了,你以為朕真的不敢殺你嗎?”
雍正這會已經氣的說話不經大腦了,所以才會說出這麽重的話,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原本弘時就不太喜歡他,再這麽說他就更討厭自己了,弘時不懂事,自己怎麽也跟著說出這麽無厘頭的話。
可是還沒等他後悔,弘時接下來的一句話徹底惹怒了他。
弘時聽到雍正的話,腦子裡緊繃的那根線終於斷了,直接開口諷刺的說道:“你是九五之尊你有什麽不敢的?這世上想殺我的人多了,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也不算少,要動手就來啊!”
“混帳東西!”雍正徹底被弘時的話激怒,直接狠厲的一巴掌就扇了過去,直打的弘時嘴角都流下了血,整個人摔到了地上。
弘時也被著一巴掌徹底打醒了,他還要救海寧和他的家人,現在惹怒了雍正沒什麽好處,能夠救海寧他們的也只有雍正,只要他能改變主意,海寧他們一家就有救。
而雍正打完這一巴掌也冷靜了下來,他看著自己的手,有些顫抖。
剛才手上傳來的痛處,顯示了他剛才用得力氣有多大,也讓他心疼。
對於弘時,他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做了,總感覺自己將他抓的越緊,他就離自己越來越遠,現在幾乎已經到了仇人的地步,他們究竟是怎麽走到這一步的?
“你先起來,回去好好冷靜冷靜,等你想通了,我們再談!”
雍正歎了口氣,然後背過手,轉身回到桌案前坐下。
弘時冷漠的站起身,就要往外走,然後像是想起了什麽,開口問道:“皇阿瑪一定要殺了海寧,將他的族人都發配到寧古塔嗎?”
“這些事情朕自有自己的想法,你就不用管了,做好你自己份內的事情就行了。”
弘時也知道這會再說這些也沒有什麽用,只能點了點頭,默默的出了養心殿。
看著弘時離開了,雍正揉了揉酸疼的眉頭,有些無奈。
不過他很快就投入到了正事當中去,將弘時的事情忘到了腦後。
弘時離開養心殿回到自己住所的時候,嚇了李明一跳,“爺,你這是怎麽了?怎麽會這樣?”
“沒什麽,我想先靜一靜。你下去休息吧!”弘時將李明遣走之後,一個人頹廢的坐在凳子上,腦子裡都是剛才他頂撞雍正的一幕幕,他怎麽都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有這麽放縱的時候。
也許真的是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壓抑的太久了,所以才有了爆發的這一刻,可是他怎麽都沒有想到他的爆發竟然會是對著自己一直最敬重最在意的皇阿瑪, 這真是……
弘時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又去養心殿找雍正了,他能等可是海寧等不了,現在就剩兩天了,要是再不能讓皇阿瑪收回成命,海寧就真的沒命了。
到時候一切都晚了,這不是他想看到的,他不想在俊卿出事之後,連他的阿瑪也出了事。
弘時來的時候,蘇培盛直接讓他進去,弘時昨天來這裡,雍正就知道他還會找自己,所以吩咐了蘇培盛弘時來的時候,不必通報,直接讓他進來即可。
因此才有了,弘時剛一到,就被蘇培盛請進去的事情。
蘇培盛陪著弘時到了門口,開了門然後就自己守在了門口,讓弘時一個人進去了。
弘時進去後默默走到雍正身邊,行了禮,雍正這才抬頭看著他,“怎麽,今天不發瘋了?”
弘時聽到雍正的調侃,臉上一陣緋紅,“昨日是兒臣無狀了,還請皇阿瑪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