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這問題問得可真好,我為何變得這般,你不知嗎?”
她傾身,冷盯著眼前近在遲尺的銀瞳,瞳中的悲哀與怒恨他看盡在眼中…
他們對視得時間都靜止了,就連空氣都讓他感到有絲凝固。
門口突然跌跑進一個身影。
“本公主的臉!啊!賤人!本公主殺了你!”
玲婉用僅傷得不重的右手舉著刃嘶吼,臉上一道深傷很是鮮紅。
不知死活!
她轉眸露狠,掃腿一腳將發瘋般的玲婉踢飛,後拔出腰間利刃速移飛躍起身,
直舉刃對準倒在地的玲婉喉嚨處插去。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她被一記強猛掌風擊撞至牆,狠摔在地,喉嚨腥味猛衝腔內。
噗地一口鮮血噴出,她胸口處傳來劇烈的痛,直叫她辯不清是傷痛亦是心痛……
她目光如刃地盯著男人,滿臉的傲卻敵不過淌下的清淚。
他竟然為了一個玲婉這般重傷她……
她緊揪著胸口忍不住地粗喘著大氣。
“我的臉!我的臉怎麽辦!啊!我的臉毀了!我這一輩子毀了!嗚哇~”
玲婉崩潰地緊抱著慕澤力竭聲嘶地痛哭著。
慕澤頓了頓手最終還是起手輕拍著懷中人的肩膀安慰著。
眼前一副活脫脫的郎情妾意的場景讓趴在地上的她不由地想發笑。
在外人看來她才是像極了插足別人恩愛感情的第三者!
她冷盯著身旁帶血的利刃,眼眸突狠,
既然都欠她的那就全去死好了!
她握住利刃用盡渾身的力氣速移,刃對相擁二人直刺而去!
慕澤銀瞳一閃,推開懷中人,抬手握住鋒利的刃,
刃瞬間浸滿血,血液滴答如水流地打在地面…
“王爺!”
侍衛們舉劍圍上,卻被男人抬手製止。
“你當真如此恨本王…”
男人暗眸輕言。
而這卻全是他要來的,早已知今日這結局可為何心還如此痛楚…
“我恨不得現在就要了你的命!”
她舉拳狠錘在他的右肩膀處,青袍瞬間被猩紅霸佔,
鮮血在胸膛處開了朵彼岸花般鮮紅耀眼……
她提唇冷笑,眸內反映的竟是男人隱隱作悔的臉。
他銀瞳一決,反掌將手中刃發落。
掌風輕推開身前的袁園媛,後從桌上拿起聖旨。
他緊捏著手中刺眼的黃卷,瞳中暗湧猶豫,憤怒,掙扎和悲嚎…
“王爺!”
玲婉垂著包扎好的雙手嘶聲叫道,她的臉可不能白劃了!
慕澤冷眸掃過旁的玲婉,這讓玲婉身子微顫,捂著臉不敢再多言。
他緊捏的皇卷最終拉了開來,這卻宛如用盡了他畢生的力氣…
他冰寒地低聲
“袁園媛接旨!”
此話讓袁園媛星眸暗閃,聖旨?
“跪下!”
侍衛粗聲。
她冷射侍衛一眼,緊了緊拳,乾裂的白唇輕啟“念。”
“跪下。”
男人冷眸寒言。
“怨意難跪!”
她垂眸冷笑,
依舊站的鐵骨錚錚,這時候來聖旨絕不可能是好事!
男人暗眸啟口:“罪臣袁園媛經查為欲謀反四王爺慕辰逸派來王府中的細作,其罪當株!念及為凌木國做出極大貢獻,功罪相抵,死罪可免活罪難脫,在此,朕廢除袁園媛幽群主之身份及……”
宣讀聲戛然而止。
她抬眸,一片平靜。
“故事雖編得不精湛卻算精彩,足以將人冤枉得無話可說!”
她不由地冷笑,眸內深不見底的疑惑。
她究竟是有何能耐抑或危險,堂堂的一國之君竟要這般違背良心地汙蔑摒除她!
“及…與軒王的賜婚!貶回管事之位!”
男人讀至此咽了聲,捏聖旨的手因太過用力而泛白。
她垂眸望著眼前飄蕩的秀發,
似沒聽到般不言不語,不樂亦不怒,宛如聽著別人的判定般。
滿面的平靜讓人看不出她心中所想,更讓他疑了她對他是否有情…
“知道了。”她冷漠答罷轉身就要離去。
“為保證國不受隱威脅,女子入學之策恐為逆賊陰謀,即日起徹底廢除!”
慕澤低聲出最後幾句,捏聖旨的手青筋盡爆。
最後的話讓走到門口的袁園媛宛如被狠鞭抽了下般,
她滿目震驚:“女子入學為何廢除?!皇上不知我為何,難道你不知嗎?!
我心中所想,我們所做的所有刻心的努力,你當真如此心冷如頑石毫無感觸嗎?!”
“我可以忍辱奸細之汙蔑,我可以承受被打回原形,
可我絕不允許女子入學被廢!我心底最深處最渴望的你不知道是什麽嗎?!”
她怒極大吼,怒得眼眶盡紅,淚撒落地。
她在這個陌生的毫無人權的殘暴古代唯一的信念,唯一的渴望就是要拯救活在水深火熱中煎熬的女人。
為這人人平等而活,她心中所有的信念和渴望,她傾盡渾身力氣換來的結果卻因為這聖旨上輕輕的幾句話就全被推翻!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
“聖旨已下,無力回天。”
他合上聖旨故作冷意道。
腦海中卻滿是她大建民間女子學院,街巷習識和救濟難民的畫面,當時她眼中閃爍著的光芒是他此生見過最耀眼的…
“無力回天?我偏要逆天而行!我絕不允許女子入學政策的撤銷!”
她恨目大吼,激動得她狂喘息不已,滿臉的淚水肆無忌憚地流淌著。
她眼瞳中竟然膩滿惶恐,無措和決絕!
他身子震住,心下痛楚難忍,他從未見過她這般悲傷痛哭過…
他卻一手造成了這個他無法承受的畫面…
“來人!將袁管事關入管事房!”
“是!”
眾侍衛換棍想壓製此刻有些瘋了神的袁園媛。
她狠目勾拳攻擊,眾侍衛齊壓棍按倒在地上,她早已精疲力竭得無力戰鬥。
她沉了沉眸“王爺,我可以毫無怨言地讓出這軒王妃之位,我可以背奸細的黑鍋,我可以不要所有皇上所賞之物,
可女子入學你知道對我而言意味著什麽,你可以與皇上說說否?”
腳底下響起略微哀求的聲音讓他心底五味雜陳,心抽痛得無法言語…
她緊咬蒼白的唇,放下了最後的自尊。
她伸出顫顫抖抖的手拉著男人的下擺邊,似輸得徹底的喪戰士哀嚎著最後的希望。
“王爺,就算我…求你了!”
她咬牙說出她此生最瞧不起的話。
她現在宛如一條落魄無助的喪家犬,縮著尾巴哀哼著最後的希望…
慕澤垂眸望著身下擺邊滿手血斑顫抖不已的小手眼眶竟有些微熱。
他強迫自己不去看身下的人,終究殘忍開口“將袁管事拉回房內關著!”
他抬腳,掙脫了她哀求的手,毫無遲疑地離開。
她睜大著眼,眼孔滿是震怒,心底被從未有過的侮辱感衝滿快破出胸膛!
她血絲滿眼,絕恨肆意,滿臉的猙獰……
她被十多個侍衛強壓著出了廳,關進了黑漆漆的房內。
她靠門而坐,盯著門外月光照在地上的門影發呆,一坐至天明……
咦~
門被打開,涼風猛灌進屋內,吹得她心涼…
“王…袁管事,王爺吩咐,您可以自由出入……”
園丁滿臉難過地道,他很可憐王妃的遭遇……
袁園媛轉動了下眸,從地上起了身,動作很靜,靜得讓人感到窒息,她直直地走出了房,失神地走著。
走到了一間房門前,她起手輕敲門。
“凝溪,起床了,陪姐姐去愛齒樓了……”
可回應她的是無盡的安靜。
她起手又敲了幾下,最終垂下手,又轉身往府外走去。
眼下突出現一雙黑靴,她卻頭未抬半分。
啟唇沙啞地叫道:“王爺好。”
說罷直直地撞開身前人往外走去…
男人緊攥拳,暗眸盡悲…
她出了府直往愛齒樓而去,進了樓全是她所不認識的新面孔。
她面無表情的臉上終於動容了分。
“你們是誰?以前的丫頭呢?”她走到櫃台沙啞問道。
在櫃台打著算盤的中年男人抬起頭,一臉了然地客氣道。
“原來是袁管事,我是皇上欽點過來的掌櫃,樓裡的所有丫鬟都已全面換了。,”
“全換了?!經過我同意了嗎?!”
她怒拍桌面,滿目怒火。
她不明慕懿的做法,為何要處處打壓她?!
“袁管事,你不知道嗎?皇榜已出,這愛齒樓即日起全部歸軒王爺所有了……”
掌櫃的低聲話讓袁園媛宛如雷轟頂般。
“全部歸軒王爺所有?什麽意思?!”
她激動地一把揪起掌櫃寒聲。
掌櫃被袁園媛突如其來的揪領和滿臉猙獰嚇得微抖,
磕磕巴巴地說道“就……就是城中通告牆上…貼…貼的告示…”
袁園媛甩開掌櫃轉身往城中跑去。
她撥開圍堵在通告牆前的人擠進看到白紙墨字後頓時怒火燒遍渾身。
榜上寫著罪民袁園媛查明是逆國賊慕辰逸所派奸細,因國惜人才,
所廢除罪民袁園媛群主之身份及軒王婚事,更為保證國之安危,即日起愛齒樓歸軒王所有!讓罪民袁園媛功罪相抵!
她死死地拽著拳,胸腔怒火衝天。
她一把扯爛通告牆上的通告,怒擰成團地扔在地上。
為了強搶她的東西真是什麽荒唐的話都敢編!
她推開對她指指點點的人,渾身寒意地往王府方向跑去。